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計籌明過來交代彭響一些事，等他離開時，陳求安悄悄追了出去。

“計管事！”

計籌明停下腳步，看向追上來的陳求安。

“計管事，如今我對柴班的工作已熟悉。山莊包吃包住，不需要什么花銷。能不能請計管事拿我的工錢去打點打點，讓我閑暇之余能跟著燒火童子見識見識？”陳求安向計籌明行禮。

計籌明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顯然早料到陳求安不安分，會提出類似的請求。

“你那點工錢，誰會缺。我早和你說過，成為燒火童子的希望不大。你若待不下去，早點和我說，我再招人。”

“我等，我愿意等，叨擾管事了。”陳求安趕緊退去。

看著陳求安的背影，計籌明搖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之后的日子，陳求安依舊會去炭班那里幫忙。只是不再是經(jīng)常去，只是偶爾去一去。

自從聽了駱祥安一番解說后，再看佟德來他們燒制木炭，果然看出點門道。

有些東西，真的就是隔著一層窗戶紙，不點不通，一點即破。

不去炭班幫忙，又不能多劈柴，陳求安放慢劈柴速度，在劈柴中練功。以鐵山功的站樁來劈柴，其他雜役包括彭響都看不出來。以他現(xiàn)在煉氣境的修為大成境的鐵山功，就算是煉體境的武者在一旁，也難以察覺他在練功，只以為他在劈柴。

耐心，陳求安知道自己歲月悠長，最不應(yīng)該缺少耐心。反而，他最應(yīng)該擁有耐心。否則，難耐千萬年的寂寞。

總會有機會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又是春天來臨。陳求安來到齊丹山莊已有一年。他仍舊不時會去炭班幫忙，哪怕無法打動佟德來。

好在，這樣的名聲早在齊丹山莊下層傳開。有人說他貴在堅持，有人說他傻。有人說他想煉丹，卻去巴結(jié)佟德來，不是傻就是蠢。

這日，陳求安他們才將木頭拉回齊丹山莊，計籌明就匆匆趕來。

計籌明掃視眾人，目光落在陳求安身上：“楚凡，跟我走一趟！”

陳求安一個激靈，立即挺直腰板，市場回答：“是！”

眾人看到陳求安跟計籌明離開，紛紛議論起來：

“管事為何叫走楚凡？”

“是不是楚凡做錯事了？”

陳求安跟在計籌明身后，什么也沒問，默默地跟著走。他是煉氣境武者，有底氣。

反倒是計籌明，在前面走了好一會兒，只聽見陳求安的腳步聲，沒聽見陳求安問他，他反而忍不住問陳求安：

“你就不好奇，我?guī)闳ツ睦铮俊?

“好奇，管事再不問，我就憋不住了。管事，你要帶我去哪里，做什么？”

計籌明氣得轉(zhuǎn)身踢了陳求安一腳。陳求安沒有躲，他知道計籌明并非真的要踢他。

“齊丹閣最近接了個大訂單，要貨急，偏偏有個燒火童子身體熬不住，昨夜染了風(fēng)寒，今天全身發(fā)熱發(fā)燒發(fā)軟。若是平時就算了，少一個也能勉強轉(zhuǎn)得過來。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為了趕丹，我便推薦了你。煉丹房的管事同意讓你試試，你給我機靈點，別丟了我的臉。”

“多謝計管事，待發(fā)了工錢……”

“少拿你那點工錢出來，才幾個錢，我缺？”

“……”

“……”

煉丹房的管事叫陸長琦，瘦瘦高高，四十多歲。是個內(nèi)力境武者，懂一點煉丹之理，未真正煉出過丹。

看到陳求安，陸長琦仔細打量一番后才讓陳求安跟他走。

齊丹山莊有兩位煉丹師，陸長琦帶陳求安來到其中一個煉丹師齊華的煉丹房。

“齊丹師，這位就是柴班的雜役楚凡。他人很聰明，砍樹劈柴有一手絕活，不僅比其他雜役砍得快，劈出的柴能做到大小相等。讓他來幫忙，應(yīng)該能用得上。”陸長琦向齊華介紹陳求安。

