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一個計劃,木雕托夢
- 煉妖長生,從遣返下山開始
- 跳躍的陀螺
- 2569字
- 2025-05-24 00:00:49
(這神像...是活的!)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
陸羽心中忽有一種直覺——那尊木雕神像絕非死物,而是具有某種詭異的生命意識。
(難道這才是白頭翁的真身?)
一個荒誕卻合理的猜測浮現(xiàn)在腦海。
思索間,少年已退出閣樓。
陸羽心念一動,悄然尾隨其后。
接下來的場景令人心酸——少年像個永不停歇的陀螺,在神廟中機(jī)械地勞作:
先是揮舞著比他高出半頭的掃帚,獨自清掃偌大的后院;
繼而往返山腳上百趟,用瘦弱的肩膀扛滿十幾口大缸的清水;
正午時分,又默不作聲地為囚禁的女子們送飯。
陸羽留意到,少年雖然全程沒有和眾女說一句話,但與其中一名秀麗女子目光相觸時,兩人眼中閃過的隱晦交流卻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
他暗自記下這個細(xì)節(jié)。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突然炸響。
少年的羔皮帽被拍飛,露出青白交錯的短發(fā)。
壯漢揪著那名秀麗女子的頭發(fā),像拖牲口般往外拽。
“看什么看?哈剌庫蒙也配惦記女人?”
少年右手猛地按住彎刀,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
壯漢見狀反而獰笑著湊近。
“怎么?你要和我動手?”
女子微不可察地?fù)u頭,少年最終頹然松手。
“孬種!”
壯漢朝地上啐了一口,扛起不斷掙扎的女子揚長而去。
陸羽瞇起眼睛。
少年華貴的衣著與卑賤的處境形成詭異反差——羔皮帽是貴族專屬,腰間那柄鑲嵌綠松石的彎刀更非俗物,卻被稱作“哈剌庫蒙”(賤民)。
此刻少年跪在地上,將滲血的嘴唇咬得發(fā)白,顫抖的手指一點點拾起沾土的羔皮帽,默默戴了回去。
他低垂的眼簾下,暗流涌動的恨意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一直忙碌到暮色四合,少年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一間逼仄的小屋。
屋內(nèi)僅容一床一桌,油燈搖曳的火光在他陰郁的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
陸羽這時才注意到,少年的長相與北漠人有著明顯差異。
——鼻梁不那么高挺,顴骨不那么突出,面部線條也更為柔和。
(這少年不是純血北漠人。)
陸羽若有所思。
這一下全都解釋得通了,難怪這少年身著貴族服飾卻做著賤役,“哈剌庫蒙”的蔑稱此刻也有了答案——他體內(nèi)流淌著一半異族的血液。
陸羽猜測,少年的母親或者父親很可能是南方國家之人。
歷經(jīng)上千年的不斷對抗,雙方早已仇深似海,少年這般身份,自然會受到歧視。
這時,少年從麻枕中取出一條湖藍(lán)色紗巾,指尖輕柔地?fù)崦凵裰饾u堅毅。
“雅若,就算拼上這條命,我也要帶你離開這個地獄。”
喃喃的低語聲在屋中回蕩,幾乎微不可聞,卻被站在窗外的陸羽聽個正著。
(或許我可以......)
一個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就在他思索之際,眼前景象突然扭曲——
再睜眼時,已置身一座農(nóng)家小院。
籬笆內(nèi)菜畦整齊,紫茄青椒掛滿藤架;墻角柴垛旁,幾只母雞悠閑啄食。
而籬笆之外,卻是翻涌的灰色混沌,道道空間裂縫如惡獸獠牙。
這小院就像驚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吞噬。
(幻境?)
陸羽正要取出金箍棒,忽聞茅屋內(nèi)傳來蒼老聲音。
“貴客不用緊張,老朽并無惡意。”
吱呀門響處,走出一位拄著棗木杖的老者——粗布麻衣,白發(fā)如雪,慈祥的面容與廟中神像一般無二。
“你是白頭翁?”
陸羽瞇起眼睛,法力在經(jīng)脈中暗自流轉(zhuǎn)。
老者含笑頷首。
“正是老朽。”
見陸羽仍保持警惕,他指了指院中石凳。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坐下詳談?”
