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水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眼時間，快下午七點了。

爸爸隨時都可能回來，要是被撞上，打死她都是輕的。

她趕緊起身，將季山遺拉出廚房，“謝謝你，但是你真的得走了。”

“？”，季山遺將手往褲兜里一插，“質問”道：“用完就扔了？”

他忙前忙后，一口水都沒喝，就被下了逐客令。

鎖孔插入鑰匙的聲音傳來，完了，來不及了。

夏水愿把季山遺推進自己的房間內，噓道：“千萬別出聲，求你了。”

夏父提著兩袋水果，看起來心情還不錯，自從父母離婚后，夏水愿已經很少見到父親露出笑容。

她試探的喊道：“爸爸。你吃飯了嗎？”

廚房里只有粥，她真怕爸爸突然情緒大變，責罵她為什么不把晚飯準備好。

“沒吃。”夏父道，把鑰匙扔在玄關處。

夏水愿心里一緊，她并不怕被爸爸罵，反正她早就習慣了，只是家里還有其他人。

要是被他聽到，真的太狼狽了。

夏父一邊走向衛生間一邊道，“二十分鐘，稍微打扮一下，我們出去吃。”語氣并沒有任何不悅。

夏水愿松了一口氣。

“好，爸爸。”

她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季山遺正在打量她擺在房間里的人形立牌。

那是她以前很喜歡的一個二次元角色，這張人形立牌是林曉曉送她的，上面的人物只裹了一件浴巾。

她的房間不大，被各種玩偶以及東西塞得滿滿的，床也是一半歸玩偶，一半歸她。

她從衣柜里隨便翻出一條裙子，時間緊迫，她得爭分奪秒。爸爸說二十分鐘。那她就必須得在二十分鐘以內弄好，不然爸爸就會生氣，認為她沒有服從命令，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她讓季山遺坐在她的床上，掀起被子將他完全蓋住，“不許偷看。”

季山遺的聲音從被子里悶悶的傳出來：“我是那種人？”

即使知道季山遺的視線已經完全被遮住，她還是感覺很奇怪，迅速換好衣服。然后坐在化妝臺前開始化妝。

爸爸是個好面子的，每次出去和老朋友見面都要帶上她，都要她“收拾”一下自己，每當別人把她當物品一樣打量，說“真是出落成一個漂亮姑娘了”，他就會滿意的笑笑。

所以給她買了這些化妝品。

被遺忘在被子里的季山遺百無聊賴，聽著瓶瓶罐罐的聲響，道：“可以掀開了么？”

夏水愿百忙之中嗯了兩聲：“你自己玩兒吧。”

說得好像他是條粘人的小狗一樣？

“這些漫畫書我可以翻么？”他又問。

夏水愿：“嗯嗯。”

季山遺隨意翻開第一頁，就被雷到皺眉，書中畫著吸血鬼男主把女主壁咚，對話框中寫道：“女人，為我提供血液是你的榮幸。”

他再拿起另外一本。

“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再拿起一本。

“給你五百萬，離開我的兒子。”

才五百萬么？也太小氣了。

季山遺看了十來本漫畫書的簡介，原來他的小同桌喜歡看這些東西，難怪總是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

一旁的夏水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給自己挽了個丸子頭，俏皮又可愛。

“我要走了，”她對季山遺道：“等我們走后你悄悄翻窗戶出來。切記動靜小一點，不要被對門阿姨聽見了，她很熱情，會報警的。”

夏水愿先天優勢擺在那里，隨便打扮一下簡直是國色——至少在某人眼里是這樣認為的。

她的長裙垂到腳背，隨著走路時裙擺擺動的弧度露出一節腳踝。

某人覺得似乎解鎖了新的癖好——腳踝控。

洗手間傳來沖廁所的聲音，夏父走到客廳，喊道：“好了沒有。”

夏水愿回道：“這就來，爸爸。”

季山遺：“你走了我怎么辦？”

“噓！”夏水愿趕忙提醒他聲音小一些，房子破舊不怎么隔音，爸爸在客廳很容易聽到的，“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我之后再感謝你。”

季山遺學著她降低音量，道：“現在就可以謝我。”說著伸開雙手，意圖再明顯不過了。

朋友間的擁抱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看在他這么照顧她的份上，勉強把他當做朋友了。

夏水愿有些猶豫的走近，輕輕的抱住了季山遺。

耳邊是季山遺的輕笑聲。

他把她抱得更緊。

她的耳朵一下子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一陣有些快的心跳聲。她甚至不能分清是誰的心跳。

*

收攤了，林曉曉整理著三輪車上的東西。

她整個人已經被油氣腌入味，汗水染濕她額頭耳邊的頭發，黏膩膩的貼在臉上。鍋內蒸騰的熱氣讓她的眼鏡一次又一次起霧。

“媽媽，我上個月的成績年級第五。”她道。

媽媽語氣有些質問：“為什么不是第一？千萬不要像我一樣，賣一輩子的粉，知道嗎。”

水汽再一次霧了林曉曉的眼鏡。

媽媽：“你的眼鏡怎么歪了？要重新換一個嗎？換新的又要好幾百，做事情仔細著些，不要把錢花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林曉曉：“知道了。”

“林曉曉！”一道嘰嘰喳喳的聲音逐漸靠近：“遠遠的看著像你，果然是你！”

林曉曉蹲著拾起地上不小心弄落的廚余垃圾裝進塑料袋里。頭都沒有抬，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林曉曉的媽媽已經坐上三輪，熱情招呼道：“是曉曉的同學嗎，成績怎么樣啊？”

王悅乖巧的喊了一聲阿姨好，“沒有曉曉成績好呢，還想她多多教教我。”

“有空來阿姨家玩啊。”

林曉曉的媽媽趕回去給工地下班回家的爸爸做飯，先走了。

王悅一身潮流酷girl穿搭。

“我們都沒加個微信什么的，想發消息都不行，我們現在加一個唄。你們周末是去哪里玩兒，介不介意帶我一個？”王悅和她一起撿地上的垃圾。

林曉曉：“不出去。”

“為什么啊？林大學霸周末還要宅在家里學習？哎呀勞逸結合……”

“要出攤。”林曉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