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睿指尖的血珠滾落在杯口,月光穿透猩紅酒液的剎那,整個宴會廳的琉璃宮燈都發(fā)出細碎爆鳴。
他凝視著杯中逐漸清晰的透明龍紋,突然反手扣住李婉兒的手腕:“陳氏秘藥竟敢混入龍脈契約?“
“殿下在說什么呢?“李婉兒披帛下的紋章突然灼燒起來,她踉蹌后退時,整面琉璃穹頂突然炸開萬千星芒。
周瑤拽著殷睿翻滾到金絲楠木案下,鹽晶自發(fā)在她掌心凝成冰棱盾牌——三枚泛著幽藍的毒針正釘在盾面,針尾纏繞的蛛絲還掛著陳婉簪頭的碎玉。
“配方在......“陳婉的冷笑被鹽盾暴漲的銀紋截斷。
那些游走的紋路仿佛活過來似的,裹挾著漫天碎玻璃凝成冰晶風(fēng)暴。
趙明從西側(cè)回廊狂奔而來,懷里的龍形結(jié)晶突然迸射青光:“酉時三刻!
必須用活人血脈做引......“
殷睿胸前的玄鐵徽記驟然發(fā)燙,他踉蹌著撞翻鎏金燭臺。
二十年前的幻象在青光中浮現(xiàn):暴雨夜的工坊里,渾身纏滿銀絲的少年被按進淬火池,池底沉淀的赤鐵礦粉正勾勒出與周瑤紋路相同的圖案。
“你早知道淬煉要人命!“周瑤的銀紋纏住趙明脖頸,鹽晶順著他的龍須紋路瘋狂滋長。
宴會廳突然響起詭異的琵琶輪指,李婉兒染血的裙裾掠過滿地冰晶,她發(fā)間不知何時多了支鎏金步搖,墜著的珍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鹽粒。
殷睿突然悶哼著跪倒在地,指尖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微型龍卷。
趙明掙扎著掏出個琉璃瓶:“當(dāng)年實驗體都死了......除了你母親......“瓶中藥液潑灑的瞬間,周瑤的銀紋突然暴漲成網(wǎng),將整個宴會廳切割成明暗交織的牢籠。
“戌時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佩刀突然熔成鐵水,地磚縫隙滲出帶著硫磺味的霧氣。
李婉兒的披帛在混亂中散開,露出內(nèi)側(cè)用金線繡著的陳氏族徽——那圖案正與殷睿徽記上的缺口嚴(yán)絲合縫。
周瑤突然扯斷頸間鹽晶項鏈,爆開的晶粉在月光下凝成無數(shù)面棱鏡。
當(dāng)李婉兒的琉璃盞撞上其中一面棱鏡時,眾人終于看清酒液深處游動的黑影——那分明是條被鹽鏈鎖住的黑龍,龍睛位置赫然鑲著陳婉簪頭的碎玉。
“逆光......“殷睿咳著血抓住周瑤手腕,兩人掌心血跡交融的剎那,整座宮殿的地基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震顫。
趙明懷里的結(jié)晶突然射向穹頂缺口,月光穿過冰晶棱鏡的瞬間,酉時的更鼓聲穿透層層宮墻。
周瑤突然僵在原地,她的銀紋正順著地磚縫隙瘋狂蔓延,所過之處竟浮現(xiàn)出與青磚蝕刻相同的配方文字。
李婉兒染著丹蔻的指甲突然扣住她肩頭:“你以為契約是保護?
