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師父比趙誠夫想象中更聰明。

趙摸魚瞪著趙誠夫：“答應(yīng)我了，你就要做到。”

“我這人既守信又自律。”趙誠夫強調(diào)：“既然我今天答應(yīng)了，那我就會每天都答應(yīng)你一次。”

趙摸魚火冒三丈，脖子上的一圈毛都豎了起來：“Zhr……”

“額，我開玩笑，有話好商量。”趙誠夫見狗師父的一嘴鯊魚齒，自認為不是狗師父的對手，只得認慫。“但此事較為棘手，我們可以循序漸進。”

趙摸魚的毛發(fā)消了下去：“如何循序漸進？”

“人都是逐利的。”趙誠夫分析：“不如你先拿出功法由我轉(zhuǎn)告給他，然后我告訴他這都是你給的，如此增加信服力。”

趙誠夫并不認為它真有什么功法，不過在哄它而已。

趙摸魚想了想：“言之有理。我這一派，祖師奶叫趙干飯。我們修煉的秘法叫——無終術(shù)！即死亡非終點！現(xiàn)在，我把祖師奶的肖像擺出來，你且代替張柏林給祖師奶磕個頭。”

趙誠夫老大不情愿：“那不行。”

“少廢話，你還想不想回到地球了？”

趙摸魚直接打七寸。

趙誠夫心說：為了姑奶，為了姑爺，為了小姑，磕幾個頭算什么？

“那好，肖像拿來！”

趙摸魚抬起左后腿，轉(zhuǎn)頭伸了進去，片刻它用嘴叼出來個巴掌大的相框。

趙誠夫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么大一個相框，它是怎么藏在后腿窩的？

趙摸魚將相框擺在地上，趙誠夫看完直接懵了。

相框上的照片一分為二，左邊是一條毛發(fā)黑白相間的狗，品種像是邊牧，但又有些不同；右邊是個小女孩，算不得漂亮，讓人過目難忘。

奇特的是，小女孩和邊牧，身上散發(fā)著同一種氣質(zhì)。

趙誠夫心里一百個不愿意：“給一個小姑娘磕頭也就罷了，我怎么還要給一條狗磕頭？”

趙摸魚須發(fā)皆張：“敢對祖師奶不敬？信不信我一掌斃了你？”

說罷，它抬腿朝旁邊的小臂粗細的實木桌腿拍去。

“咔嚓！”

桌腿應(yīng)聲而斷。

趙誠夫眼皮狂跳，他憤怒道：“我屋里就這一件家具，等我磕完頭，你一定要賠償?shù)摹！?

說完，他立馬頭拱地給祖師奶磕了仨頭，咚咚作響，磕地有聲，不敢遲疑。

“哼，趙某就知道，不給你一點顏色看，你是絕對不會聽話的。”

見趙誠夫磕完頭，趙摸魚叼著相框，塞回后腿腿窩。

趙誠夫的確老實了很多。

他甚至有點不敢將趙摸魚當成一條狗對待，那一掌的力道真的很嚇人。

趙摸魚開始給趙誠夫講解無終術(shù)。

“無終術(shù)很簡單，分三個部分。第一，幫助他人或求助他人。第二，窺視連接零點場的紐帶。第三，紫光鏈與金光鏈合成公式……”

起初趙誠夫聽的云里霧里。

逐漸的，他聽出了門道。

幫助或求助他人，只要幫助或求助成功，就會與零點場建立紐帶。

只要在腦海中構(gòu)建符文，紐帶便可視化。

幫助他人成功，產(chǎn)生的紐帶是紫色，被稱為紫光鏈。

求助他人成功，產(chǎn)生的紐帶是金色，被稱為金光鏈。

積攢足夠多的紫光鏈與金光鏈，就能夠從零點場借能量，根據(jù)不同公式，合成防守或進攻或輔助手段。

修煉無終術(shù)，不需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需要參禪打坐，不需要強筋健骨，但需要無時無刻不幫助或求助他人，并成功。

