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主管
- 躬身入棋局
- 北少林
- 2294字
- 2025-04-02 17:00:00
“韋靈,”顧樂之打通電話:“虞行歌的事是什么情況。”
“你什么時候也開始關心其他團隊的事情了。”韋靈揶揄:“怎么了?擔心你的實習生在我們這受委屈?那上次我說讓她干脆跟著你做案子你還不樂意。”
這是兩碼事。
虞行歌上次找顧樂之說希望他能教她做案件,正好她手里也撞上一個刑事自訴案件。顧樂之雖然不是善心大發的爛好人。不過面臨一個很實際的問題是:實習律師必須先辦理實習證才可以做案件。不管是紅江所的制度要求也好,還是律師界約定的習俗也罷,都不可能在這上面有緩和的余地。想做案件-先掛證-掛證=確定指導老師,申主任日理萬機,想必不能帶她。房地產團隊的任何其他人都要走上半年的考察程序。顧樂之雖然指派周玉宣教她,但也有留意觀察。既然是個好苗子,早晚都要收入麾下,還不如做個人情賣個好,反正也就是跟申主任說一句話的事。
可,帶她做案件是另一碼事。目前的她,還不夠格。
“僅代表個人建議,因為一個遲到搞成了所里所有人茶余飯后的八卦談資,傳到所外豈不難堪。”
韋靈撇嘴,什么個人建議。她躺在辦公椅上左手輕點扶手:“今天的事是主任決定的,我也沒辦法。”
“申主任還過問這種小事,你不是團隊的大主管嗎。”
“呦,您可真看得起我,做主任的大主管嗎?我可沒那個膽量。”想起早上她瞧見他扶著那個姑娘出樓梯的樣子她還有些心堵:“反正這個事是主任決定的,你要是真有意見就去找主任提。我可提醒你,她最近因為萬象集團的事情煩心,誰找她都挨懟。”
“萬象集團的還沒解決?那些農民工都撤訴了。”
“那是外面,當然先和氣生財,里面的一團糟可還有的理呢。”
二人掛了電話,顧樂之沉思著:雖然想起她那句福利院長大,動了一絲惻隱之心。可因為這件事去找申主任……既然是她決定的事情,他這個擁簇的申黨早就定下了基調。
電話另一邊,韋靈冷哼:假的又如何,我就不信他敢找主任對質。那個受傷的手指頭確實可憐,但對這個虞行歌,她有種莫名的不喜。她一直覺得那句話非常有道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句直覺也沒少幫她。
虞行歌對這些一無所知,此刻的她也在接電話。
“聽說你做了律師?恭喜啊。”
下午一點,金門大廈外供行人休息的座椅被烤得炙熱。虞行歌左手打著傘,右手舉著手機坐在樹蔭下,空氣悶熱到一絲涼風也無。雅潔用前臺的創可貼簡單給她的無名指進行包扎,此刻,汗水順著溝壑無孔不入地撲到傷口上,針扎似的疼痛一陣陣襲來。
“謝謝。”
“別忙著謝,我不是恭喜你,是恭喜我。當然,也恭喜你。你現在翅膀硬了。我聽顧老師說你都能獨立接案件了。真是可喜可賀啊。”電流聲裹著尖銳的女聲刺穿耳膜,“那就勞煩你結清一下這些年的費用,當年要不是我們收留你,呵呵……”
鮮血在無名指指尖洇開一朵畸形的花。虞行歌盯著右手,透過小拇指的傷疤望見初二那年暴雨夜,自己抱著濕透的課本蜷縮在福利院門廊下。
“養你兩年花了整整八萬六,現在當大律師了該還錢了吧?“尖利的女聲從聽筒傳來,“住宿費每月1200,餐費每天30,還有給你交的學雜費……“
虞行歌凝視著那朵血色花朵。“我很好奇姑姑。你的計算方式和標準是什么?”
邢三常很有底氣:“你聽好。住宿費1200元每月,共計24個月,是28800元。餐飲費算你吃得少,算30元一天那730天就是21900元。學雜費20000元,不是還給你買了品牌童裝,也花了5000元。還有最重要的精神損失費“,在監護期間情緒消耗最起碼20000元,總計是86700元!”
哈!
“姑姑,”她忍不住笑道:“您也知道我是律師啊。第一,實際是:2010年9月6號至2012年7月2號,取整算也是22個月。另外儲物間的市價租金不超過每月400元。且未成年人的基本居住權不應被貨幣化;第二,餐飲費按照當時你和姑父的收入水平全家加起來的支出也是15元一天,按我全吃,那就是10950元。同時我要告知你的是,這個算監護人法定義務;第三,學雜費您可能算成了表哥的私立中學,然而,我上的是公立性質的幸福初中,學雜費一個學期380元;第四,您所謂的品牌童裝如果是指那件……”
她頓了片刻:“是指那些所謂的社區慈善二手衣物捐贈的話,煩請劃掉。如果有其他支出,也麻煩您提供交易記錄;最后,精神損失費。”
“如果我反訴虐待罪的話,是否可以要您的精神損害賠償呢?哦,對了,您還忘了算醫藥費。“她撫摸著耳后朱砂痣,那是被她用晾衣架打傷后結的痂,“初二時,我的體檢報告顯示營養不良,需要我找當年的校醫做證嗎?”
虞行歌轉動著遮陽傘,傘柄上反光的鋼面映出她的珊瑚色唇角,她至今記得姑姑那年的眼神,像在看沾了油污的抹布。當年姑姑就是用這種語氣向福利院哭訴:“供她吃穿還唇紅齒白的勾引人,教我怎么敢留啊!”
死寂中,虞行歌開口:“以上,建議您咨詢律師,然后有問題的話,歡迎你再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陽光在她身后拉出細長的影,像極了儲藏間那永遠不見太陽的小小地蘚。
虞行歌又坐了一會兒,給付從南撥去電話:“幫我個忙吧。”
“你盡管說。”
“查一下顧樂之的岳父明安國,或者是他父親顧志才,看是誰的單位和他有案件往來。可以從近期單位發生的職務侵占這件事入手。”
“好,沒問題。”
“謝謝,那我掛了。”
“等等。”付從南站在空地里,看著忙碌的同事在左右巡崗,支支吾吾好半天。
“有事?”
他下定決心開口道:“我媽剛剛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
“嗯。”
付從南心急,語調急促道:“她是不是還問你要錢了,我跟你說行歌,我說過她了。讓她以后不要……”
“付從南。”虞行歌聲音冷硬:“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還請你不要插手、不要插嘴、做個聾子和啞巴可以嗎?”
“我只是心疼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心疼自己的。”虞行歌掛斷電話。沒一會兒,鈴聲又響起來。胃酸翻滾著上涌,好半天,她才按下接通鍵:“還有什么事?”
“是舅媽,公安已經展開抓捕了,等有好消息我就立刻帶你去。”
虞行歌蹭地站起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