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瓷讓吃得很快，幾乎沒怎么咀嚼，直到半碗下肚，才發現蘇見微和圓圓臉的大姨都看著自己。

“嗯……蘇見微你吃面嗎？要不要也來一碗。”顧瓷讓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問。

蘇見微搖搖頭，悄咪咪和顧瓷讓咬耳朵：“我剛剛突然發現一個事情，在古蜀國我們的錢是不是不能用，那你豈不是吃了霸王餐？”

兩人決定去當鋪用身上的東西換點錢，顧瓷讓和大姨表示自己換點錢就回來。

這時大姨笑呵呵道：“沒事兒，一碗面而已，祭司大人為古蜀國的安危操勞多年，我們老百姓看在眼里。”

看來是沒懷疑顧瓷讓和蘇見微的身份，他們此時還穿著祭司的衣服，差點忘了。

蘇見微趁機向大姨打聽關于巫女的事情，她眼神里帶著好奇問：“大姨，你知道巫女家的事情嗎，我們其實是來調查巫女身份的，今天祭祀大典上凌糯不是真正的巫女。”

大姨站在面館門口的柱子旁邊，一邊解開圍裙一邊震驚道：“哎那小丫頭從小就被認定成巫女啊，只有她通過了神樹的考驗，沒通過考驗的孩子都死了。”

“那大姨您是怎么活下來的？您也是巫女嗎？”顧瓷讓吃完面，擦擦嘴疑惑道。

“哈哈哈，我當然不是巫女了，他們家就是巫女一族，只有他們會經歷神樹的考驗，每當神樹的葉子開始脫落，就需要獻祭一位剛成年沒多久的巫女來守護古蜀國的未來。”

大姨說完，有點奇怪地看著這兩個祭司，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

蘇見微敏銳地發現大姨看他們的眼神有點變了，趕緊出來打圓場。

“好嘞好嘞，原來是這樣，我們剛選上祭司，生怕遺漏或者記錯事情影響調查結果，那我們先走啦！”蘇見微連忙拉著顧瓷讓訕笑著跑了。

當顧瓷讓發現他們已經離面館有些距離，他用手臂撞了一下蘇見微說：“這么說之前姐姐人格在神樹下和我們說的話半真半假，不是每個人都要經歷考驗。”

蘇見微嘆息，“真真假假誰能說的準呢，先去問問那個小哥，找到凌糯的家再說。”

顧瓷讓也吐出一口濁氣，在蘇見微的注視下走過去問了那個賣糖人的小哥，這才知道凌糯的家就是前面那棟青磚灰瓦的院子。

兩人對視一眼，朝著那間屋子走去，顧瓷讓率先敲響了沉重的木門，過了一會兒，一位保養得宜的中年婦女給他們開了門。

想必這位就是凌糯的媽媽了。

顧瓷讓對中年婦人禮貌笑笑，“夫人您好，我們是來調查巫女的情況的，麻煩你們配合一下。”

中年婦人見門口站著兩位祭司大人，連忙將他們迎進家門。“祭司大人這么晚到訪，我們家都是些粗茶淡飯……”

蘇見微冷臉打斷了她，“不用準備，我們一會就走。”

這小模樣還怪嚇人的，顧瓷讓暗暗腹誹。

蘇見微直接走進大廳，顧瓷讓跟在后面。一時間大廳里所有在吃飯的人都安靜了，咀嚼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聲。

“你們巫女一族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巫女……”蘇見微掃視在座的每個人，從爸爸，爺爺，奶奶一直到瑟瑟發抖的凌糯。

