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圖豹將酒壺重重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該教的都教了，該你兌現承諾了。“

要么弄來軟筋散解藥，要么替他請戰。

陸昭右臂上的黑紋微微發燙：“天牢封閉多日，我先去打探消息，今夜給你答復。“

走出陰森的大獄，盛夏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天牢東北角的瞭望塔高聳入云，比皇宮城墻還高出兩丈。按律需日夜值守，但這些年吃空餉嚴重，加上禁軍把守嚴密，塔樓早已荒廢。

當陸昭攀上銹蝕的鐵梯時，竟發現趙鐵山立在塔頂。

“山叔，情況如何？“

“撐不過三日。“

趙鐵山聲音沙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陸昭倒吸一口涼氣——

數十架投石機正在轟擊城墻，燃燒的巨石拖著黑煙砸進民宅。街上滿是抬著傷兵的老弱婦孺，護城河已被鮮血染紅。

最駭人的是北狄軍中那面玄色大纛，旗下立著個身披骨甲的巨漢，正徒手將一架云梯掄上城墻！

“我們......“陸昭喉結滾動。

“殺敵輪不到獄卒。“趙鐵山冷笑，“但也不能干看著。“他突然轉身：“想當司獄嗎？“

“我？“陸昭愕然。

“去宮里獻'囚徒敢死隊'之策，若京城得保，官升三級。“趙鐵山瞇起眼，“柳正鈞這些年沒少打點，該他摘果子了。“

陸昭右臂黑紋驟然刺痛，《長生簿》上浮現血字：【奪壽：三日】

......

子時三刻，刑部尚書的儀仗撞開天牢大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四十多名獄卒跪滿班房。柳正鈞身著嶄新官袍跪在最前方，身后陸昭悄悄抬頭，正對上尚書大人身后那個戴青銅面具的將領。

面具下的眼睛，竟泛著和呼圖豹一樣的猩紅！

《天牢詭術》

大炎王朝，永安城天牢。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刑部尚書的聲音在班房內回蕩，四十多名獄卒跪伏在地。柳正鈞身著嶄新官袍跪在最前方，背脊挺得筆直。

“明日卯時，牢中所有能戰者，悉數集結于午門。另擢柳正鈞為提牢主事，總攬獄務。“

“微臣領旨！“

柳正鈞的嗓音洪亮得刺耳。跪在后排的陸昭分明看見，周圍獄卒們的指節都捏得發白。

八品提牢主事——這可是司獄大人熬了二十年都沒爬上去的位置！

更讓眾人咬牙切齒的是，這道圣旨意味著明日所有人都要上戰場。幾十道刀子般的目光扎在柳正鈞背上，班房里彌漫著壓抑的殺意。

......

子時三刻，一號牢房。

陸昭將滿桶白米飯推進牢門：“拓跋雄，明日就是你建功立業的時候。“

“多謝！“

這位兇名赫赫的魔頭竟鄭重抱拳。借著油燈，陸昭發現他猩紅的眼珠里泛著異樣的光彩。

“我很好奇，“陸昭突然壓低聲音，“你準備怎么逃？“

“吃完解藥殺穿城墻？還是...“他右臂黑紋微微發燙，“投靠北狄？“

拓跋雄扒飯的手頓了頓：“看情況。“

酒足飯飽后，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忽然露出追憶之色：“可能會去端幾個土匪窩...當然主要是搶銀子。“

陸昭挑眉：“然后呢？“

“買幾百畝地，找到當年那個給我送饅頭的姑娘。“拓跋雄撓著亂發嘟囔，“要是她嫁人了...就捐個善堂。“

油燈噼啪作響，映得囚犯半邊臉忽明忽暗。此刻他哪還有半點魔頭模樣，倒像個惦記心上人的毛頭小子。

“看來這牢沒白坐。“陸昭輕笑，“你我總算有師徒之誼，可還有未了之事？“

拓跋雄突然壓低聲音：“幫我帶句話給午門值守的禁軍隊正...“他喉結滾動，“就說'黑水河邊的野菊花開了'。“

《長生簿》在陸昭掌心劇烈震顫，浮現血字：【此人陽壽：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