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碾碎晨霧的剎那，宋江腕間墨玉扳指突然泛起幽藍微光。

知識寶庫系統的青銅界面在視網膜浮現，三十六道水紋密檔正隨楊志船隊轉向劇烈震顫。

“軍師且看。“宋江指尖蘸著浪花，在甲板畫出鷹愁澗的漩渦暗流，“此處礁盤形似白虎銜珠，每逢辰時三刻便會形成倒吸渦流——“隕鐵劍突然刺入木紋裂隙，震出三枚青銅齒輪，“當年童貫監造濟州水門時，用的可是洛陽工部的活字機關？“

吳用羽扇驟停，望著隨浪花翻滾的齒輪瞳孔微縮：“哥哥是說......“

話音未落，東南方傳來悶雷般的鐵索斷裂聲。

三十丈外的巡河司戰船突然傾斜，船底暗艙里滾出數十個浸油的竹篾筐——正是昨日石靈親眼看著沉入暗礁的假金珠。

“報！“浪里白條張順濕淋淋攀上船幫，手中赤鱗魚腹部豁口中露出半截青銅機括，“楊志的先鋒船觸發了水底機關，此刻正在鷹愁澗打轉！“

宋江閉目凝神，意識沉入知識寶庫的兵法閣。

當《火攻水戰圖鑒》的虛擬竹簡在識海展開，他猛然睜眼：“取硝石五十斤、桐油三十桶，再尋二十個空心銅葫蘆來！“

石靈正欲追問，忽見公孫勝拂塵急揮。

北斗第七星投射的光幕中，五艘掛著“樞密院特使“旗幟的樓船破霧而出，船頭立著三個玄甲武者——當先那人足尖輕點浪花，竟在湍流中踏出七朵青蓮。

“是樞密院新晉的蓮華三衛！“林沖鐵槍在甲板頓出裂痕，“去年滄州擂臺，他們三人聯手逼平過盧俊義師兄。“

赤發鬼劉唐剛要請戰，林沖已如蒼鷹掠空。

隕鐵槍點在第三朵青蓮時，浪濤中炸開漫天銀芒。

那玄甲衛首領雙掌合十，竟用罡氣凝出朵含苞白蓮，將林沖的“暴雨梨花槍“盡數封在花苞之中。

“林教頭小心！“吳用羽扇急搖。

但見白蓮綻放剎那，七枚淬毒鐵蒺藜從花蕊激射而出，擦著林沖的獅頭肩吞沒入桅桿——千年鐵木竟瞬間腐黑如炭。

暮色降臨時，石靈望著正在調試銅葫蘆機關的宋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柄上的北斗痣。

白日里蓮華三衛踏浪而來的畫面，與記憶中某個血月之夜重疊——那時她師父臨終前攥著半塊玄鐵令牌，上面也刻著同樣的青蓮紋。

暮色如血，染紅了鷹愁澗翻涌的浪濤。

石靈倚在船舷的陰影里，劍穗上北斗七星的銀墜子正隨著船身搖晃，在她手背投下細碎光斑——像極了當年師父咳在雪地上的血星。

“石姑娘可認得這機關紋路？“宋江的聲音突然從三步外傳來。

他掌中托著半枚青銅齒輪，暗青色的銹跡間隱約可見蓮瓣紋路，與北斗痣重疊的剎那，石靈感覺喉間涌起鐵銹腥氣——那夜師父攥著的玄鐵令，分明也刻著七重蓮臺。

她別過臉望著正在組裝銅葫蘆的嘍啰們：“哥哥既有通天徹地之能，何須問我這山野之人？“話出口才驚覺語氣里的尖刻，卻見宋江指尖輕顫，墨玉扳指磕在齒輪上發出清響。

“此物喚作青蚨連心鎖。“宋江忽然將齒輪按進浪打濕的甲板，銹跡遇水竟泛起幽藍熒光，“洛陽工部用此物控制漕運暗閘，每座水門需七枚齒輪方能運轉。“他沾著熒光在船板畫出北斗陣圖，“就像人心，總要七情俱全才稱得上完整。“

