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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黑夜

洛陽。

城南。

這里遠離皇宮,也遠離達官貴人們所聚居的民坊。

住在此地的,都是一些無權無勢的普通百姓。

低矮的民房,一棟接著一棟,緊貼在一起。

衛云整個人蜷縮在厚厚的被褥底下,膝蓋頂到小腹的位置,維持著被褥中的溫度。

如今已經入秋許久,洛陽也迎來了屬于自己的冷天氣。

達官貴人們,可以用上好的碳火取暖。

然而對于他們這些,居住在窮苦地方的普通百姓來說,則沒有這么好的待遇。

洛陽的物價不便宜,正常燒火取暖用的薪柴,如今在洛陽已經賣到了十幾文錢一捆。

價格比往年貴出了兩倍還多。

所以有些地方,自然是能省則省。

如今還沒有到天氣最冷的時候,好好裹緊被子,還是能挨過去的。

等什么時候天氣暖和了一些,什么時候再用那些高價買來的新材。

這也才算是物盡其用。

然而就在衛云,馬上要進入夢鄉之時,一道很輕微的響動,瞬間讓他驚醒。

洛陽的物價雖然高了一些,但好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安全。

尤其是對于他們住在洛陽城內的,不會擔心隨便被一些不良之徒給入門搶殺。

除非是自己在城中餓死凍死。

所以衛云并沒有第一時間逃跑。

只是那聲音來的很突然,消失的也很突然。

只在輕微響動了一下之后,便再也聽不到半點動靜。

衛云心下不免覺得奇怪。

難不成是什么人在惡作劇?

可能性也不大。

衛云不禁透過窗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漆黑一片。

這個時間段,自己周圍的幾個鄰居,早就已經安穩入夢。

不太可能出現小孩子搗亂的情況。

衛云當下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想了想之后,他還是起身,伸出雙腳摸黑踩到了鞋,朝著之前發出聲響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處,臨近自己屋門的窗戶。

衛云用不起太好的窗紙,所以只能看到外面模糊的一片。

不過仔細分辨,他還是能看出來,外面并沒有人在守著。

從旁邊將支著窗戶的木棍拿過來,衛云不禁伸手推開了窗戶,伴隨著一陣冷風倒灌,這讓他下意識地渾身打了個冷顫。

“這該死的天啊。”

衛云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如果讓他發現,是哪個不開眼的孩崽子在惡作劇,等明日早上,他一定好好揍那小子一頓。

本來在自己被窩里睡得挺安穩,還挺暖和。

現在平白要遭這樣一趟罪。

衛云感覺渾身不舒服。

等他用木棍,將推開的窗戶支好之后,衛云不由得開始四下尋覓著。

剛剛那聲音來的快,去的也快。

大概率是可能留下了些什么。

只是天色太黑,衛云睜眼看并沒有看到什么異常,于是他又伸出手去四下摸索。

果不其然,在他剛剛伸出手隨便摸了一下,便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被放置在了自己的窗底。

幾乎是緊挨著自己的窗框。

衛云用力朝上一拽,那硬硬的東西就被他拽了下來。

將那個東西拿到屋子里來,衛云先是將支起窗戶的木棍拿下,重新將窗戶合起。

隨后才瞇著眼睛,看向自己手中的那個硬硬的物件。

“嗯?怎么是團紙?”

