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女孩，劍崎律在雨幕中狂奔。

察覺到二人前往黑色湖泊的意圖，本就狂暴的鬼域變得更加可怖。

它在恐懼——

恐懼他們向著不存于此世的湖泊靠近。

陰風呼嘯，化作實質的利刃，撕裂衣角。

自地面龜裂的縫隙中，無數蒼白手臂破土而出，想要抓向他的腳踝。

這些阻撓在二人面前，都不過爾爾——近戰由劍崎律負責，遠程由月見雪姬把控。

盡管速度減緩了一些，二人依舊在不斷向前推進。

泥濘道路的前方，突然涌現出一大片濃霧。

它們仿佛擁有實體，如活物般翻騰絞緊，遮蔽了二人的視野。

月見雪姬警惕地環顧四周，“這是......想要讓我們在霧中迷失嗎？”

“不，只是順帶的，”劍崎律目光灼灼，扭頭看向遠處霧霾中的異樣，“它真正的目的，是轉移。”

話音剛落，就不斷有黑影自濃霧深處涌現、竄出，將二人團團圍住。

月見雪姬美眸微動：“這些都是倀鬼嗎？”

“不止，游蕩在四處的獨立靈異也被聚集了起來——它們知道鬼域將毀，自己即將失去棲身之所，縱使有些害怕我，也不得不現身了。”

說到這里，劍崎律嘴角咧開，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來：“雪姬，你說，我該怎么報答幫我聚怪的厲鬼小姐呢？”

“那還用說？”月見雪姬也跟著露出狡黠的笑來，“當然是闖進它的閨房，往它脖子上狠狠來一刀。”

話音剛落，她就從劍崎律身上跳下來，裝填好最后一發彈匣。

正好，一只渾身布滿膿血的怨靈已然臨近。

她猛地俯身，襲來的利爪擦著發梢掠過，帶起幾縷斷發。

短匕在指間靈巧地旋過半圈，反握，寒光乍現。

眨眼功夫，那怨靈下半身就出現了多道創口，黑血汨汨流出。

雖說傷勢不重，但也在痛苦中失去平衡，重重倒在地上。

趁著它恢復的空檔，月見雪姬一個箭步上前。

刀尖撬開腐肉翻卷的上顎，將槍管捅進咽喉深處。

砰的一聲，凈化之力灌入其中，激蕩肆虐。

“嗚...嘎啊......”

在痛苦的哀嚎中，怨靈癱軟在地，劇烈地抽搐著。

“呼，果然一發子彈無法將它們滅殺嗎......沒辦法，要節約了啊。”

月見雪姬指尖輕挑，銀發如冷冽的月光般從肩頭滑落，“還好，現在同化進度不高，我還能保持基本的戰術思維，不至于被恐懼吞噬。”

話音未落，她的瞳孔驟然收縮。

側方陰影中突然刺出三根骨刺，破空聲尖銳，仿佛撕裂鼓膜。

鏘！

在千鈞一發之際，手中短匕翻飛，精準地嵌入骨刺的縫隙，火星迸濺。

擋住了。

“真是沒完沒了了.......我可不擅長正面戰斗啊。”

嘴上抱怨著，她仍是咬咬牙，開始新的一輪廝殺。

與月見雪姬那邊的縝密攻防截然不同，此刻的劍崎律正踏著暴雨，在濃霧中逆向沖鋒。

“找到你們了。”

視野中，系統面板泛著幽藍冷光，那些被濃霧庇護的扭曲輪廓，在他眼中無所遁形。

他與靈異之間的立場，完全顛倒。

本該被靈異追獵的他，此刻卻像一頭闖入羊群的惡狼，開始大快朵頤。

在他眼中，這些聚集在一起的鬼怪可不是所謂的追殺者，而是自投羅網的獵物！

木劍的每一次揮斬，都能帶起粘稠的黑血與凄厲的哀嚎。

“一個。”

木劍刺穿第一只靈異的咽喉。

“兩個。”

他反手一記斜斬，第二只靈異頭顱飛起。

“三個、四個、五個......”

他像是在清點戰利品，語氣輕松得近乎愉悅。

當最后一只靈異癱軟在地，化作黑煙消散時，劍崎律甩了甩劍上的污血，卻發現濃霧已經逐漸消散。

“就，就這？有點不太盡興啊。”

他失望地嘆了口氣，這些靈異的強度都不算太高，連一只能比肩飛頭蠻或是青女房的都找不出來。

看來，厲鬼是黔驢技窮，掏不出好東西了。

看見遠處的銀發倩影仍在和靈異搏殺，他邁開步伐。

連戰幾只靈異，月見雪姬已經力竭，就在她連退數步打算和眼前靈異周旋時，就見到靈異的脖頸上突然冒出一道細長的血線。

頭顱滑落，透過無頭軀體，她看到后方持劍的劍崎律正緩緩收勢，劍尖還挑著一顆仍在跳動的黑色心臟。

“律君......你趕來的速度，”月見雪姬的銀睫輕輕顫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明明在數秒前，她通過余光察覺，劍崎律和自己還隔著一段距離。

如果不是這泥濘的地面，他是不是破世界記錄了？

更離譜的是，方才劍崎律沖刺時，竟只在泥土上留下了極淺的腳印。

“嗯......比以往快了不少啊，殺了那么多鬼，精力還是很旺盛，好像用不完一樣......”

劍崎律聞言，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和群生之面那會相比，自己的體質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這才過去多久，就是自己打藥打得腦袋尖尖，也不至于起效這么快吧？

或許，殘響空間不止賦予他技能與戰斗經驗。

每戰勝一個殘響，自己身體的各方面數值也會獲得相應提升？

那幾十上百個殘響過后，他會變成什么呢？

超人？

“我不吃牛肉！”劍崎律脫口而出。

月見雪姬微微偏頭，纖長的睫毛眨動著，“你不喜歡吃牛肉嗎？銀座有家西餐廳很有名，等離開鬼域后，我還打算請你去吃呢。”

“請客？當我沒說，我最愛吃的就是牛肉。”

“......到時候別把菜單都點一遍啊。”

處理掉剩下的零星靈異后，不等劍崎律開口，月見雪姬熟練地跳到他的懷中。

“咦，這么主動，我還有點不適應啊？”

“想什么呢，這是工作需要！”月見雪姬白了他一眼。

天空中，那連綿不斷的血雨逐漸停歇嗎，他們沒有再受到任何阻礙，順利來到目的地。

黑色湖泊靜靜躺在枯木林盡頭，水面如墨玉般光滑，沒有一絲波紋。

湖面倒映著的不是天空與枯樹，而是破敗、扭曲的建筑。

月見雪姬蹙眉，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甚，“你說，這舊校舍中......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呢？

為何會誕生出如此畸形的厲鬼？”

將懷中人放下，劍崎律搖頭：“雖然我不在乎背后的故事，但很快就能見識到了。

“準備好了嗎，律君？”月見雪姬深吸一口氣，“將三個物件拿出來吧。”

“這么心急干什么，副課長，”劍崎律看向她，“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額......舍生取義、向死而生？”

“不，是大戰之前，必有補給！”

說完，劍崎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拉開外衣拉鏈，手指緩緩探入衣服內襯。”

抽出一件皺巴巴的衣物——紅白相間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線下格外顯眼。

“啊，這不是我的巫女服嗎？！”

月見雪姬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