當(dāng)年你母親......“
話音未落,宴會廳角落的鹽罐突然炸開,飛濺的晶粉在空中凝成箭矢形狀。
殷睿反手將周瑤推進棱鏡光斑中心,自己卻迎著箭矢走向開始液化的地磚。
他染血的衣擺擦過李婉兒披帛時,那半截陳氏紋章突然燃起幽藍火焰。
當(dāng)?shù)诙暩捻懫饡r,所有人都看見周瑤的影子正在棱鏡中扭曲成龍的形狀。
李婉兒突然掩唇輕笑,她藏在襦裙下的琉璃盞不知何時已化作匕首,月光掠過刃口時,隱約露出內(nèi)層夾著的赤鐵礦粉。
月光被棱鏡折射成七道利刃釘在琉璃地磚上,李婉兒袖中寒芒驟現(xiàn)。
淬毒的玻璃匕首刺破殷睿襟口剎那,周瑤足尖勾起滾落的鹽罐砸向冰晶盾面:“龍脈宿主不止一個!“
鹽粒與碎玻璃碰撞出金石之音,原本散落在地的銀紋突然活物般游走。
李婉兒匕首上的龍鱗紋路突然倒卷,眾人清晰聽見陳永昌沙啞的冷笑從她背后的月光里滲出。
那抹虛影的衣擺分明沾著二十年前淬火池特有的赤鐵礦渣。
“你母親留下的鹽紋會吃人!“李婉兒脖頸暴起青紫色脈絡(luò),她發(fā)間步搖墜著的珍珠已完全鹽化。
當(dāng)匕首碎片扎進她描金的指甲蓋時,穹頂冰晶突然發(fā)出裂帛之音——殷睿胸前的玄鐵徽記竟與周瑤掌紋在琉璃穹頂拼出完整的龍睛。
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鐵靴踏碎滿地鹽晶沖進密室時,正看見龍形圖騰在月光里游動。
趙明慌亂中將實驗日志塞進淬火池底的動作,被周瑤甩出的鹽鏈精準(zhǔn)截斷。
泛黃的紙頁里滑落出半枚玉佩,青玉雕成的螭龍紋樣正與李婉兒腰間缺角嚴(yán)絲合縫。
“原來趙顧問也懂調(diào)香?“殷睿抹去嘴角血跡,指尖捏起玉佩時帶出縷暗紅色藥粉。
那味道與三日前陳婉送來淬火池的安神香如出一轍,此刻正在月光里析出細小的鹽晶。
周瑤的銀紋突然纏住趙明右腕,將他袖中掉落的琉璃瓶卷入冰晶風(fēng)暴。
瓶身暗刻的陳氏族徽被月光映在龍睛位置時,殷睿突然想起暴雨夜幻象里——少年實驗體腕間也系著同樣形制的青玉螭龍佩。
“戌時三刻!“禁軍副將的驚呼被穹頂龍吟吞沒。
當(dāng)龍形圖騰游過西側(cè)回廊時,眾人清晰看見磚縫里滲出的赤鐵礦粉正拼出陳永昌的筆跡。
那些被鹽晶蝕刻的配方文字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周瑤的銀紋鉆進趙明懷里的龍形結(jié)晶。
李婉兒突然發(fā)出夜梟般的尖笑,她染血的襦裙在月光中片片剝落,露出后背猙獰的鹽化龍鱗。
當(dāng)最后一片織物化作晶粉時,禁軍統(tǒng)領(lǐng)的佩刀正巧劈開她發(fā)髻——鎏金步搖墜著的已不是珍珠,而是半凝固的赤鐵礦漿。
“看來淬火池又要換水了。“殷睿將玉佩拋給周瑤,自己卻俯身拾起李婉兒碎裂的指甲。
那些染著丹蔻的碎片在月光下顯出血色紋路,竟與趙明實驗日志的暗格鎖芯紋路完全吻合。
冰晶棱鏡將月光折射成十二道鎖鏈時,周瑤突然聽見母親臨終的囈語。
那些破碎的詞句正與地磚上游走的配方文字重疊,在龍形圖騰的脊背處凝成枚發(fā)光的鑰匙形狀。
當(dāng)她的鹽紋觸碰到鑰匙凹槽時,趙明懷里的結(jié)晶突然發(fā)出悲鳴。
月光偏移的剎那,所有人都看見穹頂龍睛里映出的陳永昌——他手里握著的淬火鉗,正夾著枚與趙明袖中相同的青玉螭龍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