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塔·子夜】
姜窈被噬骨釘?shù)纳窔鈫苄褧r，發(fā)現(xiàn)自己正泡在混著藥香的溫泉里。謝無咎散著濕漉漉的銀發(fā)靠在池邊，心口符咒浸出血絲，將水面染成淡金。
“吞下去。“他掐著姜窈的下巴塞進(jìn)一枚冰珠，指尖還沾著未擦凈的蠱蟲殘肢，“敢吐出來，本座就喂你吃活蜈蚣。“
姜窈被冰得打顫，前世考古人的本能卻讓她瞳孔驟縮——這分明是滇南王墓里出土過的“寒髓“，傳聞能鎮(zhèn)千年尸毒的至寶！
謝無咎忽然悶哼一聲。姜窈低頭看去，他腰間不知何時纏上條赤鏈蛇，鱗片縫隙里還卡著裴家軍的玄鐵箭簇。
“你父兄的見面禮。“他捏碎蛇頭扔進(jìn)藥池，濺起的水花驚飛檐角銅鈴，“三個時辰內(nèi)破了我七道結(jié)界，倒是比那群廢物影衛(wèi)強(qiáng)些。“
姜窈咿呀著去夠他滲血的傷口，卻被拎著后頸提到眼前。月光透過穹頂星圖落在謝無咎臉上，那道橫貫眉骨的疤已淡得近乎透明。
“九陰體的血......“他忽然咬破她指尖，在白玉磚上畫出繁復(fù)咒紋，“果然能解噬骨釘。“
血珠墜地的剎那，整座國師塔轟然震顫。姜窈看見無數(shù)亡魂從地脈涌出，哭嚎著被咒紋絞碎，而謝無咎蒼白的皮膚下，竟浮出鳳凰翎羽狀的金紋。
【裴府·寅時】
“大哥！東南角第三塊磚是空的！“裴家老三貼著國師塔外墻，耳垂上的狼牙耳墜沾滿符灰。
裴琰抹了把顴骨的血痕，將火藥筒塞進(jìn)墻縫：“謝無咎在塔頂布了二十八星宿陣，半刻鐘后朱雀移位時引爆。“
“等等！“次子裴玨突然按住火折子，從懷中掏出一只繡著歪扭桃花的香囊，“小妹今早抓周時攥過的，或許能擋煞氣......“
轟隆！
磚石崩裂聲打斷低語。煙塵中竄出只通體雪白的猞猁，碧綠豎瞳冷冷睨著三人。它頸間金鈴無風(fēng)自動，竟傳出謝無咎的聲音：“裴家兒郎擅闖禁地，是想試試本座新煉的尸傀？“
裴玨的彎刀已抵上猞猁咽喉：“把我妹妹還來！“
“三——“
“二——“
“一。“
倒數(shù)聲落，香囊突然迸出青光。猞猁慘叫著想逃，卻被裴琰掐著后頸皮拎起：“難怪窈窈今早死活要抓這香囊，原來是預(yù)見了你這畜生。“
塔頂傳來琉璃瓦碎裂聲，裴家老三趁機(jī)翻上飛檐：“小妹！三哥接你回......“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塔頂觀星臺】
姜窈裹著謝無咎的鶴氅，正趴在一只丹爐旁啃糖餅。九只通體漆黑的蠱王圍著她打轉(zhuǎn)，時不時用觸須卷來剝好的松子。
“玩得開心？“謝無咎倚在鳳凰木下，腳邊躺著七八個昏迷的影衛(wèi)。他腕間銀鏈拴著個不斷滲血的布袋，仔細(xì)看去，里面竟是被縮成巴掌大的西疆大祭司！
裴家老三的劍哐當(dāng)落地：“你拿活人喂蠱？！“
“錯了。“謝無咎彈指燒焦偷襲的蠱蟲，“是用蠱王喂她。“
姜窈配合地張開嘴，露出剛長出的乳牙。大祭司突然發(fā)出凄厲尖叫：“九陰體吞蠱？！你是想造出......“
銀鏈驟然收緊，將未盡的詛咒勒回喉間。謝無咎把姜窈拎到膝頭，指尖凝出冰刃劃開她掌心：“怕嗎？“
血珠滴入丹爐的剎那，爐內(nèi)騰起紫霧。姜窈看見霧氣中浮現(xiàn)出母親寢殿的輪廓——兩個灑掃宮女正將人偶碎片埋進(jìn)石榴樹下。
“咿！啊！“她揪住謝無咎的衣襟指向紫霧。
“想要這個？“他輕笑一聲，將血霧凝成糖丸塞進(jìn)她嘴里，“叫師父。“
【裴夫人寢殿·卯時】
