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賢樓的青銅巨鐘第三次敲響時,戰天正站在比武臺的東南角。玄鐵假肢深深嵌入青石地面,將晨間凝結的露水震成細碎的水珠,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光暈。他望著臺下攢動的人頭,突然想起臨行前師父的叮囑:“江湖大會不僅是比勝負,更是比人心。”
“下一場,青云宗戰天對陣黑風寨李逵!”雷豹的聲音透過靈力加持傳遍全場,原本嘈雜的看臺瞬間安靜下來。穿黑熊皮甲的壯漢大步走上臺,腰間兩柄宣花斧拖地而行,在石板上犁出兩道深溝,“聽說你就是那個獨腿的?識相的趕緊認輸,免得爺爺失手劈了你!”
戰天沒有答話。系統光幕在眼前亮起:“檢測到對手靈力等級:筑基初期,功法屬性:剛猛型,弱點:左肩舊傷(三年前被玄冰刺所傷,陰雨天會發作)。”他視線落在對方微微顫抖的左肩,昨夜那場秋雨果然留下了痕跡。
“看招!”李逵雙斧交擊發出雷鳴般的爆響,斧刃帶起的氣浪竟將臺邊的旗幡撕成碎片。戰天旋身避開的剎那,玄鐵假肢在地面劃出半道圓弧,帶起的碎石如流星般射向對手左肩。李逵悶哼一聲,攻勢明顯滯澀了幾分。
“只會躲嗎?”李逵怒吼著將雙斧舞成銅墻鐵壁,步步緊逼。戰天突然想起《幻影迷蹤步》的“卸”字訣,他左腳在地面輕點,身體竟如紙鳶般向后飄飛,恰好避開斧刃的同時,右手追星劍順勢挑向對方手腕。
“叮”的脆響中,李逵的左手斧脫手飛出,深深釘在看臺立柱上。臺下爆發出震天喝彩,戰天卻注意到對方袖口閃過一絲銀光——那是淬了劇毒的袖箭,正悄無聲息地射向自己咽喉。
他左腳猛地踏向地面,玄鐵假肢的齒輪瞬間彈出三根倒刺,借著反作用力向右側平移三尺。袖箭擦著耳畔飛過,釘在身后的青銅鐘上,發出刺耳的嗡鳴。李逵見狀不妙轉身就跑,卻被戰天甩出的劍穗纏住腳踝,重重摔在臺上。
“承讓?!睉鹛靹獾肿Ψ窖屎頃r,發現李逵腰間令牌與影閣傀儡師的令牌紋路相似,只是上面刻的是“風”字。
雷豹剛要宣布結果,西看臺突然傳來冷笑:“青云宗的弟子,只會些投機取巧的功夫嗎?”穿紫色道袍的青年緩步走出,手中拂塵輕揮,竟將李逵從臺上卷了下去,“貧道紫陽觀張清風,想領教閣下高招?!?
戰天瞳孔微縮。這人袖口繡著的仙鶴標記,與家族舊案卷宗里記載的“紫陽七子”完全一致——當年參與陷害戰家的,正是紫陽觀的人。他握緊追星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玄鐵假肢下的青石已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請?!?