眼神瞥過凌糯時，蘇見微嘴角微微上揚，又接著發問。

“我希望你們不要有所隱瞞，這關乎古蜀國的安危。”蘇見微輕抬下巴，目光冷漠疏離，頗有上位者的風范。

顧瓷讓見那些人似乎想討論什么，于是出聲道。

“給你們半天時間，明天早上必須把真正的巫女交出來。另外，給我們安排兩間客房。”隨后示意蘇見微跟他出去。

蘇見微一臉迷茫，這顧瓷讓又發什么神經。她氣勢都擺出來了，都還沒審問呢。

兩人走到墻角的兩捆新柴旁邊，顧瓷讓將衣袖里的符紙拿出來往墻上一貼，那符紙竟然慢慢和墻融為一體，消失了。

“這是竊聽符，晚上你來我房間，我倒要看看這巫女一族知不知道凌糯的秘密。”

是了。蘇見微想了想，也覺得人家不可能直接告訴她真相，說不定逼問半天得到一個謊言。

不過……大晚上去顧瓷讓房間？

蘇見微環抱雙臂，一臉警惕。見她這樣子顧瓷讓自然是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于是無奈笑笑。

“還想不想知道姐姐人格的怨念了？還想不想回家了？”

顧瓷讓兩句話懟得蘇見微啞口無言，她小聲威脅：“你別對我有什么想法，不然我會像上次一樣……”

顧瓷讓前進半步，將蘇見微逼到墻角，半邊臉浸在黑暗里，眸光晦暗不明：“嗯？上次哪樣？”

就在蘇見微緊張地無法呼吸時，顧瓷讓驀地笑出聲來，他退回陽光處，帶著少年般的笑容，兩顆小虎牙給他增添了幾分溫柔。

“放心，我是正人君子，你放心來！”

少年站在陽光中笑得讓她晃神，蘇見微呼吸微滯，胸口起伏的節奏亂了，

她埋頭不看顧瓷讓。

蘇見微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她低頭的一瞬間，顧瓷讓耳邊垂下的幾根碎發都遮不住他燒紅的耳廓。

*

蘇見微躺在床上，將臉埋在被子里。她也沒有手表，根本不懂顧瓷讓說的“晚上”到底是多晚，不過她很快就知道了。

“嘶！又在我背后貼符！燙死我了。”蘇見微把符紙攥在手里，氣沖沖去隔壁房間找顧瓷讓，經過走廊時似乎聽到有人在爭吵。

咚咚咚。

蘇見微敲響了顧瓷讓的門，不一會顧瓷讓就給她把門打開了，他將蘇見微扯進房間，然后快速把門關上。

“怎么神神秘秘的……啊？！”

蘇見微因為被顧瓷讓高大的身形擋住，剛剛才發現凌糯竟然在顧瓷讓的房間里，這是怎么回事！

顧瓷讓瞥了一眼凌糯，和蘇見微解釋道：“我當時從竊聽符里聽到她媽媽說什么只喜歡妹妹，讓姐姐趕緊走。我就猜到他們肯定早知道凌糯有兩個人格了。”

凌糯眼尾上挑，目光鄙夷，聲音尖細：“那家伙懦弱的很，為什么母親喜歡她！竟然還要我消失！”

蘇見微一聽便知道這是姐姐人格，望著顧瓷讓。

“那你是怎么讓她愿意來你房間的。”

還沒等顧瓷讓說話，凌糯插嘴道，“還不是他說他能讓我消氣，方法現在都還沒告訴我。”

顧瓷讓從他衣袖里又翻出一張符，兩指夾住朝凌糯腦門一彈，凌糯直接暈了過去。

看著凌糯直直地躺在地上，顧瓷讓才抬眼看向一臉懵逼的蘇見微。

“方法就是，讓她和妹妹人格都獲得完整的記憶，我相信這能解決很多麻煩。”

蘇見微大呼牛逼，直接問道：“你有這法寶為什么不早拿出來。”

顧瓷讓有些肉疼，“這法寶其實是我師父走之前給我的，可能這世上就一張。”

蘇見微也有些肉疼了，“那你……”

顧瓷讓定定地看著蘇見微，眼底流露出些許溫柔。

“因為你要回家。”

蘇見微一愣。

“當然，我也想回家。”

顧瓷讓別過頭，假裝看不見蘇見微感動的眼神。

果然這世界沒有他這個救世主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