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

朱儁聞言暴怒，佩劍鏗然出鞘，接著道：“什么逃難的百姓？我看，這一定是賈詡的奸計，讓西涼軍混入其中！企圖由內而外攻破城門。”

“朱將軍，那些好像，真的都是百姓，身上還都帶有傷，應該不會是西涼軍吧？”

“就算是西涼軍，那受了傷的西涼軍，又怎么可能會是我們的對手？”

“卑職覺得，應該開城門放這些百姓進來，他們都是無辜的啊。”

就在朱儁話音剛落，旁邊站著一位從鄉勇之中，提拔上來的軍司馬勸道。

聽到這些勸阻，朱儁沒有第一時間回復，而是看了一眼城樓上的這些守軍。

發現眾人似乎都抱有跟這個軍司馬一樣的想法后，他頓感有些不妙。

連忙將目光投向了一旁沉默的皇甫嵩。

誰料，就在這時，皇甫嵩突然厲喝：“放箭！”

弓箭手聽到命令，全都內心一震，但還是聽令朝下方射去。

因為他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京都禁軍，所以，哪怕是內心有些不忍，但還是可以勉強做到令行禁止。

只不過。

那大部分的鄉勇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不可啊！皇甫老兄，這些可都是大漢的子民啊！”

朱儁猛地按住皇甫嵩手臂。

他雖然沒有明說這種行為可能會導致“兵變”，但這一番暗示，他相信皇甫嵩能夠理解。

然而。

無論皇甫嵩理解與否，隨著第一批箭雨落下，無數跑在最前頭的百姓都紛紛被扎成了刺猬。

“朱公偉！現在是戰時，沒有什么百姓，他們只是我們的敵人，他們全都是西涼軍假扮的！”

皇甫嵩怒吼道。

聽到他這話，氣得朱儁直接拉著他，走到一處角落，快速小聲說道：“你是真蠢，還是假蠢？你這話如何服眾？你就不擔心引起兵變嗎？！”

“看見那些百姓懷里的陶罐了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引火之物，若是放他們進城，跟兵變有什么區別？！我顧不了那么多了！！”

不多時，又是一輪箭雨落下，將第二批跑近的百姓全部射殺。

看著那些孩童和婦孺在箭下殞命，軍中不少將士全都眼含熱淚。

這還不是最抽動他們內心的點，更讓他們痛苦的是，有不少中箭沒死，卻活活疼死的老弱婦孺。

她們在死前哭喊的聲音，像是一根根尖刺，扎在每一個守城將士的內心當中。

又過了半個時辰，雨水漸漸多了起來，又一批老弱婦孺朝著潼關大門這邊跑來。

“將軍，別殺了吧，下那么大的雨，就算他們手里有火油，也無濟于事啊，將軍！”

“是啊將軍！他們真的都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啊，我種了這么久的田，是不是軍爺，我一眼都能看得出來啊。”

“求將軍，放他們進來吧！！！”

從那軍司馬求情開始，整個城樓的將士幾乎全都開口求起情來。

更有甚者，直接放下武器，給皇甫嵩跪了下來。

就連那些訓練有素的弓箭手，都沒有守規矩，忍不住回過頭來，看向皇甫嵩。

大家都在等待著他的決斷。

然而。

皇甫嵩卻好似沒有見到眾人的神情，沒有聽到眾人求饒的話語那般。

依舊是大喊道：“放箭！”

“啊！！！”

“我不干了！！！”

“……”

城樓上，有些心理素質較低的弓箭手，突然大喊了一聲把弓箭從城樓上丟了下去。

“我看誰敢臨陣脫逃？！殺無赦！！！”

皇甫嵩拔出腰間長劍，直接將那弓箭手斬殺。

原本想要以此來控制場面的皇甫嵩，卻沒有想到，正是因為他這一劍，直接加速了士兵嘩變的進程。

……

另一邊，距離李傕、郭汜叛軍大營約莫三十里外的一處山道上。

前方探路的鐵騎，突然快速朝著劉煜這邊飛馳而來，“皇爺！前方三十里處，發現叛軍大營，潼關已被攻破！我軍正與叛軍交鋒，領兵將旗為‘李’、‘郭’。”

“好個毒士賈文和，竟然這么快便攻破潼關。”

劉煜說罷，忽揚鞭指向東北方：“傳令下去！三十里火速奔襲叛軍大營，活捉賈詡者，賞百萬錢！”

“諾！！！”

隨著劉煜一聲令下，高仙芝迅速率領玄甲鐵騎，朝著叛軍大營飛馳而去。

在劉煜的‘士為知己者死’的神通加持下，玄甲鐵騎的整體戰斗力瞬間便提升了10%。

他雖然不知道賈詡給李傕、郭汜出了具體什么樣的計謀，但他很清楚賈詡的脾性。

絕對是在陰狠毒辣無比的前提下，又是準確得驚人。

若非如此，李傕和郭汜，也斷然不會親自出擊。

只有必勝的仗，他們才會搶著去奪取功勞，而大概率輸的硬仗則是交給樊稠、張濟等輩。

這樣一來，等到真的打下長安之后，樊稠和張濟等人，不僅實力低微而且也因為犯錯過多，無需安排顯要官職。

而他們倆，則是越大越“肥”繼而成為真正的西涼軍統帥，何樂而不為呢？

“文和先生，若是破了潼關，殺入長安，我該如何自處，還請先生教我。”

張濟帳中，只有賈詡和張濟兩人跪坐在席邊，其余隨軍婢女早已經被遣出帳外。

帳外頭也有張濟親信把守，故而張濟才敢向賈詡詢問這種比較敏感的問題。

“張將軍是擔心，今后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從而被排擠在外？”

賈詡笑了笑，輕聲問道。

“知我者莫若文和先生也。”張濟舉起酒杯，就朝著賈詡敬了過去。

這種上位者向低位者的示好，也引得賈詡將姿態放得更低了些。

“今夜潼關必破，屆時李、郭兩位將軍，定然允許眾將士燒殺搶掠一番，城內眾人皆有求生之欲望。”

“將軍何不趁此機會收攏鄉勇殘兵？”

“若是將軍能夠將潼關內的鄉勇殘兵，盡收帳下，屆時又何必擔心被排擠在權力之外呢？”

“長安城那位漢室宗親，不過一黃口小兒，須臾之間可滅，期間若是將軍兵糧足備，未嘗不可挾天子以令諸侯。”

聽到賈詡這話，張濟頓時喜不自勝，連忙追問道：“如何收攏鄉勇殘軍？還請先生教我。若濟果真成就大業，必拜先生為相國！”

然而。

就在賈詡即將要開口說話之時，忽然聽到了戰馬的嘶殺聲。

“敵襲！敵襲！！漢朝大軍來劫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