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明晞在陪祖母吃晚膳，就聽見有丫鬟婆子大喊。

“快救人啊，舒兒跳河了！”

“快救人，快去找侯爺！快去找二爺！哎呀，舒兒小姐！”

祖母看向明晞，而明晞乖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吃著碗里的魚肉。

被祖母看的有些心虛，這才把下午遇見江帆然的事兒和她全都說了。

“晞兒真不喜歡那江家小子了？”

明晞輕輕點頭，單手撐著頭認真的看向祖母。

“我只想和祖母過一輩子，其余的我都不想了。”

祖母覺得明晞在為著自己的難受找補，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明晞的發頂。

“若是難過，可得說出來。莫要憋在心底難受。”

“對啊，晞兒小姐你得開心點兒，你瞧瞧你最近回來老夫人多吃了半碗飯。”

翠蘭姑姑附和調侃，引得院子里的四人掩面笑做一團。

這邊剛撂下筷子，那把云爍就推開了寧輝院的大門。

“咳，現在這小子來我院子里都直來直去的了，這跟誰學的啊，云懷禮那小子？”

祖母坐在首位，拿著帕子擦拭唇邊。

她左手邊上的明晞滿臉認真的把碗里的魚刺剝了，吃下一塊鮮美可口。

“對不起，祖母，孫兒莽撞了，不關小叔叔的事兒。”

云爍這才找回些理智，朝著祖母頷首道歉。

“怎了，外面還大呼小叫的。”

“是，是舒兒投湖了。母親有些話想問問明晞。”

云爍低著頭，看向明晞。

而明晞吃完放下筷子抬起頭對上云爍的視線，唇角輕揚。她笑他愚蠢，沒腦子。

云爍看她笑了，覺得自己猜的沒錯！

“祖母，就是云...明晞這丫頭勾引了江家公子，惹到了舒兒不開心，讓舒兒覺得他們的婚約不作數。”

“你等等，你是說我和江帆然說兩句話，就成了我是勾引云舒未婚夫君的罪者？”

明晞聽完好笑的回懟了一句，站起身走到云爍面前。

“我又為什么這么做啊？”

她又氣又覺得好笑。

“還能因為什么，不就是你嫉妒嗎？”

云爍說這話時看著明晞臉上的神色，在她冷漠的表情和眼神中，心底一沉。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其實他也知道這事兒和明晞沒太大關系，但是他就想看看。

為什么她回來這么久了還是一句哥哥都不喊他，為什么不拉著自己撒嬌說自己被誣陷了。

直說一句！一次，他都會站在她身邊。畢竟兩年他的小妹吃了那么多苦，和這個剛接觸兩年的妹妹云舒比起來。

云爍還是更喜歡自己的小妹。

“夠了，別告訴我，這般無憑無據也是你小叔叔教的？”

祖母輕輕放下茶盞，云爍乖順低頭不再說話。

“翠蘭，去跟著晞兒走一趟，去看看怎么回事。春芽記得給你家小姐準備回來擦藥。”

翠蘭和春芽應聲喊是，明晞不愿跟著去往夏荷院，看向祖母抿著唇眼中滿是乞求撒嬌。

祖母擺了擺手。

“你個丫頭快去看看，早些回來就得了。”

明晞抿著唇邁步率先離開，往夏荷院走。跟在身后都云爍當然也看見了明晞跟祖母都互動，有些吃醋。

“喂，我就是來找你問問，沒別的意思。”

一路上云爍想了半天的措辭，她都沒喊他哥哥，他才不要喊她小妹呢。

走在前面的明晞翻了個白眼，不打算回話。

身邊的翠蘭姑姑倒是看不得明晞受委屈的。

“大少爺那是問問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小姐把舒兒小姐推下的呢。”

云爍瞬間啞口無言，看著走在前面的小妹又是那熟悉的胸悶感，好難受。

走進夏荷院，明晞剛邁步走進里屋。

下一刻云夫人就一巴掌甩在了明晞臉上。

打的她瞬間頭偏向一側，驚到了在身后的翠蘭和云爍。

“小妹！”

“小姐！”

翠蘭扶住了明晞撫摸著她的臉頰細細端詳，就看見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印在明晞白嫩的臉頰上。

“你干什么，母親！”

云爍攔在云夫人面前，將她抱在自己懷里控制住。明晞挨了那一巴掌只覺得耳邊嗡嗡的，臉頰上火辣辣的疼。

“我深知你怨我，怨我偏心舒兒，可這本就是江家和舒兒的婚約！你怎可想要毀了舒兒的前程！她已經受了十五年的苦楚，你委屈一下，又如何了！”

云夫人哭的肝腸寸斷，撲在云爍懷里有氣無力的捶打著云爍的肩膀。

“要是舒兒有什么好歹可怎么辦！”

云夫人的哭泣聲落在明晞耳中就像是催著她，讓她把命還給云舒。是她愿意被換還是主動？我什么都不要了，怎么這個家一點兒都容不下我！

明晞在內心有無數問題想要質問云夫人，可看她那樣終究是沒有問出口。

失望。

“我沒和江帆然挑唆他和云舒之間的關系。”

“你還敢說！舒兒都看見了你和主動撲進人家懷中，當年舒兒說你私通外男都話我們還不信，現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云夫人更是氣急了，聽見明晞敢反駁，說話更是不顧儀態口不擇言。

“我沒做的事情，我為什么要承認！”

云爍剛安撫好云夫人坐下，就聽見明晞這般反駁。下一刻又是一巴掌打在了明晞臉上，這下明晞只覺得口中有了血漬的甜腥味。

可臉上的疼哪兒比得上心底的痛，她以為自己經歷了上一世那么多，總歸是對這個家沒有任何情感。可這些話是從那個養育她十五年的母親嘴里說出來的，如何不叫人心寒。

而周圍侯府的老人，一些伺候了許多年的丫鬟門哪個不知道當年侯府里的事兒。現如今云夫人如此說，真真是打了當年自己的臉。

“小姐，我們回去吧。老夫人還等你呢。”

翠蘭心疼的替明晞擦著唇角的血漬，云爍見狀邁步想上前去安撫明晞。

就聽見屋里云舒的丫鬟高聲大喊。

“嗚，小姐，你終于醒了。奴婢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云夫人聽見這聲高喊，帶著云爍和身邊的大夫便一股腦進了屋。

嘈雜的夏荷院里，大家都很忙碌。

全都是為了云舒。

而她就是多余的那個。

明晞低垂著頭，好像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心里面就像是被撕扯開即將痊愈的傷口，又在上面撒了一把鹽，疼到麻木，疼到無知覺。

“我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