趙杳虛的指尖微微發顫，兩張薄薄的成績單在他手中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教室里嘈雜的談笑聲像隔了一層毛玻璃，變得模糊而遙遠。他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兩個鮮紅的數字上，仿佛多看幾秒它們就會改變似的。

【魔法理論課：35分（班級平均分78）】

評語：對基礎咒語原理理解完全錯誤，期末補考申請已駁回

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小片，趙杳虛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幾個同學正對著他指指點點，嘴角掛著掩不住的嘲笑。窗外的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他桌面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光影，那些跳躍的光斑此刻顯得格外刺眼。

“喲，這不是我們班的'爆破專家'嗎？“

林焰的聲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從背后精準地刺入趙杳虛的脊背。他不用回頭就能想象出對方臉上那種居高臨下的表情——那個能把火焰咒玩出彩虹七色的優等生，每次實踐課都會故意在他附近展示新學的法術。

“讓我看看這次又創造了什么紀錄？“林焰一把抽走成績單，夸張地瞪大眼睛，“哇哦，理論課35分！比上次還低了2分呢！“

幾個女生捂著嘴笑起來，其中一個故意提高音量：“我聽說魔杖爆炸三次是校史新紀錄哦！“

趙杳虛的耳根燒得發燙，他伸手想奪回成績單，卻被林焰靈巧地躲開。教室里爆發出一陣哄笑，那些笑聲像無數只螞蟻在他皮膚上爬行。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鐵銹味。

“安靜！“理論課教授抱著一摞會自動翻頁的魔法書走進教室，厚重的橡木門在他身后發出沉悶的撞擊聲。書頁翻動的聲音像一群受驚的鳥兒，嘩啦啦地響成一片。

教授的目光落在趙杳虛身上，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無奈：“趙杳虛，下課后到我辦公室來。你的期末補考申請被駁回了?！?

教室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抽氣聲。趙杳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機械地點點頭，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補考被拒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么留級，要么像評語建議的那樣，轉到普通高中去。

下課鈴響起時，趙杳虛是最后一個離開教室的。走廊上的魔法燈感應到他的靠近，忽明忽暗地閃爍起來，仿佛也在嘲笑他的無能。公告欄前圍著一群興奮的學生，期末考核名單上，他的名字后面跟著刺眼的“禁考“二字，用鮮紅的墨水圈了出來。

“聽說他上次練習漂浮咒，把教室的天花板炸了個洞。“

“我要是他，早就自己退學了...“

零碎的議論聲像針一樣扎進他的耳朵。趙杳虛加快腳步，卻在轉角處撞上了實踐課老師。

“正好找你，“老師嘆了口氣，魔杖輕輕一揮，一張閃著金邊的通知單飄到趙杳虛面前，“下周的期末考核，你就在旁邊觀摩吧。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

通知單上的燙金字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刺痛了趙杳虛的眼睛。他木然地接過紙片，感覺自己的手指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媽的，怎么換了個世界，自己還是成績墊底的差生。

下午的實踐課比往常更加難熬。當其他同學輕松讓羽毛漂浮在空中時，趙杳虛的魔杖又開始冒出可疑的黑煙。他念咒語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幾乎變成了氣音。

“停下！“實踐課老師一個箭步沖過來奪走他的魔杖，“你這是第三次差點燒掉教室了！“

全班哄堂大笑。有個女生笑得太過火，她控制的羽毛直接燒成了灰燼，但這反而引來更多笑聲。趙杳虛低著頭，盯著自己鞋尖上的一道裂痕，那里露出里面發黃的襯布。他突然想起這雙鞋還是三年前父親送的生日禮物。

放學后，趙杳虛繞開了平時常走的主干道，選擇了一條僻靜的小路。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條黑色的尾巴拖在身后。路邊的魔法蒲公英感應到他的情緒，紛紛閉合了發光的花苞。

他摸出手機，修仙群里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某種高級功法。屏幕上跳動的文字讓他想起另一個世界——在那里，他至少可以假裝自己是個有天賦的修行者。趙杳虛苦笑著鎖上屏幕，無論是在魔法世界還是修仙世界，他似乎都是那個最格格不入的人。

暮色漸濃，天空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暗紅色。魔法路燈在他經過時突然熄滅，又在身后重新亮起，像在玩一場殘酷的捉迷藏。趙杳虛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天空，發現今晚的月亮異常的大，邊緣泛著不祥的血色光暈。

“趙杳虛。“

三個音節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既像在耳邊低語，又像從很遠的地方回蕩而來。趙杳虛渾身一僵，手中的書包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緩緩轉身，看見六個披著星紋黑袍的人呈環形包圍了自己。他們的袍子在無風的情況下輕輕擺動，上面的銀色星圖仿佛有生命般流動著。為首者戴著銀質面具，面具上的符文正在詭異地蠕動，組成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第一序列，你終于醒了。“黑袍人抬起手，趙杳虛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自己的身體。他驚恐地發現自己浮到了空中，四肢像被看不見的絲線牽引著舒展開來。四個血色符號在他胸前浮現，最上方的那個正劇烈燃燒著，散發出灼熱的光芒。

地面突然塌陷。趙杳虛連尖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墜入了無底的黑暗中。下墜的過程中，他最后看見的是黑袍人指尖綻放的九重魔法陣，每一重都閃爍著不同顏色的光芒，像一朵致命的煙花。

冰冷的水滴將趙杳虛激醒。他發現自己跪坐在一個圓形石臺上，石面刻滿了晦澀難懂的符文，此刻正發出微弱的藍光。四周是旋轉的星圖，無數星辰在虛空中排列成陌生的星座。

“歡迎來到真實之間?！?

銀面具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卻看不到說話的人在哪里。趙杳虛試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和腳踝被發光的鎖鏈束縛著。他驚恐地發現，在另外三個相鄰的石臺上，各有一個年齡相仿的少年男女被同樣的光鏈禁錮著。

“當末日鐘塔的第七根指針開始轉動時，能阻止世界崩壞的只有四個序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