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閨女啊！”

王嬢嬢發出讓人心碎的尖叫，發了瘋似的推開吳雙，一瘸一拐撲到倒地的小翠身上。

錢家少爺只是把沾血的金蟾隨意丟到一旁，彎腰扯下小翠外衣，擦了擦手，又皺眉把染血的衣服扔到王嬢嬢臉上。

“臟老子的手。”

王嬢嬢只是撲在地上嚎啕大哭，抱著自己女兒的臉頰，上氣不接下氣。

“你小子，本事沒有，艷福倒是不淺。這娘們，還有車旁邊那倆娘們，我買了。出個價。”

錢家少爺的眼珠子像是要長出舌頭來，在鶯兒三人身上來回打轉。

吳雙氣得杏眸圓睜，看到一旁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王嬢嬢，連話都要說不出了：“當街殺人，你……你眼里還有王法嗎！”

“殺人？”

錢少爺挑眉，看看左右壯漢，做出無辜表情：“我殺人了嗎？不是她自己撞到我的金蟾上嗎？我沒找她賠錢算我大度了。”

兩個大漢也都笑著點頭附和。

“你們！”

“娘們就給我閉嘴。我在跟這小子談買賣。等我買你回去，有你叫喚的時候。”

錢家少爺朝林元揚揚下巴：“想好沒，說話。”

林元一言不發。

他從懷里，緩緩摸出一根漆黑粗糙的燒火棍。

錢家少爺樂了：“怎么，生氣了還？”

兩旁大漢也配合地大笑出聲，亮出自己腰間長刀，和渾身精壯隆起的肌肉。

其中一人，把手重重拍在林元肩膀上，冷笑著威脅：“想好了再做事。這條街都是錢少爺的，他不高興了，你……”

話沒說完，大漢的臉色忽然變了。

他忽然抱著手臂，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哀嚎，再也不見前一刻囂張。

眾人這才發現，他的小臂，竟然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翻折了過來，像是被重錘狠狠砸斷。

再看林元，手中燒火棍不知什么時候垂指地面。

沒有人看清他是怎么砸斷大漢的手臂的。

林元冷冷地低頭，看著在地上翻滾的大漢。

錢家少爺臉色頓時變了，他連連后退，猛推一把身邊另一大漢：“去，收拾他！”

那大漢見同伴被偷襲，心中正憋火，聽少爺發令，舉刀大喝：“混小子，拿命……”

話沒說完，林元就揮動手中燒火棍。

“砰！”

一聲悶響，大漢腦袋被砸中，打著旋飛出去兩丈遠，重重砸到馬車上。

除罷鶯兒三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連王嬢嬢也抱著小翠，怔怔地看著林元。

元公子……這么能打？

錢少爺這下是真的慌了。

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算健碩的小子，竟然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了自己的護院。

這兩個可是習武十數年的高手，是錢家重金請來的打手。

就這么沒了？

錢少爺一邊后退，一邊從腰間慌亂摸出一枚玉牌，舉到身前，急的破了音：“你別過來，我告訴你，你敢動我，小心……”

林元隨意揮動燒火棍。

那枚玉牌霎時被打飛出去，在空中就碎成了渣渣。

“我知道你是誰。”

林元不等錢家少爺再開口，一燒火棍砸在他的小腿上。

“打的就是你。”

“嗷！”

錢家少爺哪捱過這種打，哀嚎著摔倒在地，像個充了氣的皮球似的來回打滾。

“你打我，我爹都沒打過我！你死定了，我要你死，我要你們都……”

話沒說完，林元一腳踩在他的嘴巴上，“嗚嗚”發不出聲音。

“你爹不在，你爹在，我一起打。”

看到林元又舉起燒火棍，錢少爺拽著林元褲腳，拼命搖頭，喉嚨里發出殺豬似的嘶叫。

林元不管，只是一味揮棍。

“砰。”

錢家少爺一條手臂被燒火棍打斷，那張胖臉霎時一片慘白，噶地抽了過去。

可林元還沒有收手。

他一巴掌甩在錢家少爺臉上，把他打醒。

“讓你睡了嗎？”

林元抬手朝著他的肋骨，狠狠掄下。

“啊！”