趙誠夫齜牙笑：“發(fā)明無終術(shù)的人真是個天才。”

“少嬉皮笑臉。”趙摸魚冷哼一聲：“據(jù)說祖師奶她老人家，當年在一座湖邊，湖邊有一座窄橋，經(jīng)常有車輛經(jīng)過墜落湖中，祖師奶便去救助，久而久之終于悟道，創(chuàng)建了無終術(shù)……”

雖說趙摸魚說的有鼻子有眼，可趙誠夫不大信。

這無終術(shù)聽上去太扯淡了。

另外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感興趣，誰樂意一輩子去幫助別人呢？

他咋那好心呢？

想想都覺得累。

趙誠夫取出手機，正要給張柏林發(fā)消息，卻被趙摸魚阻攔：“等等，我仔細想了想，網(wǎng)上說這些還是不妥，網(wǎng)絡(luò)是沒有隱私的。這樣吧，等下次你們見面，你當面告訴他。”

“那好吧。”

趙摸魚奇怪的看著趙誠夫：“我只說一遍，你就都記住了？”

趙誠夫一愣。

是啊，他竟然記住了！

無終術(shù)需要在腦海中構(gòu)建的符文是很復(fù)雜的，類似4D的紋路走向，趙誠夫一聽就懂，并且還記的清清楚楚。

趙摸魚誤會，它怒道：“沒記住你就要給張柏林發(fā)消息？這要是誤導(dǎo)了我徒弟，看我怎么收拾你。”

趙誠夫看了看桌子的斷腿，心說他恐怕很難抵擋一掌之威。

忙說：“好好好，那你再講幾遍，我加深記憶。”

趙摸魚講三遍，趙誠夫印證三遍。

他的確都記住了，絲毫不差。

這時趙摸魚轉(zhuǎn)頭嗅了嗅身體，叫道：“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趙誠夫：“自己弄。”

“嗯？”

“好吧，我去準備。”

趙摸魚：“我問你個問題，如何才能去除身上的腥味？”

狗身上有股子腥味，令許多寵物主頭疼。

害，別說，真別說，常年與貓狗打交道的趙誠夫還真就有辦法。

因為在這里他失業(yè)了，所以前些天準備重拾老本行，很是買了些專業(yè)用品。

例如狗繩，例如狗子沐浴露，例如碘伏，沒想到在這里用上。

只是一直沒找到客戶，寧谷的人似乎不大喜歡養(yǎng)寵物，也沒有多少外來的務(wù)工者。

他先給趙摸魚用沐浴露清洗一遍身體，然后稀釋碘伏和沐浴露，均勻涂抹在趙摸魚身上停留幾分鐘，并仔細的清理趙摸魚耳朵。

這就是驅(qū)除腥味的關(guān)鍵。

趙誠夫好奇趙摸魚后腿的腿窩，裝作不經(jīng)意的扒開看看，發(fā)現(xiàn)什么都沒有。

趙誠夫反復(fù)扒拉，依舊沒看見“祖師奶”的相框。

趙摸魚不滿：“你扒拉什么？懂不懂尊師重道？信不信我抽你？”

趙誠夫訕笑，拿淋浴頭給趙摸魚沖澡。

等擦干抹凈，吹過暖風(fēng)后，趙摸魚低頭嗅了嗅，沒有腥味了。

它驚喜抬頭：“果然有兩下子。”

它最苦惱的事情，莫過于身上的腥味。

因為它基本不吃狗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體味有時候難免會重一些。

趙誠夫齜牙笑：“謬贊！”

狗師父很滿意。

趙誠夫恐怕要和狗師父生活一段時間，他掏出手機，準備在拾荒網(wǎng)買些額外生活用品。

他挑來選去，發(fā)現(xiàn)商城推薦商品的評價，居然全都是差評多過好評。

趙誠夫平時網(wǎng)絡(luò)購物退貨率不足5％，因為他每次都是挑三揀四，用各種方式證明要購買的物品符合自己預(yù)期才會下單，所以容錯率較高。

這樣節(jié)省了貨物在運輸途中的時間。

可全是差評，任他想破腦袋，也不知道該怎么篩選。

趙摸魚見他眉頭緊鎖：“購物？”

