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十七分，嬰兒的哭聲突然在醫療區響起。

林夏從行軍床上驚醒，發現培養艙里的嬰兒全身散發著不正常的藍光，監測儀上的腦電波圖像劇烈波動。她剛伸手觸碰艙體，整座避難所的警報系統就刺耳地鳴叫起來。

“西北區圍墻被突破了！“張昊的聲音從對講機里炸出，“不是喪尸...是活人！他們眼睛發紅！“

林夏抱著嬰兒沖向監控室，屏幕上顯示的畫面讓她胃部緊縮：數十個手持自制武器的暴徒正在沖擊路障。他們眼白布滿血絲，脖頸處隱約可見蛛網狀藍光，癥狀與喪尸變異初期驚人相似，卻保持著完整的行動能力。

“神經共振污染。“徐巖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調出一組腦波對比圖，“這些人在接收嬰兒散發的量子信號...但普通人的大腦承受不了這種頻率。“

嬰兒突然劇烈抽搐，監測儀發出尖銳的警報。蘇雨晴失手打碎了一支鎮靜劑：“上帝啊...她的腦電波正在分裂成雙重頻率！“

“她在無意識控制那些人。“李院長摘下老花鏡，鏡片上倒映著跳動的數據，“就像...一個沒學會走路的嬰兒在擺弄提線木偶。“

第一枚燃燒彈在倉庫區炸開，橙紅色的火光透過監控屏幕映在每個人臉上。陳默已經全副武裝，拉動槍栓的金屬聲格外清脆：“我去組織防御。張昊，你守住醫療區入口。“

林夏低頭看著懷中的嬰兒，那雙澄澈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波動。藍光忽明忽暗，像是在與遠方的某個存在共鳴。

“等等。“徐巖突然調大監控音量，“聽他們在喊什么。“

雜音中，一個沙啞的男聲在不斷重復：“交出...鑰匙...交出...鑰匙...“

地下室的鐵門突然傳來撞擊聲。張昊立即舉槍瞄準，卻看見小雨跌跌撞撞地沖進來，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們...不是暴徒...“她癱倒在地，鮮血在地面蜿蜒成詭異的圖案，“是...朝圣者...“

林夏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實驗室檔案里看到的那個詞：第十三使徒。她低頭看向嬰兒，發現孩子的手心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發光的符號——∞。

“準備轉移。“林夏的聲音出奇地冷靜，“徐巖，帶上所有研究數據。蘇雨晴，準備嬰兒的移動艙。“

“去哪里？“張昊一邊幫小雨包扎一邊問。

“地鐵隧道。“林夏從抽屜里取出一把老式鑰匙，“李院長說過，那里有最后的避難所。“

又一波爆炸震動整棟建筑。陳默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夾雜著激烈的槍聲：“他們太多了！至少有...等等，那是什么？“

監控畫面突然劇烈晃動，接著捕捉到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所有襲擊者突然停止動作，整齊劃一地轉向東方，然后像提線木偶般同時跪倒在地。

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培養艙的玻璃突然出現蛛網狀裂紋，林夏看見那些裂紋組成了一個熟悉的圖案——和嬰兒手心完全相同的∞符號。

“不是我們在轉移。“李院長突然說，聲音里帶著林夏從未聽過的恐懼，“是'祂'在召喚。“

地下室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在最后的光亮消失前，林夏看見監測儀上跳出一行閃爍的文字：

【臨界點突破同步率71%】

地鐵隧道的冷風裹挾著鐵銹味撲面而來。林夏抱著嬰兒移動艙，手電筒光束在潮濕的墻壁上投下搖晃的光斑。陳默走在最前面，突擊步槍的激光瞄準器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紅線。

“還有五百米。“李院長的呼吸在防毒面具里發出嘶嘶聲，“轉角處有個維修通道，直通B-7區。“

嬰兒艙突然發出“滴“的一聲輕響。林夏低頭查看，發現液體培養基里浮起一串細小的氣泡，組成一個完美的等號形狀。監測屏幕閃過一行小字：【神經鏈接強度：83%】

“等等。“張昊突然蹲下，戰術手套抹過軌道上的黏液，“這不是地下水...是組織液。新鮮的。“

蘇雨晴的尖叫卡在喉嚨里。手電筒照向隧道深處，光線被數十具懸掛的尸體折射成詭異的網狀。這些尸體都被剝去了皮膚，肌肉組織上布滿規律的刻痕，像某種生物電路的紋路。

“上帝啊...“徐巖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他們在...在建造某種生物天線。“

嬰兒艙突然劇烈震動。林夏差點脫手，只見培養液開始順時針旋轉，形成一個微型漩渦。隧道深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聲，接著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關燈！“陳默低吼。

黑暗降臨的瞬間，他們看見了——隧道盡頭亮起兩排幽藍的光點，像眼睛般一眨不眨。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某種電子設備啟動的嗡鳴。

林夏的夜視儀里，浮現出令她血液凝固的畫面：十二個穿著防化服的身影邁著機械的步伐走來，他們胸口的透明觀察窗里，漂浮著與嬰兒艙中一模一樣的發光器官。

“其他實驗體...“李院長聲音發顫，“它們蘇醒了。“

嬰兒艙的監測屏突然爆出紅光：【警告：量子糾纏態形成】。林夏懷中的裝置變得滾燙，她看見那些“防化人“同時抬起右臂，掌心亮起∞符號。

隧道頂部的管道突然爆裂，傾瀉而下的不是水，而是成千上萬只發光的機械蟲。它們振翅的聲音組成一個熟悉的頻率——正是嬰兒哭鬧時的聲波圖譜。

“跑！“張昊拽起嚇呆的蘇雨晴，“往B-7區跑！“

陳默的步槍噴出火舌，子彈擊中防化人卻只迸濺出藍色火花。林夏在奔跑中回頭，看見最前面的防化人摘下了頭盔——面罩下是李院長年輕二十歲的臉。

“1999年12月24日。“防化人開口，聲音是無數電子音的疊加，“你們忘記了自己簽署的協議。“

嬰兒艙突然變得輕如羽毛。林夏低頭，發現懷中的裝置正在量子化，嬰兒的身體分解成無數光點，在空中組成一行旋轉的文字：

【找到第十三把鑰匙】

隧道盡頭，一扇銹蝕的鐵門自動開啟，門后傳來嬰兒清亮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