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扔掉木瓜牛奶,而是就著飲料吃了黃玉米饃饃,喝著喝著,我好像適應了這種味道一樣,覺得這杯木瓜牛奶變好喝了,感慨自己明智,沒有扔掉它。然后我又吃了媽媽留的米飯炒菜。我很餓,畢竟一上午都沒吃東西。
洗碗后,我去門外轉了轉,外面有點曬,我就回去了。家里只有我一個人,非常安靜。鄰居們似乎也在午睡,也可能外出了,沒有聽見小孩的吵鬧聲或者夫妻的吵架聲、摔碗聲。
我關上門,把窗簾拉開一塊縫隙,既不讓太陽曬進來,又可以照亮房間,不然黑漆漆的,我不踏實。
給爸媽打了電話,他們說大概晚上才回來,讓我不用擔心,小止很乖,很安靜。然后我坐在椅子上在手機“便簽”軟件上畫畫,那上面的橡皮可以擦掉鋼筆墨水!因為都是虛擬的電子筆、電子橡皮。高中的時候,廖之奕一邊聽課一邊在筆記本上畫三四種款式的婚紗、裙子,讓我選哪一種好看。我不懂,只能隨便選一個,常常和她喜歡的不一致。那個時候,我就想同桌以后會不會成為設計師呢?如果那樣的話,她就可以為我設計婚紗了。心里無限期待。
我從來沒想過設計服裝,但似乎在同桌的影響下,我開始對設計感興趣。后來上大學沒有課的時候,我會去圖書館照著那些設計圖畫衣服樣式,漸漸我幻想成為一名設計師。但自己清楚這條路漫漫修遠,也許還蜿蜒曲折。
我結婚的時候,廖之奕沒能為我設計婚紗,她在大學讀的是兒科學,而我自己也毫無能力。曾經知道林徽因自己設計并制作她和梁思成的婚服的時候初中生的我很驚嘆她的想法與才能,那時候應該也為自己沒辦法設計和制作獨一無二的婚紗而惋惜。
沒想到后來的我會憧憬成為設計師,而且準備好為此努力。我希望可以給廖之奕、小止設計婚紗,也可以設計出讓人們舒適、喜歡,甚至珍藏的衣服。盡管媽媽的心靈手巧和爸爸的眼光并沒有遺傳給我,但我還是可以不斷學習來提升眼光與審美,磨煉設計技藝,我也相信我會獲得靈感設計出讓人眼前一亮的服飾。我堅持。
畫了一會兒后,我不斷打哈欠,就上床躺下,本來手機還在放著《剛好遇見你》,初中的回音,但我感覺自己眼睛快要閉上了,就關了手機。我入睡很快。
不知睡了多久,我的小腿抽筋了,扭不過來,腳趾都分叉了。我哭著醒來,使勁揉腿肚,但是沒用,很疼。已經好久沒有抽筋了,也許是因為前兩天走路太多。我跪在床上,希望把腿肚壓好,可是還是不行。我哭著喊:“媽媽,我好疼,我怎么辦?媽媽。”媽媽說過無論我多大,都是她的小孩子,而成為媽媽的我竟然也真的像小孩子一樣哭著喊她救我。但媽媽離我很遠。我不會打電話告訴她的,她趕不過來,只會擔憂焦急。我冷靜下來,再次揉腿肚,相信一定可以和以往一樣把筋扳過來。依然不行,我撐著自己下床想著跺腳也許有用,但腿幾乎挨不到地面,太疼了。我只好又坐下來,一邊哭著喊:“媽媽,救我。”一邊揉著腿肚。我完全忘記了夏落秋,忘記了小止,只想媽媽快來救我。太陽光在水綠色波紋的床單上照出圓圈,我一抬頭陽光直刺眼睛,但房間仍舊是空寂的,好像世界只有我一人。
我揉著揉著,腿肚的筋扳過來了,腳趾也可以靠在一起了。我從驚嚇中緩過來,想到剛才的失控哭喊,有小題大做的感覺,又自言自語,確實很疼啊,以為真的好不了了。
即使這樣,我還是躺下打算繼續睡覺,被子里溫溫涼涼,很舒服。
可是這次我沒有很快入睡,我想起自己好像做了夢。我很驚訝自己在夢中哭著去找表姐,好像是為了一件傷心的事,結果發現表姐的眼睛也紅紅的,我想她大概也為了什么事哭過,然后我就沒對表姐哭訴我的悲傷。我繼續回想,夢中自己為了什么哭泣,原來是......為什么夢里的我居然那么難過,居然會想到對表姐說那件事?為什么夢里的我會那么悲傷?我從來都沒有為那件事如此傷心過。夢中的我是那段時間的我嗎?就因為睡前想到了高中,就做了這樣的夢嗎?可我這幾天根本沒想到表姐。
不必刨根問底,夢就這樣發生,而已。
可閉上眼睛的我,心里悶悶的,我感覺到了夢中那個我的悲傷,如此沉重,就像我腿抽筋時的方寸大亂。
那個時候,那個我這么難過嗎?可夢只是夢,正如不會有人拿槍追殺我,我和表姐并不親密。
有所思而夢所思?不是,是夢境。我回答聲音的試探。
我沒再繼續睡,起身拉開窗簾出去。外面突然刮起大風,我的額頭涼涼的。也不知道夏落秋和老師在聊什么。他的老師來了,關于碩士期間的回憶也涌上來了吧。
回憶和夢境有什么不同呢?都難辨真假。哦,也許回憶在人的心中極有可能是真的,而夢境在人的心中與真實背道而馳或者無中生有引起驚嚇、誤會,以及觸發回憶。
我靠在白色墻壁,望著雙宿雙飛的墨羽鳥飛過樹梢。