老者步履蹣跚地走向石桌,衣袖拂過之處,桌上憑空出現(xiàn)一套茶具。
茶壺自動傾斜,琥珀色的茶湯注入杯中,散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這是用北漠特有的沙棘果配以神山雪水泡制,最能安神靜氣。”老者將茶杯推向陸羽,“貴客遠(yuǎn)道而來,想必對神廟中的種種怪象多有疑惑。”
陸羽沒有碰那杯茶,只是冷冷道:
“你既知我潛入神廟,為何不直接現(xiàn)身?反倒要用這種手段將我拉入幻境?”
“唉......”
一聲長嘆仿佛穿越百年光陰。
老者臉上的皺紋更深了,渾濁的眼中泛起漣漪。
“因為老朽...早已是籠中之鳥,身不由己啊。”
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神明被囚的真相,陸羽的瞳孔仍為之一縮。
“百年前,老朽初誕靈智,機(jī)緣巧合得了神位。”老者摩挲著棗木杖上的裂痕,聲音漸沉,“畢力格假意與我結(jié)為摯友,暗中卻...”
枯瘦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用禁神大陣將我封印!這百年來,他日日蠶食我的神力,妄圖李代桃僵!”
木杖重重頓地,小院外混沌翻涌。
那些漆黑裂縫如附骨之疽,正一點點侵蝕最后的凈土。
“如今神域九成已落入他手...若他煉化全部神域,老朽將躲無可躲,那時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間。以我對他的了解,斷不會留我性命。”
老者抬頭,眼中閃著瀕死野獸般的幽光。
“閣下是百年來第一個踏入神廟的高階修士,更是老朽最后的生機(jī)!”
他忽然起身,對著陸羽深深一拜。
“若蒙相助,老朽愿以神格相贈!”
“神格相贈?”陸羽指尖輕撫茶杯邊緣,眼中閃過一絲質(zhì)疑,“沒了神格,你與魂飛魄散有何區(qū)別?”
神格與神靈敕令,本質(zhì)相同,只是來源不同,因而叫法各異。
神格源于天地規(guī)則的交感,而神靈敕令則源于高階修士。
老者神色懇切。
“閣下有所不知,老朽本體乃是一尊妖化的木雕,縱失神格,亦可重走妖修之路。”
他抬起渾濁的雙眼。
“雖前路艱難,總好過被那賊子吞噬殆盡。”
陸羽不置可否,話鋒突轉(zhuǎn)。
“那你何以認(rèn)定我能成事?論修為,我尚不及畢力格,他又掌握神域之力,真打起來,我并無勝算。縱然想要幫你,怕也是有心無力。”
“每月神日寅時三刻...”老者突然壓低聲音,眼中精光暴漲,“那賊子功法反噬,會陷入虛弱,實力十不存一!屆時老朽拼著神魂受損,必能牽制于他!”
“神日?那不是三日后?”
陸羽眉梢微挑。
“正是。”
老者鄭重點頭。
“嗒、嗒、嗒——”
指尖叩擊石桌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陸羽既未應(yīng)允也未拒絕,老者額角滲出細(xì)汗,每一記輕響都似敲在他緊繃的心弦上。
“閣下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一并提出,但凡能辦到的,老朽絕不推辭。”
老者突然起身,竟對著陸羽長揖到地。
他近乎哀求道:
“只求救老朽一命!”
陸羽終于頷首。
“此事我答應(yīng)了。”
老者大喜過望,正欲道謝,臉色突然狂變。
“不好!畢力格醒了!”
話音未落,只見他手中木杖重重頓地,陸羽身形瞬間化作星輝消散。
幾乎是同時,小院上空混沌翻涌,凝聚成一張遮天巨臉——正是畢力格!
“老東西,都到這般境地了,你還不肯放棄嗎?”
沙啞的聲音如悶雷般回蕩。
“畜生!老朽寧肯神魂俱滅,也絕不讓你好過!”
老者面容扭曲,眼中恨意滔天。
“那你就去死吧!”
隨著這聲審判,混沌灰霧劇烈翻涌,瘋狂撞擊小院。
籬笆突然“咔嚓”裂開一道縫隙,灰霧如嗅到血腥的鯊魚般涌來。
老者慌忙掐訣,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勉強(qiáng)修補(bǔ)著結(jié)界。
“哼,看你這破院子還能撐多久!”
冷哼聲中,巨臉消散,灰霧的蠶食卻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