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等林元放下手中癢癢撓，看向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雨已經停了。

推門而出，院子里依然十步一人，里里外外全是手持長棍的護院。

鶯兒和牧歌早已起床，替林元準備好早膳。

簡單早餐，黃瑜前來告訴林元，昨晚在府中的人全部都查過，全是府中知根知底的下人，沒有找到可疑的刺客。

“撤了吧，院里的這些，不用再查了。”

“四公子，這……”

林元擺了擺手：“那人不是為了我性命而來，至少現在不是。要是連我也應付不了那人，府上其他人就更沒用了。”

黃瑜還想反駁，可想到四公子在朱雀街的戰績……

傳言四公子是仙家弟子，若是如此，這院中的其他護院，還真是礙手礙腳了。

于是他也只能依了林元的意思。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雨后的小院散發著泥土的氣息，墻邊的藤蘿，隨微風輕輕搖晃。

林元躺在長椅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時光。

若是每日如此，偷得清閑，沒事玩玩《仙緣》，和小狐貍或者吳雙共度良宵，該多好。

鶯兒在林元身旁，欲言又止。

牧歌則一臉擔憂，顯然昨天晚上被嚇壞了，她倒不是多擔心自己，她心中牽掛更多的，還是林元的安危。

要是公子也出事了，可怎么辦啊……

“牧歌，幫我沏壺茶吧。”林元忽然開口。

牧歌一愣，施了個禮，邁著小碎步去了一旁茶房。

支開牧歌，林元看向鶯兒：

“有話就說。”

“四公子，此事你打算怎么辦？若是放著不管，我怕……”

林元擺擺手。

“兵來將擋。如果有人想讓我退婚，離開林府，那早晚會再出現的。不急，先飲茶。”

林元倒不是真的不急。

只是急也沒用，他手上的信息太少，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他看向懷中燒火棍。

哪怕林府之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信。

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要是自己也靠不住……

大不了去頡之那吃軟飯嘛。

林元沒什么大男子傾向，能用的資源都要利用起來，更何況是自己準娘子，郡守的權，陸吾劍宗的力，不用白不用。

想通此間關節，林元一個挺身，穩穩落在院中。

牧歌端著茶具放在石桌上，鶯兒收斂臉上擔憂，回到平常神色：“四公子的身手，越來越好了。”

“這才哪到哪。”林元轉著手中燒火棍，“想不想看看我新學的劍法。”

牧歌和鶯兒對視一眼。

四公子這幾天都和她們在一起，從哪又新學的劍法？

可林元一向不能以常理揣測，他既然問了，兩人自然是鼓掌捧場。

林元握住燒火棍，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腦海之中，逐漸浮現出一個又一個劍招，仿佛一本書在他眼前翻開。

劍招名為……

摔罐。

林元眼角抽搐了幾下。

這都特么的什么劍招？

不是打狗，就是摔罐？

可牢騷歸牢騷，他的身體還是不自覺地動了起來。

這劍招名為破罐，使出來和打狗一樣，并無些許飄逸之感，反倒拖拖拉拉，橫掃豎劈，竟真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可隨著林元逐漸投入，這劍法玄妙便逐漸浮現了出來。

打狗主張蛇打七寸，招招不求威勢多強，但求一擊制敵。

而摔罐則大開大合，每一擊都拼上全身力氣，像是要把一切擋在身前的人，都當做破罐打碎。

鶯兒和牧歌在一旁看著，嘴巴逐漸張大。

那燒火棍仿佛一條黑龍，在林元周身劃出殘影，院中逐漸有風起，地上被雨打落的花瓣和落葉，以林元為圓心隨著風舞動。

“破！”

林元單手握棍，當頭順劈而下。

空氣被壓縮出一道漣漪，直奔石桌而去。

“咔嚓。”

哪怕拿石錘都鑿不出痕跡的懸鋼巖，竟然從中間裂開，倒向兩側。

牧歌怔怔地看著成了兩截的石桌。

一直到碎裂茶壺里的茶水，流了一地，她才反應過來。

“四公子，太厲害了……”

她見過府上護院的身手，都是一頂一的江湖好手，可就是是個護院把手里刀給砍鈍，也不可能把這石桌劈開。

這就是……仙凡有別嗎。

林元呼吸吐納，口鼻之中冒出一股白氣。

他雖然已到煉氣境，可沒有功法牽引，運行真氣總是會感到阻礙滯澀。

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本能用的功法。

這系統也是，怎么就給了自己一本妖怪用的嬰寧仙法？

扭頭見到牧歌蹲在那收拾地上碎掉的茶具，林元招呼她：“別收拾了，陪我出趟門。”

“四公子要去哪？”

“茶舍。”

……

朱雀街，舍得茶社。

吳雙趴在柜臺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撥弄著手里的毛筆。

她的腦子里，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夢。

夢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實。

她甚至能記住自己鍛造的每一柄劍，到過的每一個地方，還有和元公子的每一天……

想著想著，她的臉頰又紅了起來。

我在想什么呢！

那可是東街的大恩人元公子啊！

我怎么能在夢里如此輕薄他？害得他有時候連路都走不穩……

“你這妮子，讓你看店，你無精打采的，讓你閑著你又去鼓搗你那破銅爛鐵。”

吳老頭從后院走來，看到吳雙這樣，忍不住牢騷。

“知道了知道了，這不是沒人嘛。”

吳雙怕被老爹看出端倪，起身拍了拍臉頰，看向門外。

不知為什么，她心里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期待。

今天……他會不會來呢？

吳雙盯著路過的馬車，一輛又一輛從門前駛過，卻沒有停下來的。

不知過了多久，一匹熟悉的老馬，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吳雙幾乎是立刻站直了身子，呼吸加快了幾分。

熟悉的人影從馬車跳下，看到自己，露出微笑。

“吳雙姑娘，我又來叨擾了。”

“不……沒事，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會……”

林元看著吳雙語無倫次的模樣，有些奇怪。

這姑娘今天是怎么了？

話都說不利索？

他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吳雙身上，從腰線，往上移去，依舊看得出布衣包裹下，那豐碩果實。

林元腦海中，浮現出仙緣模擬的畫面。

他頓時生出一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元公子，嘿，你怎么來了？”

吳老頭聽到動靜走出，看到是林元，連忙迎了上來。

林元看向吳雙，收起心中遐想，笑道：

“今天來，是想跟吳雙姑娘，談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