張清風拂塵突然化作萬點銀絲,如暴雨般罩向戰天周身要害。臺下觀眾驚呼出聲時,戰天卻想起《裂空斬》的起手式。他左腳扎根地面,右腿玄鐵假肢突然彈出三寸長刀,借著轉身的慣性橫掃而出,靈力在刀鋒凝聚成半輪殘月,竟將銀絲硬生生劈開一道缺口。
“有點意思?!睆埱屣L眼中閃過詫異,拂塵突然回收,銀絲在半空凝成太極圖案,“嘗嘗貧道的‘兩儀鎖’?!标庩桇~旋轉的剎那,戰天只覺全身靈力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運轉變得滯澀起來。
系統光幕急促閃爍:“檢測到陣法禁錮,建議融合《星辰霸體訣》與《幻影迷蹤步》第一百三十七式?!睉鹛煲姥詫⑿浅街ψ⑷胱笸?,玄鐵假肢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留下燃燒的星紋,竟硬生生從太極陣中撕開條通路。
“不可能!”張清風失聲驚呼。他這“兩儀鎖”曾困住過三位筑基中期高手,竟被個獨腿的年輕人破了?驚駭間只見戰天已欺至近前,追星劍的劍尖離自己心口只剩三寸。
“你輸了?!睉鹛斓穆曇衾锫牪怀銮榫w,劍尖卻穩穩停在對方衣襟前。他看見張清風懷中露出半張地圖,上面標注的位置與昨日少年那張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宗門禁地地形圖。
張清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突然一掌拍向自己胸口,噴出的鮮血中夾雜著三枚毒針。戰天早有防備,玄鐵假肢在地面一頓,掀起的石板將毒針盡數擋下。待煙塵散去,臺上只剩枚紫陽觀的令牌,張清風已不見蹤影。
“戰兄好身手!”雷豹走上臺時,眼神里滿是敬佩,“連紫陽觀的‘兩儀鎖’都能破,難怪江湖人稱獨腿戰神。”
戰天剛要回話,東看臺突然傳來女子的輕笑:“戰公子劍法精妙,不知可否與小女子切磋一二?”蘇輕晚踏著冰蓮緩緩飄上臺,玉笛在指尖轉了個圈,“煙雨閣蘇輕晚,請指教。”
臺下頓時沸騰起來。誰都知道煙雨閣的《寒江雪》與青云宗的《星辰霸體訣》并稱南北雙絕,這場對決堪稱本屆大會的重頭戲。戰天注意到她裙擺下的銀絲護膝又加厚了幾分,看來昨夜的秋雨也讓她舊傷復發。
“蘇姑娘客氣。”戰天收劍回鞘,“點到即止?”
蘇輕晚頷首淺笑,玉笛突然指向天空。原本晴朗的日頭竟飄起雪花,每片雪花落地都化作冰錐,在臺上布成座玲瓏剔透的冰陣。戰天旋身躍上冰錐頂端,玄鐵假肢與冰面碰撞的剎那,靈力順著冰紋蔓延開,竟在陣眼處凝成朵冰蓮——那是《星辰霸體訣》的“凝”字訣,他將星辰之力化作了至陰至寒的形態。
“好!”蘇輕晚玉笛輕揚,冰陣突然旋轉起來,冰錐間的空隙不斷縮小。戰天卻想起《幻影迷蹤步》的“穿”字訣,他踩著冰錐間的縫隙穿梭,玄鐵假肢在冰面留下串串火星,帶起的氣流竟讓冰錐改變了軌跡。
當最后一片雪花落地時,兩人已在臺中央對峙。戰天的劍尖停在蘇輕晚玉笛前寸許,而對方的笛尾也抵著他心口。臺下先是寂靜無聲,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連裁判雷豹都看得目瞪口呆。
“算平手如何?”蘇輕晚突然收起玉笛,眼角眉梢帶著笑意,“戰公子的《星辰霸體訣》竟能化剛為柔,真是讓小女子大開眼界。”
戰天點頭收劍,注意到對方悄悄塞給自己一張紙條。展開一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影閣今夜會對秘閣動手,小心‘七星海棠’?!彼ь^時,蘇輕晚已踩著冰蓮飄下臺,只留下一縷若有若無的冷香。
雷豹宣布戰天晉級八強時,戰天的心思卻在那張紙條上?!捌咝呛L摹笔怯伴w的獨門毒藥,三年前父親就是中了此毒才功力盡失。他摩挲著懷中那半張地圖,突然明白這場江湖大會從一開始就是個局——影閣想借比武吸引各方視線,趁機盜取秘閣中關于上古傳承的卷宗。
“下一場休息一個時辰。”雷豹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戰兄要不要去后堂歇歇?我讓人備了上好的傷藥。”
戰天剛要謝絕,突然瞥見臺下角落里站著個戴斗笠的老者,手中正把玩著?;ㄉ亲蛉沼谩八橛裰浮钡哪俏?。老者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頷首,將花生拋向空中。戰天旋身接住的剎那,發現花生殼里藏著張字條:“秘閣地道在聚賢樓后廚水井下,子時三刻?!?
“多謝雷堂主好意,在下確實需要歇息片刻。”戰天握緊花生殼,玄鐵假肢在地面輕輕一頓,向后臺走去。經過老者身邊時,對方低聲道:“令尊是個好人,可惜了。”
戰天腳步一頓,回頭時老者已消失在人群中。他突然想起父親手札里的記載:當年戰家被陷害時,曾有位隱世高手出手相助,可惜不知姓名,只知他擅使“碎玉指”。
后堂的廂房里,戰天將兩張半幅地圖拼在一起。完整的地形圖上,宗門禁地的中心位置標注著個奇特的符號——與“戰神系統”光幕角落的標記一模一樣。他突然明白,所謂的上古傳承,或許與這神秘系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雷豹端著藥碗走進來:“這是用雪蓮蜜煉制的藥膏,對舊傷很有效?!彼畔滤幫霑r,袖口滑落枚令牌,正是影閣的蛇形標記,“戰兄可知,為何影閣如此執著于上古傳承?”