衛云一臉的疑惑。

如今洛陽有許多話本書冊發行,價格要便宜一些,一本大概都在二三十文的樣子。

衛云之前還咬著牙,買了一本畫冊。

看的津津有味。

許多個無聊的下午,他都是靠著那本畫冊度過的。

所以他很熟悉這紙張的觸感。

不過等他看到,被刻在那紙張右下角地方的一處印記時,衛云整個人的神情頓時一變。

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后,他隨即翻箱倒柜地取出一只火折子。

將火折子吹出火來,衛云隨后將火折子靠近那份紙張,借著火光分辨,被刻在右下角的那處印記。

在確定的那處印記,確實是和自己記憶中的印記,一模一樣。

衛云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冷峻了許多。

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是如何來到此地居住的。

更沒有忘記是當初誰教他讀書識字,教他屠宰,給了他賴以謀生的本錢。

更沒有忘記,自己來到此地的使命和任務。

只是他本以為,隨著袁家被趕出洛陽,他可能這輩子,都不再會和袁家有什么瓜葛。

卻不曾想在今天晚上,又一次見到了自己那無比熟悉的袁家印記。

坐回自己的炕頭,衛云不由得將那個,已被折成了好幾折的紙張重新打開。

一只手拿著火折子,他借著火光,看著信紙上的內容。

【情況緊急,立刻想辦法出城前往河內,面見紹公子,告訴紹公子,時間定在三日后。】

信紙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老實說,衛云根本看不懂信紙上的內容是什么。

但信紙上,對他的要求很清楚。

三天之內前往河內,找到邵公子,告訴邵公子,時間定在3日后這番話。

衛云在心中又默默地念叨了幾句,感覺這個任務也不算很難。

何況自己接到了這份任務,等見到了邵公子之后,一定也能領上一筆賞賜。

到時候自己這個冬天,或許過的就不會這么難熬了。

衛云一時間竟然還有些期待起來。

河內不算遠,或許對于自己周圍的這些鄰居們,在提到河內這兩個字的時候,可能有些懵。

但作為經歷過系統培訓的衛云來說,洛陽周邊的大致地圖情況,他甚至能閉著眼睛把圖畫出來。

眼下洛陽又沒有戒嚴,前往河內并不算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只是三天時間有點緊張。

得去車行租個畜生。

衛云在心中這般想道。

隨即又感覺,有些心疼兜里的錢。

畢竟自己什么事還沒干,先要往里面搭進去不少錢。

“沒事,沒事,有賞呢。”

衛云低聲念叨著,進行自我安慰。

沒辦法,眼下還沒正式入冬呢,就已經讓人感覺到冷了。

等到正式入冬,指不定還要冷成什么樣子。

要是自己到時候,沒錢買柴火和木炭。

那可真的是要被活活凍死的。

每年冬天,在清早的時候,都會有好幾具尸體,被官差從屋子里拖出去。

都是因為買不起柴火或者木炭,導致沒辦法生火取暖。

最終活活凍死在自己家里的人。

衛云這兩年周圍的鄰居換了好幾個,就是因為沒挨過難熬的冬天。

他可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可惜鄰居。

正想著明天該去租個什么樣的工具,能又快又便宜。

衛云便聽到又是一陣聲音響起。

好像是從自己門的方向傳來的。

難不成還要傳其他的事?

衛云在原地稍稍愣了片刻,隨后將火折子的火焰熄了。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回事,要傳消息也不一次弄完,非要分兩次。

但這對于他來說,也不能說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自己傳的消息越多,那得到的賞賜也就越豐厚。

這個冬天或許不僅不用挨餓受凍,反倒還能過得有滋有味。

衛云百無聊賴地想著。

隨后他踩著自己的鞋,走到了自己的房門處。

將鎖桿抬起取出,衛云將門朝里打開。

他低著頭,尋覓著這封新的信紙被放在了哪里。

然而讓他略微有些驚疑的,是映入他眼前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面,而是一雙腳。

這是什么情況?

衛云一時間沒想明白的抬頭。

下一刻,他便感覺自己面前的那雙腳,往前動了一下。

緊隨而來的,是一股痛感,自他的小腹升起。

感覺好像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捅穿了自己的肚子。

“呃……”

衛云痛苦的想要喊出一些動靜,可是他卻發現,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張大手,已經將他的嘴徹底捂死。

而且不僅如此。

那張大手極其有力,捂著他的嘴還不滿足,另一只手則已經拽到了他的后衣領,將它粗魯地朝屋子里面拉去。

不對,不是一個人!