“所思在遠道,采之欲遺誰”。語文老師在給我們講解《涉江采芙蓉》整首詩的表達手法,而我卻默念著這兩句詩。“所思”沒在“遠道”,但似乎遠在天涯。我看向經常望向的方向。但我還是對未來充滿期待,我相信。后來我還是不認為那是自負,我始終不能說那個女生的憧憬是一步登天的無知與愚蠢。
但時光不翼而飛。我查手機確認詩名是否正確以及作者是誰才發現正確的詩句是“蘭澤多芳草,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而好幾年以來我都記得是:所思在遠道,采之欲遺誰。
此刻,我再次念著這兩句詩,不由得對風微笑:多么相似的氣息。誤以為。
靠著墻壁閉眼站了一會兒后,我感覺背部很冰,不舒服,就進了廚房,拿了一袋薯片,打算一邊看書一邊吃,4點做飯的話有點早。
夏落秋從朋友那兒聽說約翰·拉斯金的書對繪畫很有幫助,就給我買了一本《繪畫元素》。從序言開始我就被作者的風趣幽默打動了,我沒想到序言可以以既嚴肅又輕快的語氣寫出來,就好像讀者在作者面前,而作者完全懂讀者的一言一行的用意,寬容地對待讀者的無知或幼稚。我心里說:I like it .
快要吃完薯片的時候,我不知怎么覺得惡心,背子似乎很脹,就沒再吃,躺在床上。我感覺無論頭疼還是發燒似乎睡一覺就好了,所以希望一覺醒來后背就不疼了。一不小心,薯片掉到書上,弄臟了干凈嶄新的書頁,我用衛生紙擦污漬,卻發現后背疼得直不起來,只好先夾著衛生紙以免再弄臟另一頁。
我開始生氣,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一會兒腿抽筋,一會兒又后背疼。疼痛加劇,我來到衛生間想要吐,即使用手指挖喉嚨也不管用,只能吐出唾沫。后背的脹痛越來越難以忍受,我堅持著漱了口,然后洗了臉,把頭發扎好,我想受不住的話就得去醫院,太疼了,我幾乎沒辦法走路。以前也疼過,但沒查出來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什么東西又刺激到身體了。似乎又緩了一點,我就蜷縮在床上,打算再等等。我不知道是太疼了,還是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我再一次哭嚎:“夏落秋,救我,我好疼。”漸漸,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后背似乎脹得堵住了我的氣管。我拿起手機,淚水模糊了視線,按了好幾次密碼才打開手機。但我不知道是打給夏落秋還是叫救護車,或者自己打車。我擔心又像高中一樣去了醫院卻又不那么疼了,也查不出原因,害得爸媽提心吊膽。
我感覺自己不行了,自言自語:不行,我要去醫院,我受不了了。想到小止還是嬰兒,我眼淚一股一股流。最后還是給夏落秋打了電話,可是兩次都沒有人接聽。我猜他正在和老師吃飯聊天,根本不會看手機,就穿好鞋彎腰走出去坐出租車。我想和夏落秋說話,想和小止說話,想和爸爸媽媽、哥哥說話,想和廖之奕說話,不知道為什么我那么怯懦以至于覺得自己要和他們說一聲,至少有告別。但我沒有像高中一樣真的說出來,我沒打電話。
我得到恩賜,很快就有一輛出租車停下來拉我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我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坐在車上的時候我還在想,該不會剛到醫院就不疼了吧,那也太尷尬了。急診人很多,我到的時候,剛好有救護車拉來出了車禍大腿傷得非常嚴重的病人,那場面太過殘酷,令我暫時忘記自己的疼。我不知道該找哪位醫生給我治病,但我不看鏡子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臉蒼白,嘴唇應該也很干,我在凳子上坐不住,幾乎滑下來的時候,一位護士,看起來很疲倦,問我怎么了,我說后背脹疼,她才領我去看醫生。
從前我想過也許會重逢,可我現在在臺北,不是山東,也不是熾洲,卻看見了從未想到過的人。
高中那次背疼我希望看見他但也只是在從醫院回來去教室的路上偶遇他和同學相談甚歡。我的背痛與他風馬牛不相及,正如我僅僅只是同情同學闌尾炎犯了得動手術。
誰又認識誰?我只是一個陌生的病人,不必驚訝,也不必問候。
我稍稍挺直脊背,坐下來。醫生抬起頭,我看著他面前的桌子,他好像是驚訝的,也許吧。
“你怎么了?”他問我,好遙遠的聲音,對準了我這位病人。
“醫生,我后背脹疼。”
“你吃了什么東西嗎?以前痛嗎?疼了多久了?”
