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普洱茶香，在我潰爛的右手上釀出古怪的發(fā)酵味。小林捧著iPad縮在墻角，屏幕藍光映著她脖頸殘留的金屬紋路——那玩意兒現在看起來像條賽博格風格的choker。

“所以您早就知道我是人形U盤？“她突然把平板轉向我，上面是放大五百倍的血液分析圖，“線粒體里這些會跳廣場舞的量子團，就是傳說中的裂隙刻??？“

我往保溫杯里扔了顆阿司匹林。藥片在茶湯里咕嘟冒泡時，急診室日光燈突然開始頻閃，在墻壁投下類似青銅器紋路的陰影?！按_切地說，是刻印載體?！拔肄D動杯身露出底部的二進制劃痕，“二十七年前有個考古瘋子，把十二道密碼分別刻在...“

玻璃爆裂聲打斷自白。走廊傳來護士的尖叫，某種巨型節(jié)肢動物爬行的窸窣聲由遠及近。小林突然抽搐著跪倒在地，她脖頸的金屬紋路正轉化為立體投影——正是西周青銅爵內側的星圖全息圖。

“時主任...“少女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有東西在反向解析我的DNA！“

我掀翻輸液架撞開安全門，走廊景象讓腎上腺素飆到峰值。十二只機械蜘蛛正用激光復眼掃描病房號，它們節(jié)肢上的冰晶紋章分明是Zero先生的LOGO。領頭的蜘蛛突然彈出全息投影，穿海綿寶寶睡衣的Zero正在啃煎餅果子：“早啊時先生！介意借您的活體U盤做個小備份嗎？“

小林突然抓起醫(yī)用酒精砸向蜘蛛群。玻璃瓶在半空被激光切成雞尾酒，飛濺的液體卻在接觸機械蛛瞬間氣化——不，是某種藍色火焰憑空出現將它們裹成火球。

“痛覺是超能力的助燃劑?！吧硢∨晱陌踩ǖ纻鱽恚鹦窃陉幱袄锩鳒绯蔁燁^的紅點，“下次請消防蜘蛛前，記得把活體誘餌泡在酒精里?！?

火焰猛然收束成漩渦，顯露出倚墻而立的紅發(fā)女人。她右眼的皮革眼罩刻著燃燒的銜尾蛇，露出的左眼虹膜是熔巖般的漸變色。機械蛛殘骸在她軍靴下發(fā)出哀鳴，空氣里彌漫著烤電路板的焦香。

“葉燃，前海軍陸戰(zhàn)隊爆破手?！八﹂_打火機蓋又合上，金屬脆響在走廊回蕩，“你們剛才燒掉的是我三個月退休金——現在，誰付賬？“

小林突然發(fā)出高頻耳鳴般的尖叫。她脖頸的星圖投影正在重組，敦煌壁畫的飛天突然變成猙獰的克蘇魯觸手。葉燃臉色驟變，打火機噴出的藍焰瞬間構筑成防爆盾，擋住橫掃而來的量子沖擊波。

“二十秒后這里會量子坍縮?！拔易嗍直车妮斠横?，“葉小姐，你最好有輛能裝下ICU病人的跑車?！?

“更正?！叭~燃扯開眼罩，露出機械義眼里轉動的齒輪，“是能穿越蟲洞的哈雷?！?

她在墻壁投射的星圖某處按下燃燒的指尖。空間像被灼穿的羊皮紙般卷曲，露出后面沸騰的暗物質海洋。機車轟鳴聲從虛空中涌出時，我聽見Zero先生氣急敗壞的廣播：“警告！禁止在量子通道內無證駕駛！“

哈雷摩托沖出蟲洞的瞬間，后視鏡里映出正在像素化的整棟醫(yī)院。小林蜷縮在邊車斗里，脖頸紋路已蔓延到鎖骨，正用二進制編碼哼唱《月亮之上》。葉燃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全息鍵盤，在風壓中快速解碼歌聲。

“恭喜?！八蝗幻娃D車頭避開墜落的霓虹招牌，“你的小助理正在播放銀河系GPS導航——下個出口是珠峰大本營，抓緊了！“

摩托沖進布達拉宮投影的剎那，我瞥見后視鏡里的追擊者。Zero先生站在機械蜘蛛組成的蜈蚣列車上，正用冰晶制造出雪崩特效。他手中的青銅爵已變成某種發(fā)射器，射出的不是弩箭而是微型黑洞。

“抱頭！“葉燃突然將軍用匕首插進自己大腿，噴涌的鮮血在痛覺刺激下轉化為等離子護盾。黑洞在防護罩表面啃出愛因斯坦環(huán)時，她反手將燃燒的刀刃擲向追擊者：“這刀算你賬上！“

珠峰頂的稀薄空氣中，小林突然掙脫束縛躍向懸崖。她的發(fā)絲在狂風中解構成金色數據流，玉蟬發(fā)卡迸發(fā)的強光里傳出空靈的機械音：“檢測到始源刻印共鳴，是否格式化當前人格？“

我發(fā)動時之繭的瞬間，看見Zero先生露出計謀得逞的冷笑。在時間倒流的十秒里，我終于讀懂他唇語說的是：“贗品永遠渴望著真品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