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鑒寶大會前一周，寧遠的狀態越來越差。

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蘇園的客房，寧遠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模糊的灰白色。他猛地坐起身，雙手顫抖著摸向自己的眼睛。

“又嚴重了...“寧遠喃喃自語，心臟狂跳不止。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三天，每次醒來都要等上十幾分鐘視力才能慢慢恢復。

他摸索著找到床頭柜上的藥盒，倒出兩粒蘇老配的中藥丸吞下。苦澀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但頭痛確實緩解了些。自從在電視臺與周世昌對峙那次過度使用“黃金瞳“后，副作用便一發不可收拾。

敲門聲響起。

“寧遠，你起來了嗎？“林雨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蘇老讓我來看看你。“

“進來吧。“寧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門開了，林雨晴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來。今天的她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隨意扎成馬尾，卻依然明艷動人。看到寧遠僵坐在床邊的樣子，她立刻放下碗快步走來。

“又看不見了？“林雨晴蹲在寧遠面前，聲音里滿是擔憂。

“暫時性的，過會兒就好。“寧遠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身上有茉莉花的味道。“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聞香味！“林雨晴嗔怪道，卻悄悄紅了耳根，“蘇老熬了新的藥，說是根據那本古籍上的方子改良的。“

她小心地把藥碗遞到寧遠手中。寧遠接過碗，指尖不小心碰到林雨晴的手，兩人都像觸電般微微一顫。

“小心燙。“林雨晴輕聲提醒。

藥汁苦得讓人作嘔，但寧遠還是一口氣喝完。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藥效確實神奇，幾分鐘后，眼前的灰白漸漸褪去，林雨晴關切的臉龐變得清晰起來。

“好些了？“她湊近觀察寧遠的眼睛，“瞳孔還是有點擴散。“

“能看見了。“寧遠長舒一口氣，“謝謝你，這幾天一直照顧我。“

“少自作多情，我是為了獨家新聞。“林雨晴撇撇嘴，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蘇老在練功房等你，說要教你控瞳的氣功。“

練功房位于蘇園最僻靜的一角，四面墻上掛著各種經絡圖和古代修行圖譜。蘇文山一身白色練功服，正在打坐。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

“雨晴也來了？正好，一起學吧，對普通人也有益處。“蘇文山示意兩人坐下，“今天要教你們的是'凝神養目功'，據古籍記載，這套功法能調和'黃金瞳'帶來的精氣損耗。“

寧遠盤腿而坐，認真聆聽。蘇文山開始講解：“氣功講究'意守丹田，氣行周天'。首先，舌抵上腭，呼吸勻長...“

隨著蘇老的引導，寧遠漸漸進入狀態。奇妙的是，當他按照功法運轉體內氣息時，雙眼的灼熱感確實有所緩解，仿佛有一股清涼的液體在滋潤干涸的眼球。

“感覺如何？“一小時后，蘇文山收功問道。

“舒服多了。“寧遠睜開眼，驚喜地發現視野比往常清晰，“師父，這功法真神奇！“

蘇文山卻神色凝重：“這只是權宜之計。古籍上記載，'黃金瞳'實則是透支生命精華來維持的異能。歷史上所有能力者，沒有一個活過四十歲。“

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氣：“那寧遠豈不是...“

“所以我一直強調要他少用異能，多學真本事。“蘇文山嘆息道，“但眼下周世昌和'瞑目會'虎視眈眈，鑒寶大會在即，寧遠不得不依靠'黃金瞳'。“

寧遠握緊拳頭：“師父，有沒有辦法徹底解決這個副作用？“

蘇文山沉默片刻：“古籍上提到過一種叫'瞳丹'的秘藥，據說能平衡'黃金瞳'的消耗，但配方早已失傳。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線索...“

“會不會在'瞑目會'手里？“林雨晴突然問。

蘇文山眼中精光一閃：“很有可能。傳說'瞑目會'最初就是由一群'黃金瞳'持有者創立的，目的就是尋找延長能力者壽命的方法。但后來組織變質了，成了控制和掠奪異能的工具。“

寧遠若有所思：“所以周世昌在鑒寶大會上挑戰我，可能是'瞑目會'的指示？“

“不錯。“蘇文山點點頭，“他們想測試你的能力強度，然后決定是收編你還是...除掉你。“

房間里一時寂靜。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格外清晰。

“那我們更要去鑒寶大會了。“寧遠打破沉默，“既然'瞑目會'可能有'瞳丹'的線索，這就是個機會。“

蘇文山贊許地拍拍寧遠的肩：“有膽識！不過在此之前，你必須掌握'凝神養目功'。每天早晚各練一次，能大大緩解癥狀。“

接下來的幾天，寧遠全身心投入修煉和氣功練習。林雨晴幾乎每天都來，有時帶來新的研究資料，有時只是安靜地陪他練功。寧遠發現，有她在身邊時，自己的心特別靜，練功效果也好得多。