戰天握住桌下的追星劍,指尖已凝聚起靈力:“愿聞其詳。”
雷豹突然大笑起來,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張布滿疤痕的臉:“因為那傳承本就是我們影閣的!三百年前被你先祖奪走,現在該物歸原主了。”他掌風帶起毒霧拍向戰天面門,“受死吧!”
戰天早有防備,玄鐵假肢猛地踹向地面,整個人向后倒飛而出,撞破窗戶落在院中。雷豹緊追不舍,雙掌帶起的毒霧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綠光。戰天突然想起《裂空斬》的“破”字訣,他旋身將靈力凝聚于劍尖,追星劍劃出道璀璨的光弧,竟將毒霧劈成兩半。
“不可能!”雷豹失聲驚呼。他的“腐骨霧”連金剛石都能腐蝕,竟被劍氣劈開?驚駭間只見戰天已欺至近前,玄鐵假肢帶著雷霆之勢踹向他胸口。
骨骼碎裂的脆響中,雷豹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聚賢樓的立柱上。戰天走上前時,發現他懷中掉出本黑色卷宗,封面上寫著“戰家舊案”四個大字。
“這才是你們真正想要的吧?”戰天拾起卷宗,指尖劃過泛黃的紙頁,上面記載著當年紫陽觀與影閣勾結,誣陷戰家通敵叛國的全過程,“殺了我父親的,就是你們?”
雷豹咳出鮮血,眼中卻閃過瘋狂的笑意:“沒錯!你父親到死都不知道,他最信任的雷護法,就是影閣的人!”他突然從懷中掏出枚黑色珠子,“同歸于盡吧!”
戰天瞳孔驟縮,那是影閣秘制的“化骨彈”,威力足以夷平半個洛陽城。他猛地將卷宗塞進懷里,抱起雷豹撞破院墻沖出去,在彈丸爆炸的前一刻將人扔進洛河。沖擊波掀起的巨浪將他掀飛數丈,玄鐵假肢的外殼被震得粉碎,露出里面閃爍著銀光的精密結構。
當煙塵散去,戰天拄著追星劍站起身,左臂已被彈片劃傷,傷口處迅速泛起黑紫色。他望著洛河上漂浮的毒霧,突然明白這場江湖大會,從一開始就是針對他設下的陷阱——無論是紫陽觀的張清風,還是影閣的雷豹,都想借著比武之名取他性命,奪取上古傳承的線索。
“戰兄!”蘇輕晚踩著冰蓮飄至近前,玉笛輕點他的傷口,寒氣瞬間凍結了毒血,“這是‘七星海棠’的劇毒,幸好處理及時?!彼f過個瓷瓶,“這是解毒丹,快服下?!?
戰天接過瓷瓶時,發現里面除了丹藥,還有張字條:“子時,秘閣見。”他抬頭望向蘇輕晚,對方沖他眨了眨眼,轉身踏著冰蓮消失在暮色中。
夕陽將戰天的影子拉得很長,殘缺的右腿在地面投下獨特的輪廓。他握緊手中的卷宗,玄鐵假肢的齒輪緩緩轉動,修復著剛才受損的部件。系統光幕突然亮起:“主線任務更新:揭露影閣陰謀,獎勵:解鎖系統地圖功能。”
聚賢樓的青銅巨鐘第四次敲響時,戰天重新站上比武臺。臺下觀眾看見他破損的假肢和滲血的繃帶,爆發出更熱烈的喝彩。他突然明白,所謂的獨腿戰神,從來不是指身體的完整,而是那顆在絕境中依然不屈的心。
“下一場,戰天對陣……”雷豹的位置已換上位白發老者,顯然是江湖大會的備用裁判。戰天望著臺下那些隱藏在人群中的敵意目光,突然舉起追星劍指向天空:“今日之戰,不是為了勝負,而是為了公道!”
劍光劃破暮色的剎那,他仿佛看見父親的身影在云端微笑。玄鐵假肢在青石臺上重重一頓,發出的清脆聲響,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夜戰奏響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