裴錚盯著石榴樹下挖出的桃木人偶，目眥欲裂。人偶胸前釘著三根骨針，正是妻子當(dāng)年替他擋箭留下的碎骨！
“是宮里的手藝。“長公主捏碎人偶腹中的朱砂符，“針腳收在第三道褶，只有尚服局女官會這么做。“
裴家三兄弟殺氣騰騰地轉(zhuǎn)身，卻被母親虛弱的聲音定住腳步：“回來。“
床幔后伸出的手枯瘦如柴，腕上卻戴著裴家祖?zhèn)鞯那嚆~鐲。裴夫人將襁褓按在心口，嬰兒貼身的銀鎖片上赫然刻著謝無咎的星紋。
“去查三個月前進(jìn)宮的秀女。“她咳嗽著將染血的帕子扔進(jìn)火盆，“特別是往西疆送過家書的。“
火舌吞沒絹帕的瞬間，姜窈突然在國師塔嚎啕大哭。謝無咎捏碎龜甲，看見卦象顯出“坤上離下“的兇兆，立刻咬破舌尖在姜窈眉心畫咒：“裴家出事了對不對？“
姜窈拼命點(diǎn)頭，淚珠砸在他手背燙出紅痕。謝無咎抱起她踏進(jìn)傳送陣，臨行前卻將大祭司的頭顱扔給影衛(wèi)：“送去東宮，就說本座要借太子的赤麟衛(wèi)一用。“
【朱雀大街·辰時】
姜窈被疾風(fēng)吹得睜不開眼，耳邊盡是謝無咎的心跳聲。他銀色長發(fā)化作雪刃，將沿途埋伏的刺客盡數(shù)腰斬，溫?zé)岬难獮R在她繡著符咒的兜帽上。
“怕就閉眼。“謝無咎捂住她雙眼，卻被咬住手指。姜窈用望氣術(shù)看向裴府方向——沖天死氣中，竟混著一縷與謝無咎同源的紫光！
裴府大門在眼前炸開時，姜窈終于看清那抹紫光的真容：與母親容貌相似的華服女子，正將骨針刺向裴夫人的天靈蓋。
“姨母？！“裴家老三嘶吼著想沖過去，卻被謝無咎的結(jié)界彈開。
“阿沅，當(dāng)年你搶走裴錚時，可想過有今天？“女子癡笑著轉(zhuǎn)動骨針，“放心，待我成為裴家主母，定讓窈窈當(dāng)個富貴閑人......“
謝無咎突然輕笑出聲。他握著姜窈的手按向虛空，九陰體的血瞬間燒穿結(jié)界：“本座養(yǎng)的藥引，你也配動？“
骨針應(yīng)聲碎裂。姜窈趁機(jī)將最后靈力注入母親體內(nèi)，轉(zhuǎn)頭卻見謝無咎嘔出大口黑血——他心口的噬骨釘因強(qiáng)行催動術(shù)法，已沒入皮肉三寸！
“師父......“她本能地喊出這個稱呼。
謝無咎怔了怔，突然捏著她后頸提到面前：“再叫一遍。“
“師......嗚！“后半句被蜜餞堵回喉嚨。謝無咎抹掉嘴角血漬，抱著她踏過滿地狼藉：“交易變更。從今日起，你要每天吸噬骨釘?shù)纳窔狻！?
姜窈舔著唇角的甜味，望見廊下父親正顫抖著給母親渡真氣。而那位癲狂的姨母被赤麟衛(wèi)拖走時，脖頸突然浮現(xiàn)與謝無咎相同的鳳凰金紋。
【亥時·國師塔密室】
謝無咎扯開染血的衣袍，將姜窈按在心口：“咬。“
乳牙刺破皮膚的剎那，噬骨釘發(fā)出凄厲尖嘯。姜窈看見無數(shù)記憶碎片涌入腦海——暴雨中的嬰孩被棄亂葬崗、少年國師剜肉飼蠱、還有裴府滿月宴上，謝無咎隔著人群望向她的眼神。
“原來你早就......“她含糊不清地嘟囔。
“閉嘴。“謝無咎紅著眼尾往她嘴里塞糖，“本座不需要憐憫。“
月光透過水晶穹頂灑落，姜窈在逐漸平穩(wěn)的心跳聲中昏睡。她沒看見謝無咎取出個陶土娃娃，正是用她白日里掉落的乳牙和血混制而成。
“以血為契，以骨為媒。“他將娃娃放進(jìn)陣法中央，“從今往后，你的命只能由本座來取。“
陣光亮起的瞬間，裴府祠堂內(nèi)，屬于姜窈的長明燈突然爆出金芒。守夜的裴家老三揉著眼睛推醒兄長：“快看！小妹的命火里長出鳳凰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