浪濤聲里傳來金屬刮擦的異響，石靈驀然回首，正撞進宋江眼底來不及收斂的落寞。

他鬢角的白絲在暮色中格外刺目，讓她想起三日前這男人為救中箭的阮小二，獨闖滄州大營時被火把燎焦的鬢發。

“報！“赤發鬼劉唐破浪躍上甲板，腰間纏著的浸油繩索還滴著桐油，“楊志船隊被困在白虎礁了，但那些樞密院的走狗正在用鐵索連舟！“

李逵掄起板斧劈在桅桿上，千年鐵木應聲裂開三道紋路：“鳥廝們擺的什么蓮花陣！

待俺砍他三百斧頭，管叫那勞什子樞密院——“

“鐵牛！“宋江的斷喝震得銅葫蘆嗡嗡作響。

他掌中北斗陣圖的熒光突然大盛，竟在甲板上映出整片鷹愁澗的水文圖，“你且看那蓮華衛腳下浪紋，可像毒蛇吐信？“

眾人凝神望去，果然見玄甲武者踏浪之處，漩渦中隱現鱗片狀波紋。

公孫勝拂塵輕掃，北斗光幕里顯現出浪底景象——三條鐵鱗巨蟒正盤踞在礁石縫隙，蛇信纏繞著樞密院樓船的龍骨。

“這是南疆的化蛇蠱。“宋江拾起浸透桐油的繩索，在熒光陣圖上劃出火線，“此刻若貿然進攻，驚動的可不止是樞密院。“

吳用羽扇突然指向西南暗礁：“哥哥請看，黃信的船隊借著暮色藏在龜背巖后，怕是等著坐收漁利。“光幕中顯現出二十艘蒙著黑帆的快船，船頭立著的獨眼漢子正用彎刀削著指甲——刀鋒過處，半截蜈蚣應聲斷成兩截。

石靈瞳孔微縮，那彎刀吞口處分明刻著青蓮紋。

她下意識按住劍柄，卻見宋江不知何時已走到身側，帶著硝石氣息的袖角拂過她手背。

“石姑娘可愿與我同演這場火中取栗？“宋江將銅葫蘆的引線塞進她掌心，指腹上的厚繭擦過她虎口舊傷，“硝石遇水則爆，但若在化蛇蠱蘇醒的瞬間......“

他忽然貼近她耳畔低語，溫熱氣息驚起了她頸后的寒毛。

當聽到“玄鐵令“三個字時，石靈猛地攥緊引線，卻在宋江眼底看見自己的倒影——那里面有個少女正松開劍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對方袖口的補丁。

公孫勝突然掐訣喝道：“巽位生風，就是此刻！“北斗第七星的光芒暴漲，整片水域驟然升起濃霧。

林沖的隕鐵槍趁機挑破白蓮花苞，七枚毒蒺藜射入霧中，竟將三條化蛇蠱炸出水面。

“放！“宋江揮劍斬斷纜繩。

二十個裝著桐油的銅葫蘆順流而下，在撞上樞密院樓船時被張順的水鬼隊點燃。

霎時間火龍騰空，將霧靄燒成赤霞，黃信的黑帆船隊被迫現形。

當最后一道火光墜入浪濤，石靈發現宋江的墨玉扳指已布滿裂紋。

他正用裂開的扳指扣住黃信船隊的陣型圖，鮮血順著指縫滲進圖紙上的青蓮紋，在北斗痣的位置暈開一點朱砂。

“報！“浪里白條再次躍出水面，手中魚叉上串著半截玄鐵令牌，“黃信派人潛向白虎礁了，那令牌上刻著......“

宋江抬手止住話頭，目光掃過石靈瞬間蒼白的臉色。

他折斷的扳指突然射出一道藍光，將令牌殘片化為齏粉：“傳令各寨，子時三刻按天罡陣布防。“說罷轉身走向船艙，染血的袍角掠過石靈劍穗時，一枚青銅齒輪悄然落入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