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附在文雅嵐的身上，看到了一段屬于對方的記憶，也算是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此，能產生這么大的怨氣，也就能解釋了，是個可以好好使用的工具了。

文雅嵐從破舊發出難聞氣味的客車上下來，望著分辨不出顏色的老舊客車吱呀吱呀的開走，她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感到有些不安。

她看向身旁正不斷看手機的男友，咬了咬唇，遲疑的說道：“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你家啊，我得趕在年底之前回家，我要是不回家過年，只有我爸媽在家太不好了。”

齊皓眼睛在手機上抬都沒抬的說道：“快了，我們住幾天就回去，到時候我送你去，別急啊。”

文雅嵐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不安，她本能的將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拉了拉。她一只手緊抓著齊皓的衣服，更加的貼近他的身邊尋求安全感。

“我們這一路從火車到客車，后面說還要坐什么三輪車……這也太遠了，路上都花了不少時間，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這地方也太破了點……”

文雅嵐雖然家里條件不算太好，但她是家中的獨生女，父母總是將最好的留給她。

她沒吃過什么苦，也沒有接觸什么太壞的人，更不會將人想的太壞。

她或許有些嬌氣任性，但這是被寵出來的，是被允許的。

文雅嵐和齊皓是在吃飯的時候認識的，她吃過飯將手機落在了餐廳，是齊皓追著送過來的。

齊皓長得很高，人有些黑，但看起來很正氣，看著氣喘吁吁的追著她將手機送過來男人，文雅嵐很有好感，作為感謝和對交換了聯系方式，為表示感謝，想請對方吃個飯。

齊皓上的大學并不好，但也是因為家庭條件不怎么好，念書的時候大部分的時間都要幫著家里人忙農活，學習相比較別人來說就差了不少。

說這些的時候，齊皓的神情有些失落，卻沒有后悔。

日漸相處中，文雅嵐真的覺得齊皓是個很好的人，雖然家里條件不好，但也并不妨礙她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男生。

所以當齊皓向她表白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文雅嵐跺著腳，望著這個小鎮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朝著冰冷的手哈氣，她真的很冷，她有些退縮了，想回家了。

她歪頭看了眼正打電話的齊皓，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

似乎……興奮中透著畏懼，又似乎在期待著什么。

他說著她聽不懂的方言，語速很快很激動，時不時還看向她，只是那眼神卻不是平常她所熟悉的溫柔繾綣。

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她感到了害怕，這一刻，她甚至迫切的想要回家。

而在這時，齊皓掛斷了電話。

“走吧，雅嵐，我家人來接我們了，很快我們就到家了。”齊皓走過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聲音微微顫抖的說道。

文雅嵐感到手腕很疼，本能的掙扎，卻怎么也掙不開，反而被越攥越緊。

“好疼，你抓疼我了，我不去了，我要回家，這地方……反正我要回家。”

文雅嵐的脾氣也上來了，她本身就又冷又餓很不舒服，再加上齊皓的表現太怪異了，她直截了當的就要走。

齊皓用力的攥緊她的手腕，那力量，似乎要將她的手腕折斷。

“啊……你干什么？瘋了嗎？放開我……”文雅嵐尖叫著用力掙扎，卻怎么也甩不開。

她疼的都快哭出來了。

周圍的人只是冷漠的瞥了眼拉扯的男女，沒有人上前來詢問一句。

期間文雅嵐朝著周圍經過的人求救，但壓根沒有人搭理，反而還引來了一些人仿佛看貨物的眼神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遍，然后問齊皓多少錢。

文雅嵐驚恐的聽著，不敢置信的看著游刃有余的回答的齊皓，她后知后覺的認知到，她這個在她以為的印象中老實勤勞的男友，真的很可怕。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周圍虎視眈眈的人盯著，文雅嵐一個瘦弱的小女孩，哪里是齊皓這么大塊頭男人的對手，她對著齊皓又打又罵，最后也躲不過被拉拽著拖走的下場。

齊皓甚至對她動了手，徹底的打碎了文雅嵐的希望。

印象中憨厚老實勤懇的男友，此時變得陌生面目可憎起來。

最終齊皓將文雅嵐賣給了那跛腳老漢的家里，看對方打招呼的親切模樣，顯然齊皓和他們是熟悉的。

……

文雅嵐猛地睜開眼睛，周圍漆黑一片，她感覺渾身劇痛，尤其手指，鉆心一般的疼著，周圍封閉著，好像漸漸的呼吸都困難起來。

剛剛就是這樣的，因為劇痛恐慌，再加上呼吸不暢，她才昏過去的。

現在醒過來，她的絕望處境并沒有改變，她被封死在這個棺材中，她的旁邊躺著那個可怕的死人。

她離開不了，沒有人能來救她……

誰來救救她，她不想死在這里，她不想死，她的家人還在等著她，她要回家，她要讓齊皓付出代價……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存在神明，我文雅嵐愿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只要能活下來，只要我能活下去，我一定……”

