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我的嘴唇顫抖，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一時間，所有的話語都化作了無聲的掙扎，只呆呆地望著眼前的她。

“嘿嘿，沒辦法，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嘛！”她眉眼彎彎，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臉上那無辜的神情仿佛在訴說她自己才是受害者。

可事實好像真的如此，我也無言以對。

說著，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接過我手中的橘子，那動作輕巧得就像一只靈動的小鹿。緊接著，她似是想起什么，悠悠開口：“而且之前你倒地也是這樣的啊～”

“哪樣？”我眉頭微皺，眼中滿是疑惑。

她見狀，二話不說，轉身便朝著臥室走去，步伐輕快又隨性。

不一會兒，她手里拿著一瓶只剩下一半的礦泉水，大大咧咧地喝了一小口。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突然一個健步向前將我按在沙發上。

我整個人都懵了，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只聽見一道稚嫩的童聲脆生生地響起：“爸爸！你別反抗了，我就…不看了，我走，走了！”

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小雨，只見她像只慌亂的小兔子，三步并作兩步地離開，離臥室僅兩步的時候，卻不小心被什么絆了一下，“撲通”一聲摔了個跤。

“沒事噠，沒事噠！”小雨嘴里嘟囔著，自己麻溜地爬起身，頭也不回的瞬間鉆進了臥室。

常曉雨右手穩穩地將我整個人按住，我瞪大了雙眼，瞳孔在那一刻漸漸放大，仿佛時間都在此刻凝固。

緊接著，她的兩瓣嘴唇輕輕貼上我的，那溫熱的礦泉水順著她的口腔緩緩灌入我的喉嚨，不經意間，一聲嬌嗔從我喉嚨深處逸出。

“哈哈！真是個小木訥！”常曉雨笑著，伸出手指輕輕勾了勾我的脖頸。

“姑娘，還請自重。”我漲紅了臉，試圖掙脫她的束縛，可她卻絲毫沒有松手的意思。

她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衣領，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程瀟瀟！今天要不是我，你都死三回了知不知道！”

是啊，若不是她在我身邊，我或許真的會在這間冰冷的房子里，悄無聲息地走向死亡，直至身體發臭、腐爛，無人知曉。

可是，我轉念一想，似乎也正是因為她的出現，我的生活才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泛起了層層波瀾，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于是，我毫不示弱，氣勢洶洶地反問道：“要不是你的出現！我的病復發肯定沒有這么快！都是因為你！”

聽我說完，常曉雨的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像兩顆熟透的紅櫻桃，點點晶瑩的淚光在白熾燈下格外惹眼。

我注意到了她的變化，可心中的怒火與疑問卻還未平息，依舊不依不饒地說道：“至少我之前睡覺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病發！而且病發的次數也不會像今天這樣！”

話音剛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空氣仿佛也凝固了一般。

常曉雨不再言語，自己擦拭掉眼角的淚，默默轉身走向臥室，在我聽來，她的腳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鉛。

幾分鐘后她緩緩打開門，聲音平淡，沒有一絲波瀾：“小雨，我們走吧。”

小雨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披上米白色外套，抱著那只我抓娃娃得到的白的小兔子，然后輕輕地牽起常曉雨的手，她的小腦袋微微抬起，和我對視了好幾眼，那清澈的眼神中，滿是不舍，盡管我們僅僅相處了一天。

「咚！」

門被重重地關上，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了好幾次。

“那么用力摔門干嘛！”我再次怒罵一句，試圖用這聲怒吼來驅散心中的煩悶，可門外不再有任何回應，她們已經走了。

我想，以后我的生活里應該再也不會出現她們倆個人了，我苦笑著，笑聲中滿是無奈與落寞。

此刻我的心情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般，隨著第一塊的倒地，其余的崩潰也只是時間問題。

百無聊賴之下，我下意識地打開手機，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3：33。

此時手機上的電量也僅剩1%，像個奄奄一息的生命，隨時可能消逝。

說句實在的，這個時間，一個妙齡女子和一個小娃娃在外面，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但我也不會頭腦一熱，像個愚蠢的跟蹤狂一樣，去做所謂的「守護」