錢家少爺的慘叫，整條街都聽得到。

圍觀的人群都不自覺地后退，膽小的已經開始往回跑。

還看個屁的熱鬧。

那可是萬寶商會的少爺啊！

這年輕人到底多大的膽子，敢把他打成這樣？！

錢家少爺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囂張，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褲襠里有暗黃色的液體洇開。

“你……你停手，快停手……我出事，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林元看著這張丑陋的肥臉。

他想吐。

他親眼看著小翠倒在自己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在自己面前一點一點熄滅。

因為她欠了本就不該存在的銀錢？因為她沒有順了大少爺的意思？因為錢家少爺覺得丟了臉面？

憑什么？

林元從來沒有這么憤怒過。

他沒有辦法接受一條人命，就這么被當成垃圾一樣，輕描淡寫地抹去。

你的命，就比別人的金貴？

林元看著自己身下錢家少爺，用燒火棍抵住他的額頭。

那我看看你這條金貴的命，到底能不能抗下這一棍！

“別……公子，不能打啊！”

王嬢嬢終于反應過來林元要做什么，強忍悲痛，朝他喊道。

但林元已經舉起了燒火棍。

“還活著，小翠姑娘還活著！”

鶯兒忽然發出驚呼。

林元猛地扭頭。

他看到王嬢嬢懷中的小翠，口中冒出血沫，嘴唇嗡動了幾下。

鶯兒就跪坐在她身邊，左手撫著她的胸口，右手用手帕按著小翠后腦的傷口。

小翠竟然沒事？

林元有些詫異。

自己已入煉氣境，對生死感知尤為清晰。

剛剛小翠，分明是咽了氣的。

“滄瀾城衙捕頭在此，何人當街放肆！”

紛亂的馬蹄聲自遠處傳來，一人高聲大喝，腳踏馬鐙，飛身而下。

看到那熟悉身影，林元眉梢微動。

這王捕頭，來得真是時候。

看到林元，王捕頭顯然也很吃驚，等看到地上不成人樣的錢家少爺，他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奶奶滴，怎么又是這個瘟神？

可放昨天，他會直接罵出口，今天卻是無論如何，一個字都不敢說的。

其余捕役迅速驅散圍觀人群，將此處圍住。

林元走到王捕頭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認得我？”

王捕頭身體僵硬，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他已知曉面前這人，究竟是什么來頭，回想昨日自己種種行徑，后背就不住地冒冷汗。

我是個什么東西？

我昨天憑什么敢管林家四少爺的事？

林元不在意王捕頭想什么。

他將事情經過完整說了一遍，王捕頭越聽，臉色越差。

錢家少爺本就犯了律法，若是惹上尋常人，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可現在他惹的是林家少爺……

等等。

王捕頭眼睛一亮。

那將功補過的機會不就來了？

躺在地上的錢家少爺看到王捕頭，仿佛看到了救星，慘笑著朝林元吐了口吐沫：“狗東西，敢打我，去牢里等死吧……咳咳，姓王的，把他給我抓起來，抓起來！我要他生不如死！”

王捕頭沉默不語，走到錢家少爺身前。

那胖子還沖著林元大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林元在自己腳下求饒的模樣。

“錢晟……”

“叫我做什么？我讓你抓人啊！”錢晟瞪眼。

“你私放高利貸，當街強搶民女，致人重傷殘，無故尋釁滋事。按大夏律法，當下押回大牢，聽候審理。”

錢晟躺在地上，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捕頭又看向林元：“林……元林，遭人挑釁，被迫還擊，然下手太重，有過當之嫌。按大夏律法，罰銀十兩。念是初犯，暫且記下。”

“多謝。”林元抱拳，不冷不熱回道。

王捕頭哪受得起林元行禮，連忙還禮。

“姓王的，你瘋了？你敢抓我？你不怕我爹搞死你？”錢晟終于回味過來，歇斯底里地喊道。

王捕頭心里苦，兩邊他都不愿得罪，可這會兒也只能板起臉：“勸錢公子少說兩句。到了牢里，自會有人教你說話。”

錢晟咬牙切齒，他看向林元，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你這賤民，我爹馬上就會找到你，到時候你就等著……”

“不用他找。”

林元冷冷地打斷他。

“我今晚，就讓你爹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