衛云分明看到,插在自己肚子前面的那刀柄上,還握著一個人的手。

衛云整個人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來不及去思考這眼下的種種可能了。

另外一人并沒有折磨他,而是又連著捅刺了好幾下,讓他快速地結束了這份痛苦。

等到衛云徹底失去了呼吸之后,那一個負責偷襲,一個負責把人往里拽的兩人,才松開了衛云的尸體。

開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著。

很快,他們兩人就在衛云的手中,發現了那張紙條。

其中一人將紙條拿在手里,快速起身,然后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公公,有新發現!”

福祿此刻穿著一身黑衣,如同一個話本中的武林高手一般,立在原地。

將紙條從面前之人的手中拿了過來,福祿借著月光,瞧著那上面的字跡。

衛云還沒有來得及將這紙條焚毀,剛剛只是一直攥在手里,將紙條攥得有些皺。

扯平之后,還是很容易就分辨出,上面寫的是什么。

“有點意思。”

福祿在心中將紙條上的內容,默讀了一遍之后,忽然輕聲笑了一下。

隨后他將紙條,遞給了自己身邊的另外一人。

曹操也同樣是一身黑衣,他站在福祿的身邊,眼神早已波瀾不驚。

福祿將紙條遞給他,他便將紙條拿過來,掃了兩眼,隨后不由得挑眉。

這一段時間,他們已經找到了好幾個袁家埋下的暗棋。

衛云只是其中之一。

而且隱藏的其實不算很深。

在這樣一片平民區當中,就這么一個識字的家伙,然后整天還不想著如何提升自己的是更進一步,而是天天去肉鋪宰殺。

明擺著都能看出來,這個人有點問題。

而此時自己手上的信件,則是更進一步地佐證了這一點。

曹操并不奇怪,這些真正讓他略顯驚訝的是信紙上,最開始出現的兩個字。

河內!

他曾經猜測,袁紹可能早已離開汝南,去了河北。

畢竟之前和袁紹一起共事的時候,袁紹不止一次地,在酒后向他坦露心聲。

言語當中,毫無疑問,都是說著河北如何如何富有,如何如何重要。

更是極為推崇,當年光武收復大漢河山的故事。

只不過他推崇的地方,并非是光武帝這個主角。

而是以河北為起家之地,是一件多么多么明智的事情。

所以曹操當時感覺,袁紹可能離開汝南之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河北。

也是如今的冀州。

當下的冀州刺史韓馥,還恰恰是袁家的門生。

曾經受過袁家提拔。

雖然在朝廷正式將袁家定為叛逆之后,韓馥也跟隨其他人一樣,一起上了一道聲討袁家的奏章。

但其人所作所為,也僅限于此。

一沒有派兵過來支援朝廷的討伐大業,二沒有輸送錢糧來表示自己的忠心。

所以冀州到底向著誰并不好說。

最起碼,不能光憑這一道聲討袁家的奏章,就認定韓馥已經和袁家劃清了界限。

否則韓馥要是明面上和袁家勢不兩立,暗地里相互勾結,到時候朝廷要是輕信了,可是要吃大虧的。

然而讓曹操卻并沒有想到的是,袁紹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并沒有直接去他最為看重的河北。

而是來到了,臨靠近洛陽不遠之處的河內。

袁紹到底想做什么?

曹操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

袁紹能在河內,那就代表著河內太守王匡,肯定已經被袁紹說服。

仔細想想,這確實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畢竟王匡本身也是袁家門生。

朝廷之前不是沒想過,將河內太守這個人選換一下。

但王匡一來,在朝廷將袁家定為叛逆之后,主動聲明和袁家進行切割,并且同樣上奏聲討袁家。

從這一點上來說,朝廷沒有理由動人家。

加上王匡在任上做的還算不錯,即便想要動,也只能給王匡升職。

升職也就升職,朝廷也不至于養不起一個官位,但問題在于,王匡離開這個位置,又要該誰擔任這個位置?

雖然人選有許多,但真正能讓人信服的人選卻沒有。

所以這件事情就一直擱置了下來。

早知道,當初應該快點做決定的。

曹操在心中,不由得這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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