我想到這是我遇到的第一位老鄉,第一位同學,但彼此不識。
“以前疼過一次,今天大概疼了40–50分鐘吧。我只是吃了薯片,不知道是不是薯片的問題。”
“你先跟護士去做一下檢查,看看背部有什么問題。”
“好。”
我就被護士領著去給腹部和背部都做了檢查,醫生說沒有什么問題。可是我的后背還是很疼,于是就讓我先掛藥止疼。
病床不夠,所以我這種情況不嚴重的病人就被安排坐在椅子上掛藥。眼看快要傍晚了,我想他們應該回家了,準備掏出手機給他們打電話,免得讓人擔心。可是手機沒電關機了。我借了護士的手機打給夏落秋,當聽清我的聲音以及救護車急救聲音時,夏落秋語氣很重,飛快地問我:“木落霏,你在哪里?你怎么了?為什么會有急救聲?”
“你別擔心,我后背疼就打車來了離家最近的醫院,正在掛藥,醫生說也許是被什么食物刺激了,沒事。急救聲是因為我在醫院,當然就會聽見急救聲了。我大概半小時后就會坐車回來了。放心。”我坐不住,后背脹得一直想要從凳子上滑下來。
“你別掛斷電話,我立刻開車過來。”
“不用,我快要回去了。”
“木落霏,不要固執好不好,我很擔心你。等我過來。”
“嗯,你開車小心。我就在急診大廳那一塊,進來就可以看見我,我先把手機還給護士了。”
“好,等我。”
“開車小心,我沒事,不要著急。”
“知道了,我很快過來。”
我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護士,她問我要不要喝水,可能看到我嘴巴太干燥了,是因為疼痛,也是因為我經常不喝水,嘴唇就很干。我很感激她的善意,對她說不用了,這似乎減輕了后背的疼,也許是止疼藥的作用。
正當我靠在椅子上瞇眼,嘗試通過睡覺消除疼痛的時候,我聽見腳步聲離我很近,我想夏落秋不會這么快就到醫院,所以不會是他,沒想到睜開眼是他,給我遞來一杯溫水。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穿白大褂,身形修長,加上白色醫生服的輝映,他看起來神采飛揚。我一直認為衣服讓人充滿了神秘的意味,就像女孩子穿上長及腳踝的連衣裙會比穿短褲更有韻味,更有魅力。
他以前也戴著眼鏡嗎?
我起身,他說:“你后背疼,坐下吧,喝點水。”
“謝謝醫生,我不渴,不用了。”
“沒事,你嘴唇很干,缺水嚴重,這是溫水,先喝點吧。”
我接過來:“謝謝。”
“這兒的儀器查不出來你背部疼痛的原因,只能先止疼。你說背部脹而疼,那你明天掛消化科號去看看。”
“好,謝謝。”
“你家人呢?只有你一個人在臺北嗎?”
我很意外,他會與我說話。也對,他是醫生。
“我家人正在來的路上。”
“哦,那就好。”
“我是木落霏,曾和你是高中同學。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最后我還是介紹了自己。
他笑著說:“我知道,我還以為你忘記我是誰,就沒打招呼,畢竟高中畢業7年了。”他感慨歲月的流逝,又接著說:“我只是來這邊學習2–3個月,今天正好替一位新認識的朋友代班,結果就遇到你了。”
“我還以為你在臺北生活。”
“你在這兒工作嗎?這里離熾洲很遠啊。”
“我來這里兩年多了,在這兒定居了。”
“你一個人嗎?”