鑒寶大會前夜，寧遠和林雨晴在蘇園書房查閱古籍到深夜。桌上堆滿了各種參考資料和筆記，兩人肩并肩坐在一起，不時交換意見。

“你看這段記載。“林雨晴指著古籍上的一頁，身體不自覺地靠向寧遠，“'瞑目會'成員會在目標人物附近留下閉眼標記，作為監視的信號。“

她的發絲擦過寧遠的臉頰，帶著淡淡的茉莉香。寧遠心跳突然加速，趕緊把注意力轉回古籍：“這么說，我們可能已經被監視了？“

“極有可能。“林雨晴嚴肅地點頭，“我建議...“

她的話被突然的雷聲打斷。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幾乎同時，書房里的燈閃爍幾下，熄滅了。

“停電了？“林雨晴驚呼。

黑暗中，寧遠感到一只柔軟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他下意識地反手握緊，輕聲安慰：“別怕，我去找蠟燭。“

他憑著記憶摸向書柜，卻不小心絆到地毯邊緣，整個人向前撲去。林雨晴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拉住他，結果兩人一起跌倒在地，寧遠的上半身正好壓在她身上。

“對...對不起！“寧遠慌忙想爬起來，手卻不小心按在了某個柔軟的部位。黑暗中，他聽到林雨晴倒吸一口氣，自己的臉瞬間燒了起來。

“沒、沒關系...“林雨晴的聲音有些發抖，“你先...把手拿開...“

寧遠像觸電般縮回手，狼狽地爬起來。就在這時，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個書房。剎那間，寧遠看到窗外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有人在外面！“他低呼一聲，沖向窗戶。

推開窗，暴雨立刻打濕了他的臉和上衣。院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就在寧遠準備關窗時，一道手電光照了過來，是蘇園的保安。

“寧先生？沒事吧？“保安大聲問道。

“剛看到有人影在書房窗外！“寧遠回答。

保安立刻用手電掃視四周：“我馬上搜查院子，您先關好窗戶！“

寧遠關上窗，轉身發現林雨晴已經用手機照明找到了蠟燭并點燃。搖曳的燭光下，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神飄忽不定，顯然還沒從剛才的意外接觸中回過神來。

“可能是'瞑目會'的人。“寧遠努力把注意力拉回正事，“他們在監視我們。“

林雨晴點點頭，突然指著窗戶：“那是什么？“

寧遠湊近查看，發現窗玻璃外側有一個奇怪的符號——用某種油脂畫的一個閉著的眼睛，雨水沖刷下已經有些模糊，但形狀依然可辨。

“閉眼標記...“寧遠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真的來了。“

林雨晴立刻掏出手機拍照：“得告訴蘇老。“

就在這時，燈光突然恢復，書房重見光明。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憂慮和決心。

第二天清晨，三人整裝出發前往京城鑒寶大會。蘇文山特意安排了一輛防彈車，并帶上兩名保鏢。一路上，寧遠不斷運轉“凝神養目功“，為即將到來的挑戰做準備。

鑒寶大會在京城最高端的華天酒店舉行。會場外豪車云集，安保森嚴。寧遠一下車就感受到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審視的，還有充滿敵意的。

“別四處張望。“蘇文山低聲提醒，“保持鎮定，像平常一樣。“

步入會場，寧遠被眼前的陣勢震撼了。寬敞的宴會廳被布置成拍賣會場的樣子，中央是展示區，四周環繞著貴賓席。至少有兩百位各界名流已經入座，還有多家媒體架好了攝像機。

“這規模比我想象的大得多。“寧遠小聲對林雨晴說。

“當然大了。“林雨晴指了指主席臺旁邊的橫幅，“看到沒？'第三十七屆國際亞洲藝術品鑒定峰會'，這是業界最高規格的盛會，周世昌故意選在這里挑戰你，就是想讓你在全世界面前出丑。“

寧遠心頭一緊，但很快鎮定下來：“誰出丑還不一定呢。“

按照安排，寧遠和蘇文山坐在專家席上，林雨晴則以記者身份坐在媒體區。剛坐下不久，會場突然一陣騷動——周世昌帶著一隊人馬入場了。

今天的周世昌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藍色西裝，胸前別著一枚造型奇特的胸針——一個閉眼的金色圖案。他身邊跟著幾位外國面孔，還有幾個看起來像學者的人。

“那個胸針...“寧遠低聲對蘇文山說。

“看到了。“蘇文山面色凝重，“公開佩戴'瞑目會'標志，這是赤裸裸的挑釁。看來他在會里的地位不低。“

大會正式開始后，首先是幾位國際知名鑒定專家的主題演講。然后進入實戰環節——現場鑒定珍貴藏品。寧遠全神貫注地觀察每一件藏品，既用常規方法判斷，也謹慎地使用“黃金瞳“進行驗證。