“是，全是差評。”

趙摸魚趴在陽臺曬太陽：“你坐出租車的時候，乘客評星顯示你只有半顆星。你的個人信息會被錄入大數(shù)據(jù)當中，包括購物網(wǎng)站。你可以篩選商家，商家也能篩選顧客。為了避免差評，商家根據(jù)自己的等級選擇商城推薦的客戶群體。優(yōu)質(zhì)商品對窮人而言性價比不高，窮顧客會吹毛求疵給差評。你是刷不到優(yōu)質(zhì)商品的。”

趙誠夫震驚，居然還能這樣？明目張膽的分階級？連狗都知道。

“狗師父，要怎么破局？”

“你聯(lián)系拾荒網(wǎng)客服，簽署無條件好評并且承諾非質(zhì)量原因不退貨的協(xié)議，網(wǎng)站就會給你推薦半星顧客以上的貨物。”

趙誠夫立刻感覺被針對了。

“胡鬧！簡直豈有此理！”趙誠夫露胳膊挽袖子：“告訴我，客服在哪里，協(xié)議怎么簽？”

這個世界，是如何發(fā)展的、如何過渡的，趙誠夫一概不知，胳膊恐怕也拗不過大腿。未觸及底線時，他選擇同流合污。

他算了一筆賬：他購買雷索電陶鍋等炊具不算，單論各種新鮮食材和調(diào)味料價錢，做一頓飯的費用竟然遠超用食物3D打印機，更高于訂外賣。

但趙誠夫還是一咬牙：買了。

下好單，二十分鐘后，房機提醒：“您的快遞已經(jīng)送達。”

趙誠夫趕忙去開門，恰好看見縹緲引擎快遞小車駛?cè)胛锪骺旖萃ǖ赖谋秤啊?

他買的商品，被放在門口的快遞籃當中。

節(jié)奏快到如此地步，有多少錢夠花？

趙誠夫平地里升起警惕之心：除了吃喝拉撒，再也不能網(wǎng)購。

他的一舉一動，每個表情變化，均被趙摸魚看在眼里。

趙摸魚對趙誠夫也充滿好奇，這小子看上去和別人不大一樣。

晚上。

趙誠夫開始切墩。

850塊的雷索電陶鍋，可以通過壓力傳感進行任意形狀和區(qū)域加熱，20℃/秒升溫，材料、結(jié)構(gòu)雙不粘鍋。

用的時候取出來，內(nèi)置輕量電池模塊足夠炒一桌菜，用完放回抽屜里自潔并充電。

趙摸魚震驚道：“你竟然要自己做飯？”

趙誠夫納悶：“自己做飯怎么了？”

咄咄咄……

趙誠夫從十二歲開始做飯，頗練出些刀工。

趙摸魚吞了吞口水，佯裝淡定的說：“沒什么。”

趙誠夫納悶：做個飯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呢？

他家廚房里只有食物打印機，沒有油煙機。

他要打開窗戶排油煙。

雞蛋攪散，下鍋滑一下，剛凝固就取出。

蔥姜蒜下鍋，小河蝦下鍋，青紅椒段下鍋，香味爆出后，下之前滑好的雞蛋，加雞精、糖、鹽，蒜子、香菜入鍋配色，顛兩下出鍋。

窗戶雖好，但沒吸力，所以香味縈繞滿屋。

此時……趙摸魚表情依舊老神在在，嘴角哈喇子卻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趁著趙誠夫沒看見，趙摸魚從后腿腿窩里叼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地上的口水。

趙誠夫用食物打印機，打印了幾張單餅。

單餅卷勾魂小炒，香辣酥脆，一口下肚，趙誠夫露出滿足：“這才是美食正確打開方式……”

趙摸魚已經(jīng)恢復(fù)了肅穆的狗臉：“嗯？我看挺一般的，卷一張餅?zāi)脕砦規(guī)湍闫疯b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