“我爸媽和哥哥都在熾洲,我在這邊有了自己的家庭。”我的后背很疼,用手背捶打后背,聲音很弱。
“還是很疼嗎?忍一忍,止疼藥效發揮得有點慢。”
“嗯,謝謝。”
我想不該沉默,就問:“你是哪方面的醫生?要做手術嗎?”
“我是外科醫生,有時需要做手術。你呢?”
“我在大學讀了英語專業,現在只是一名高中老師。”
“高中的時候你英語就很厲害,讀英語專業也可以預料到。”
“沒想到你會學醫,聽說醫生很累很苦。”
他靠在對面的墻壁,抱著雙臂,笑了:“是很苦,但我工作的時候忘了所有,也就沒什么感覺。只有下班后身體肌肉不舒服才會覺得很累。”
“哦,不過,你還是注意身體。”我聽說過醫學生實習經歷的殘酷,還有醫生連軸轉,幾乎難以放松,陪伴家人。
“謝謝。”
我望向大廳門口,夏落秋還沒來,而我非常想睡覺,直到這個時刻,我還是覺得只要睡著就不疼了。
他還靠著墻壁,望著地板,大概眼睛早已游離,在回憶他上學期間的事情吧。我不能睡,也不能在有人的時候靠在椅背,只能略微佝僂后背。
“你不害怕嗎?”他抬起頭問我。
我猜應該是問我一個女生怎么會去離家很遠的地方,永遠留下來。
“沒事,我常常回去看我爸媽,而且這里的家人對我很好,雖然我不熟悉這里,但我不害怕。”
他看向藥瓶:“只剩一半藥了,你感覺怎么樣?”
“還是脹疼,只是好像比最開始好一點。”
“等這瓶藥輸完后,應該就不那么疼了。”
“應該吧。”
“傍晚了,大片的夕陽洇紅了藍天,這里的夕陽和熾洲的看上去也沒什么不同。”他看著窗外。
我沒看窗外,低聲說:“不一樣,這里的夕陽出現的時間要比熾洲的夕陽早一個小時。”
他好像把視線移到我身上,停了一會兒說:“你說的對,不一樣。”
“明天我就回熾洲了,今天見到你很驚喜。畢業后,除了幾位朋友,我都沒怎么見過大家。”
“我也是。一切順利!”
我抬起頭對他笑,應該是第一次。
他點點頭:“你也是,注意身體,生活幸福。”
我依舊微笑,點頭,準備站起來。既然是要道別的時候了,我理應站起來。
他還是伸手勸我坐著,我說:“我坐得不舒服,站起來緩一會兒。”
祝福的話已經說過了,也沒什么可以說了。
他說:“你好好休息,我先去值班室了,有事也可以叫我。”
“好,謝謝,你去忙吧。”
他跨出去一步后,又轉身走到我對面,我還是想不起來他曾經有沒有戴眼鏡。
“木落霏,那個筆記本是你送給我的嗎?謝謝你!很抱歉,我那時不知道。”他以我從來沒見過的嚴肅口吻說著令我震驚的事情。
“那你后來怎么知道的?”我因為羞惱而語氣不善。為什么又要提起呢?不在意的事情,何必刻意感謝,我只是希望沒有添堵,而從未想過會收到感謝。既然那個時候不知道,就該永遠不知道。
我都忘記后背的痛了。如此羞恥。
是啊,你不知道,所以你站在講臺高舉著本子問那是誰的。你擔心是誰忘記把本子放在你桌面。你何其善良!而那個時候一個女生的心像點燃的木柴一樣嗶嗶啵啵。可那個時候的男生那般體貼,女生難以責怪。
他一瞬間有點羞赧,沒說話。
我說:“對不起,我后背疼,腦子混亂,脾氣不好。”
他又搖搖頭說:“沒關系。”
“我嫂子給我哥哥買了50塊錢的筆記本,而我只是送給你6塊錢的筆記本,后來才發現還把一個名詞的單復數寫反了,幸好你沒看到,不然都誤導你了。”我看見他撕掉了我為他寫的英語筆記紙頁,一頁或兩頁。
“當時我以為是誰不小心把東西落在我座位上,問了全班沒人認領,我就自己用了。沒想到高中畢業后,一個同學,也是我的朋友,看到我要丟掉的一堆書本里最上面的筆記本說那是你的本子,我給他說了本子的來歷,他說曾見到你用的本子和這個筆記本一模一樣,而且你的英語成績很好,所以他猜應該是你送給我本子。我覺得有道理。”
“今天見到你,就想起了這件事。也許我們不會再次遇見,所以我此刻感謝你曾經送我筆記本,與價格多少無關。”
“嗯。”
我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轉頭看向大廳,看見了穿著藍白色T恤的夏落秋正在不斷張望。我立刻揮手,他看見我就跑過來抓著我胳膊:“霏霏,你怎么樣了?臉怎么這么黃綠,沒有血絲?”