當我回過神時，手機已經完全關機。

隨著“叮咚”一聲，手機的電量成功續上，仿佛再次注入了新的生機。

而在手機電續上的瞬間，屏幕突然亮起，顯示一個來電。

定睛一看，是我幼時好友——王浩，前些天才加上微信，后來又加上了電話。

我接起電話，那頭的語氣十分急迫，像連珠炮似的問道：“剛剛打你電話為什么關機！為什么？！”

“小耗子，你這么激動干嘛？你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我關手機也是正常的吧？”我無奈地笑了笑，小耗子是他小時候的外號，這么多年過去了，叫起來還是那么順口。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他猶豫了一下才回道：“好像是哦，差點又熬了個通宵…”

我陪著笑，畢竟是他打給我的電話，肯定是有啥事情，畢竟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嘛。

“有啥事你就說吧？”我略帶疑惑地問道，語氣中透著一絲好奇。

“哦哦！對！我刷了一晚上的emo視頻，你小子應該也和我差不多吧？”小耗子的語氣變得十分慵懶，有氣無力的。

“哈哈，差不多…”我隨口應和著，除了我的主治醫生，根本沒人知道我的病情，當然，電話那頭的小耗子更是許久未見了。

而我對王浩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在村口炸狗盆，然后被狗追得滿村跑的小屁孩模樣。想到這，我不禁嗤笑兩聲。

“哎哎！你笑啥啊？”這時我才想起還在和小耗子通著電話，于是我收起笑聲，他又道，“兄弟，咱們都多久沒見過面了，有空聚聚？”

“行啊！有機會的！”我嘴上應著，心里的思緒卻還在常曉雨身上，這個點，遇到外人怎么辦？我明白自己實在是太過于心不在焉，于是我問，“那你還有事嗎？沒事你就繼續刷你的短視頻吧？”

“哎喲！剛剛是客套話，我差點忘記問你正事了！”他的語氣突然變得激烈、亢奮起來，仿佛打了一針興奮劑，連同著我都被他感染了。

“你說。”

“兄弟，你，和女孩子啵啵過嗎？”小耗子說完，還嬌羞地“嘿嘿”了兩聲，那聲音還帶著幾分扭捏。

“啵啵是什么意思？”

“哎呦～你討厭啦～啵啵就是，啵啵嘛～”小耗子說著，還對著手機撅起了自己的嘴巴，我能想象他此時的場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他見我不言語，便自討沒趣道：“算咯，我倆都是苦命人啊～”

“我想，應該是草莓味的。”說完，我不自覺地想起剛剛和常曉雨的那一幕，電話便在這時被掛斷了。

我一看，原來是我不知不覺中拔掉了手機充電器，站起身邊走邊打電話，這也是我的老習慣了，寫小說時也是，經常要這樣才能有所靈感。

而在我沉默的那段時間里，我正細細回想著今天一共暈倒了三次，而三次都是被常曉雨救醒的…而且我那唯一一次醒著的時候，恰好也被她成功“啵啵”了。

我將手機接上電，屏幕亮起的瞬間，小耗子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無能的嘶吼和嗚咽，仿佛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許久后，他才帶著哭腔說道：“連你都…都…”

“呵呵…自重。”我說著，隨手拿起一旁的礦泉水瓶喝了一口，細細品味后，再次嘗出了那熟悉的草莓味，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重你妹啊！我不管你小子過的怎么樣，今年過年咱倆不醉不歸！”他說完便掛斷了電話，估計又是去獨自凌亂了吧。

我這才回想起，好像也恰是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午后，我們再無聯系，直至今日。

而如今再次的邀約，不知我還能否給予回應。

罷了，是非對錯現如今也不再我的掌握。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熟悉的臥室，桌上擺著一只又一只千紙鶴，常曉雨與我幾乎形影不離，所以這肯定是小雨折出來的。

我隨手拿起一只擺弄起來，玩了一會，卻覺得索然無味，更多的是身心俱疲。

“我也變成「無聊的大人」了啊。”我喃喃自語著，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回蕩，沒人回應，只有手機消息的提示音，手機屏幕上頓時跳出一個新聞：「震驚！格林小區附近驚險一大一小兩具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