陳求安看齊華，只見這位老煉丹師滿頭銀發(fā)，須長一尺六，雙眼炯炯有神。

齊華手捋銀須，微微頷首：

“我聽說過他，他劈出的柴，制出的炭，確實粗細一樣，對火候的把控更容易。我們都喜歡用他劈出的柴炭。”

他拿眼一瞪陳求安：

“小子，來煉丹房要機靈點，不可出錯！丹藥可不是木柴，木柴劈錯了砍廢了，有的是。丹藥若是出錯，賣了你、殺了你，也賠不起！”

陳求安趕緊行禮：

“多謝齊老指點，小的銘記在心。”

“嗬，果然和傳聞一樣，一個樵夫，說話也文縐縐的。自以為識得幾個字念過幾頁書，就想學(xué)人書生說話。來這里，讓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挨打挨罵都要叫好受著，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滾！”

“小的愿意！”

“愿意就趕緊跟著師兄們干活，快去快去！”

陳求安走進煉丹房，頓時大吃一驚！

煉丹房里竟然有六個丹爐繞成一個圈擺成一個圓，每個丹爐都火力十足，一旁的燒火童子流著汗，踩著風(fēng)鼓向丹爐下鼓風(fēng)。

每個丹爐，兩個燒火童子輪流鼓風(fēng)，未鼓風(fēng)的那個時刻觀察火候，注意添加木炭。還有一個弟子照看丹爐，不時轉(zhuǎn)動丹爐。

再看丹爐十分厚重，丹爐蓋與丹爐如高壓鍋蓋一般咬合緊扣，還有四個扣子鎖緊。

煉丹爐并非固定的，而是在架子上可以翻轉(zhuǎn)、旋轉(zhuǎn)移動。煉丹弟子不時讓丹爐轉(zhuǎn)動，手法嫻熟。

陳求安之所以驚訝，是因為他一直以為煉丹師一次只能煉一個爐，現(xiàn)在卻是六個丹爐同時開煉，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這讓他想起前世見到過廚師同時炒兩鍋菜的情景。

一個站在六個丹爐中間的三十歲左右的弟子看到陳求安進來，立即問他：

“你是來補燒火童子的嗎！”

“是！”陳求安趕緊回答。

“那邊的丹爐，少一個燒火童子，你立即過去鼓風(fēng)。先看著，注意鼓風(fēng)大小和節(jié)奏！”

“是！”陳求安立即跑過去。

那個燒火童子頭上的汗比別人多，顯然比別人更累。陳求安過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沒有說話的興致，只是用力腳踩鼓風(fēng)。

陳求安看了一會兒，說道：“我來試試？”

那燒火童子立即讓開位置給陳求安。陳求安各種武技大成，力道拿捏手到擒來。至于節(jié)奏，早在心中默默數(shù)數(shù)，記下節(jié)拍。

他一上腳，就踩出一樣的風(fēng)力，讓中央一直看著他的弟子立即咦了一聲。他還想著，如果風(fēng)力有變，要及時過去糾正火力，沒想到陳求安一腳下去，風(fēng)力不變！

“也許是巧合！”他心想。

可是陳求安一直踩動鼓風(fēng)，不管是節(jié)奏還是風(fēng)力，都能保持一樣。不由不讓他心中嘖嘖稱奇。

齊華早就跟著進來，也在觀察著陳求安。看到陳求安一腳下去，風(fēng)力不變，同樣臉露驚訝之色，微微點頭認可。

“看來，雜役管事計籌明沒說錯，這小子腦子機靈，手眼靈動，否則不會連劈柴也能劈出一手絕活。”

齊華又暗暗嘆息：“可惜，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