我說:“我后背脹疼,所以臉才又黃又綠。別擔心,現在在輸液止疼,沒之前疼了。”
夏落秋松了一口氣,眉頭還是蹙起來:“醫生怎么說?為什么會背疼?”
“醫生說,儀器檢查沒發現問題,讓我明天去消化科檢查。這是給我看病的急診醫生,也是我的高中同學。”我指著醫生說。
“你好!醫生。”夏落秋打招呼。
“你好!急診沒查出她背部疼痛的原因,你們明天去消化科再檢查一下。不嚴重,就是會很疼。”
“謝謝醫生。”
“沒事,應該的,我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老同學。我先回值班室了,有事你們可以叫我。”
我和夏落秋點頭:“好,謝謝。”
他說:“不用這么客氣,早日康復。”
我沒再說謝謝,只點頭應答。
我坐下來,夏洛秋摸了摸我的后背,說:“我摸上去疼嗎?”
我說:“雖然沒之前疼,但我還是感覺背子脹得惡心,就像背了石頭。”我說著,眼淚流出來。
他把我抱在懷里,握著我手:“對不起,我錯過了你的電話。”
“沒事,小止和爸媽回來了嗎?”
“回來了,爸媽很擔心你。小止似乎感覺到你生病了,一直哭,所以他們就回來了,沒看見我們,以為你和我一起出去了,沒想到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回來,所以我給你打電話結果你手機關機。我本來想打給岳父岳母,但又擔心他們著急,就沒問他們。我在門外等你,小孩的哭聲讓人越發心焦。在我決定去西門町找你的時候,接到了你打來的電話。”
他說著說著,語速加快:“得知你平安,我還沒來得及放心,就聽到急救聲,聽你說你在醫院輸液。我告訴爸媽后就立刻開車過來了。木落霏,你嚇得我頭疼,太陽穴要鼓出來了。”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直到夏落秋叫我,我才發現自己睡著了。
“現在怎么樣?”
“我感覺好像沒那么惡心了,藥輸完了,我們回去吧。”
“還是很疼嗎?”
“嗯,但可以忍到明天,這里也查不出什么問題。”
我看見自己把夏落秋的新T恤弄皺了,上面還有一坨水痕。
他順著我的目光說:“沒事,多簡單,回去洗了就好了。我們走吧。”
我靠在他身上出了大廳坐車回家。他一只手開車,一只手握著我的手,而我靠在座椅上繼續睡覺。不知道是因為他握著我的手,還是睡覺的原因,我沒再想起背疼。
在他停車靠近我要抱我下車的時候,我猛然驚醒,驚恐的樣子也把他嚇住了。我想這樣不好,就堅持自己走著回房。爸媽憂心地望著我,我感覺張不開嘴說話,夏落秋告訴他們我后背疼,明天要去醫院檢查病因。他們點頭,讓夏落秋扶著我去休息。小止在奶奶懷里跳著伸開手要讓我抱,她爸爸接過去,但小止不安分,哭著望向我。我接過小止,她盯著我看,沒再哭。
夏落秋說:“你后背疼,還是我來抱吧。”
“沒事,我哄哄小止,她幾乎一天沒見到我了。”
“爸媽,你們別擔心,已經好很多了。我先回房間了。”我勉強說話。
爸媽讓我快快回去休息,說等會送飯過來給我吃。
夏落秋扶著我回我們的婚房。我給小止喂了點奶,然后躺下來抱著小止睡覺。我不想說話,不想吃飯,不想洗臉,只想睡一覺醒來后后背就不疼了。
我好想媽媽,在心里喊:媽媽,怎么辦,還是很疼。眼淚滴到了小止的臉上,我給她擦了一下臉,看見夏落秋坐在床上憂心忡忡地望著我。
我知道他的心情,萬分焦急卻愛莫能助于是更加憂愁痛苦,仿佛心里有千斤頂。我為他難過。
“夏落秋,我要早點睡覺,你盯著我我怎么睡得著?你趕快去洗衣服,預約消化科的看病號吧。”
“你還沒吃晚飯,趕快去吃飯,不要耽誤媽媽洗碗。告訴她我不餓,就不吃了。”
“我都知道,你睡吧,明明都那么想睡覺了,還說我打擾你。”
“嗯,我真的不想開口了。我睡了。”
“睡吧,我會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