文雅嵐拍打著棺材，絕望凄厲的聲音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一般。

她感覺自己逐漸撐不下去了，真的呼吸不上來了，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在這里了……

文雅嵐忽然覺得可笑，她所經受的教育，可從來沒有說過這個世上存在神明。

況且，真的存在神明的話，又憑什么幫助她呢？

她上了那么多年的學，卻讓自己落得這般處境，真的太愚蠢了。

“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文雅嵐蜷縮著，帶著哭腔的聲音滿是絕望。

“我真的不想死，我想活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傳來，很好聽的女人的聲音。

“我可以幫你活下來，也可以幫你報仇，但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文雅嵐一度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你是誰？是誰？神明嗎？你是來救我的嗎？”

姜蕪想，她是神嗎？不，她不是，她只是一個引誘人靈魂墮入深淵的惡鬼罷了。

不過……她又為什么要承認呢？

“我聽到你的祈愿，我可以幫你實現愿望，但是，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姜蕪說道。

文雅嵐道：“我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付出，只要你能救我，我愿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只要我有的，只要我能給的……”

文雅嵐不覺得自己的身上有什么是不能舍棄的，哪怕對方要的是她的命，只要不是死在這里，也不是死的這么可笑憋屈，她都可以的。

她要報仇，她一定要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如果她要墮入地獄的話，她也一定要拉著齊皓那幫人一起。

姜蕪感受到文雅嵐心中燃燒起來的熊熊烈焰，她彎起嘴角，有欲望有野心當然最好了。

“那從今天起，你就作為我的信徒吧！”

姜蕪伸出手，她想了想，現在的她確實需要一個代理人，完全的忠誠是信不過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控制。

她的信徒靈魂上會有她的烙印，她不需要擔心對方的背叛。

文雅嵐根本沒有猶豫，她也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幕究竟是她臨死前的幻覺，還是真實的。

但有什么關系？

還有比現在更糟糕的嗎？

文雅嵐伸出手，明明眼前什么都沒有，她卻好像真的握住了一只冰冷的手。

接著她感覺自己心口的位置突然一燙，下一秒，她眼前一黑，再沒了一點意識。

姜蕪挑了下眉，望著失去意識的文雅嵐：“……真弱！”

只是落個印記就撐不住了，這個信徒是不是有點脆了點？

不過在這個時候也沒得選擇了。

姜蕪本身也沒有實體，她直接俯身到了失去意識的文雅嵐的身上。

下一秒，意識全無的文雅嵐突然睜開眼睛，感受到身邊躺著的東西，嫌棄的嘖了一聲。

她抬起手，砰地一聲直接將這座新墳給掀了。

也不是掀了，這是直接炸了，棺材之類的東西四分五裂，拼都拼不起來了。

*

文雅嵐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靠在一棵樹下，呼吸著山野中新鮮清新的空氣，再沒有失去意識之前，那種腐爛閉塞的惡心味道。

只是在低頭的時候，文雅嵐還是聞到了身上的惡臭，她頓時嫌棄的皺起眉，恨不得將身上的衣服扒了。

等等……

察覺到不對勁的文雅嵐，她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她記得她之前渾身都是傷，也記得她的手指都斷了的。

現在……她的手還好好的。

還有身上……

文雅嵐一下子跳了起來，將自己身上原本帶傷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竟然一點傷痕都沒有了，如果不是衣服上還留有痕跡的話，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神……”文雅嵐想起失去紀羽之前最后的記憶，她記得她向神明許愿了。

“我可不是神。”姜蕪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她坐在樹干上，晃蕩著腿，紅色華麗的嫁衣，襯托她的肌膚白的如雪一般。

文雅嵐抬起頭看到姜蕪的時候，整個人都看呆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尤其姜蕪身上的那身紅嫁衣，她好像只在電視劇上看到過，可電視劇上的嫁衣對比姜蕪身上，感覺就不是一個層次的。

“我是姜蕪，你應該記得我和你簽訂了契約，你是我的信徒，從你握住我手的那一刻開始，你就不能再背叛我了。”姜蕪居高臨下的望著樹下發呆的文雅嵐說道。

文雅嵐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你這么好看，我怎么會背叛你呢？”

姜蕪：“……”

為什么覺得這人的腦子不太好使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