幾輪過后，主持人宣布進入特別挑戰環節：“接下來有請周世昌先生和寧遠先生上臺，為我們展示一場精彩的鑒定對決！“

掌聲中，寧遠穩步走上臺。周世昌已經站在臺上，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

“規則很簡單。“主持人解釋道，“組委會準備了五件藏品，兩位專家分別獨立鑒定，然后由科學檢測結果判定誰的判斷更準確。“

工作人員推上來一個蓋著紅布的手推車。主持人掀開紅布，露出五個大小不一的錦盒。

“請兩位背對展臺，我們將隨機取出一件藏品。“

寧遠和周世昌轉過身。寧遠能感覺到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背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深吸一口氣，運轉“凝神養目功“，讓自己平靜下來。

“第一件藏品，請轉身！“

寧遠轉身，看到展示臺上放著一只青花瓷瓶。他緩步上前，先仔細觀察器型、釉色和紋飾，然后才謹慎地啟動“黃金瞳“。瓷瓶散發出中等強度的金光，同時一些畫面閃過腦海——清代官窯、工匠精心繪制、后來流落海外...

“清代乾隆年間官窯青花纏枝蓮紋瓶，真品。“寧遠給出判斷。

周世昌幾乎同時開口：“清代乾隆官窯青花纏枝蓮紋瓶，真品。“

科學檢測結果證實兩人判斷正確。接下來的兩件藏品，一件明代鎏金佛像和一件戰國青銅劍，兩人也都準確鑒定出來。

“看來旗鼓相當啊。“主持人笑道，“下面請出第四件藏品！“

這次展示的是一幅山水畫，落款是明代著名畫家文徵明。寧遠仔細觀察筆墨技法、紙張和印章，卻發現幾處可疑之處。當他使用“黃金瞳“時，畫作只散發出微弱的光芒，而且畫面中出現了一個現代工作室的場景...

“這幅畫是贗品，制作時間不超過二十年。“寧遠斬釘截鐵地說。

周世昌卻給出了完全相反的判斷：“文徵明真跡無疑，傳承有序，筆法精妙。“

現場一片嘩然。科學檢測需要時間，主持人宣布先看最后一件藏品。

第五件藏品是一塊古樸的玉佩，造型奇特，雕刻著某種神秘的符文。寧遠剛看到它，就感到雙眼一陣刺痛，玉佩散發出的金光強烈得幾乎刺眼！同時，大量信息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遠古的祭祀場景、神秘的儀式、一群身著黑袍的人圍繞這塊玉佩吟唱...

“這...這是...“寧遠一時語塞，頭痛欲裂。

“寧先生？您還好嗎？“主持人關切地問。

寧遠強忍疼痛，勉強開口：“這塊玉佩至少有三千年的歷史，不是普通的裝飾品，而是某種宗教法器，與一個神秘組織有關...“

周世昌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胡說八道！這只是塊普通的漢代玉佩，沒什么特別的。“

就在這時，第四件藏品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正如寧遠所說，那幅文徵明的畫是精良的現代仿品。全場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

“看來寧先生更勝一籌！“主持人宣布，“至于最后這件玉佩，由于太過古老，需要更多時間檢測。我們暫時...“

“不必了。“周世昌突然打斷主持人，“我承認寧先生眼力過人。不過...“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寧遠一眼，“有些東西看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

這句隱晦的威脅讓現場氣氛瞬間凝固。蘇文山立刻站起來：“周世昌，鑒寶大會是學術交流，請注意你的言辭。“

周世昌冷笑一聲，不再說話。主持人趕緊宣布大會結束，眾人開始離場。

寧遠剛走下臺，林雨晴就沖了過來：“太棒了！你完勝周世昌！“她興奮地抓住寧遠的手臂，突然發現他臉色蒼白，“你怎么了？“

“那塊玉佩...“寧遠聲音虛弱，“它讓我看到了'瞑目會'的起源...我必須告訴師父...“

話未說完，寧遠突然眼前一黑，向前栽去。林雨晴驚叫著扶住他，蘇文山和保鏢也立刻圍了上來。

“過度使用'黃金瞳'的后遺癥。“蘇文山沉聲道，“快送他回酒店休息。“

回酒店的路上，寧遠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腦海中不斷閃現那塊玉佩和遠古祭祀的場景。他隱約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瞑目會“最核心的秘密...

深夜，寧遠在酒店房間醒來，發現林雨晴趴在床邊睡著了。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臉上，勾勒出柔和的輪廓。寧遠不忍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起身，想去倒杯水。

剛走到小冰箱前，他突然聽到陽臺傳來輕微的響動。寧遠警覺地轉身，看到一個黑影正從陽臺翻進來！

“誰！“寧遠大喝一聲。

黑影猛地撲來，一塊濕布捂住了寧遠的口鼻。刺鼻的藥味沖入鼻腔，寧遠奮力掙扎，卻感到四肢漸漸無力。林雨晴被驚醒，尖叫著沖過來，卻被另一個突然出現的黑影攔住。

“救...命...“寧遠艱難地呼喊，眼前開始發黑。最后的意識中，他看到襲擊者手臂上有一個閉眼紋身，然后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