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石室中，只有幾縷幽藍的磷火在角落里飄搖。

墻壁上爬滿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種古老的咒語，又像是被囚禁的魂魄在無聲地尖叫。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朽的檀香與鐵銹味，偶爾傳來水滴砸在石面上的聲響，空洞而遙遠，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一個瘋道人就坐在石室中央。

他枯瘦如柴，裹著一件破爛的道袍，布料早已褪色成灰黑，上面沾滿干涸的血跡與不明污漬。他的頭發蓬亂如枯草，夾雜著幾縷灰白，像是一團糾纏的蛛網。而他的臉——那張臉幾乎不像是活人的，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渾濁的眼珠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像是兩顆被詛咒的琥珀。

他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發出咯咯的笑聲。

“道法？魔法？“他的聲音嘶啞，像是砂紙摩擦著骨頭，“世人愚昧，以為二者有別……“他猛地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虛畫，指尖竟隱約拖出一道暗紅色的光痕，如同血絲懸浮。

“道者，盜天地之機；魔者，奪造化之權！“他的語調忽高忽低，時而瘋癲大笑，時而低語如蛇嘶，甚至他的外貌也在不斷變化，時而如一個仙風道骨的道長，時而如一個書童，時而如一個白發老者。

石室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陰影里蠕動。瘋道人卻渾然不覺，或者說毫不在意。他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用力拉扯，嘶聲道：“你看見了嗎？那'真一'就在虛空里眨眼！“

磷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墻上符文的陰影如活物般扭曲爬行。

瘋道人突然安靜下來，湊近虛無的空氣，仿佛在聆聽某個不存在的聲音。然后，他露出詭異的微笑，低語道：“你以為修道是飛升？不……是輪回中的領悟。“

……

趙杳虛猛地睜開眼，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床頭的手機，指尖卻觸到一塊冰涼光滑的東西——不是他那個摔裂了屏的舊手機，而是一塊通體漆黑的石頭，上面還有魔光流轉，像是魔法世界的寶石。

“什么鬼……”他嘟囔著，一把抓起來。

突然，他的手機微微一震，隨即亮起幽藍色的光芒，一道光幕憑空浮現，上面密密麻麻跳動著文字——

[修仙聊天群二區三號分群]聊天群

“新晉道友‘趙杳虛’已入群。”

“歡迎新人！速報修為境界！”

“新人是哪派弟子？師承何人？”

“別廢話，先發個紅包試試手氣！”

趙杳虛盯著光幕，呼吸凝滯。他猛地抬頭環顧四周——這是他的臥室，可又不太像。書桌上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泛黃的古籍，封面上用朱砂寫著《魔法初階理論》。墻上的明星海報變成了魔法披風，隱隱泛著微光。

“爸？媽？”他喊了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回蕩。

沒人回應。

廚房里沒有早餐的香氣，客廳的電視安靜得可怕。他赤著腳跑出去，卻還是沒有發現自己的父母。

趙杳虛猛地拉開窗簾，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窗外，他熟悉的城市還在，鋼筋森林也還在，但多了無數懸浮在半空中的尖塔和城堡，它們違背重力地漂浮著，表面鑲嵌著閃爍的水晶和流動的秘銀紋路。最遠處，一座由純黑曜石打造的巨型法師塔直插云霄，塔頂旋轉著一個巨大的紫色能量漩渦，不時有閃電般的光芒從中迸射而出。

天空中，幾頭雙翼展開足有百米長的巨龍正在盤旋，它們的鱗片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巨龍背上竟然騎著身穿法袍的人影，手中法杖不時迸發出絢麗的魔法光芒。

原本的柏油馬路變成了發光的魔法符文之路，藍色的能量在紋路間流淌。街道上行走的既有正常服裝的人，也有披著斗篷的法師、騎著魔法坐騎的騎士，甚至還有漂浮在半空中的元素生物。

最詭異的是天空本身——原本湛藍的天幕現在呈現出不自然的紫羅蘭色，云層中不時閃過巨大的魔法陣圖案，就像有看不見的巨人在天空中描繪著某種古老的咒語。而在天際線盡頭，一道扭曲的空間裂縫若隱若現，從中滲出令人不安的暗紅色光芒。

趙杳虛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起來，他注意到自家公寓樓的外墻也爬滿了發光的魔法紋路，窗戶玻璃上浮現出自動變化的防護符文。一只完全由火焰構成的鳥兒突然從窗前掠過，在空氣中留下一串火星軌跡。

“這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卻看見對面陽臺上，一個穿著星月法袍的老者正用魔杖指揮著幾個漂浮的魔法書，那些書頁自動翻動著，散發出柔和的藍光。

就在他震驚之際，手機突然劇烈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一條新消息：

“趙杳虛，你怎么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來自班主任，張磊。（魔法高中可以帶手機進學校。）

趙杳虛抓起書包沖出門，眼前的景象讓他腳步一頓——小區門口停著的不是往常的公交車，而是一輛懸浮在半空中，被紫色光芒托起的魔法公交。

“刷卡還是投幣？“車夫戴著尖頂帽，帽檐下露出一雙發光的眼睛。

趙杳虛手忙腳亂地摸出學生證，馬車門自動打開，里面已經坐著幾個穿校服的學生。他剛踏進去，整輛公交車突然騰空而起，嚇得他一把抓住皮質扶手。

透過車窗，他看到城市在腳下飛速后退。一座座魔法建筑從云層中探出尖頂，彩虹色的飛毯在樓宇間穿梭。最驚人的是遠處那座漂浮的巨型城堡——那就是他要去的星輝魔法高中。

“新來的？“旁邊扎著紫色馬尾的女生打量他，“第一次坐魔法公交？“

趙杳虛剛要回答，魔法公交突然一個俯沖。他胃里翻江倒海，眼睜睜看著城堡在眼前急速放大——

“到了。“公車穩穩停在鋪著星光地毯的校門口。

趙杳虛跌跌撞撞沖進校園，幸好校園環境變化不大，他很快就找到自己的教室。

“報告！“他猛地推開高二（12）班的門，氣喘吁吁地撐著膝蓋。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三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盯著他，其中有幾個同學的瞳孔是詭異的豎瞳。講臺上，班主任張磊的魔杖正噴著火花。

“趙杳虛，“張老師推了推反光的眼鏡，“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你是想給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課老師當示范道具嗎？“

全班哄堂大笑。趙杳虛這才注意到教室角落里站著個穿黑袍的男人，兜帽下的陰影里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輕笑。

“回座位去。“張老師魔杖一揮，趙杳虛的書包突然長出翅膀，拖著他飛向唯一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