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內(nèi)的龍鱗結(jié)晶發(fā)出刺耳鳴嘯,孫毅十指插進滾燙的爐灰里竟毫無痛覺。
殷睿踉蹌著撞向鑄鐵臺,鹽晶在青磚地面拖出蜿蜒血痕,“你把自己煉成了活體熔爐?”他抹去下頜凝結(jié)的血鹽,指縫間金紋明滅如將熄的炭火。
“當年陳永昌在鹽礦里埋了三百童男童女才煉出龍脈結(jié)晶——”孫毅撕開衣襟,胸口鱗片狀鹽斑正瘋狂增殖,“三皇子用活人試藥時可沒這般心軟。”他揮出的鐵鏈纏住周瑤腳踝,鱗片刮過青磚迸出靛藍色火星。
周瑤反手將鹽罐拍碎在鐵鏈上,飛濺的晶粒卻凝成細小龍形咬住她手腕。“二十年前鹽難幸存者都成了龍脈宿主?”她突然扯開孫毅的袖口,鹽晶拼成的“叁柒”編號正在皮下蠕動,“工部檔案記載陳永昌收養(yǎng)的第二十一子......”
熔爐突然炸開缺口,裹著龍鱗的鐵水噴向夜空。
張謙的禁軍鐵甲在百米外列陣,弩箭上涂抹的磷粉與空中鹽晶相撞,爆出大片幽綠色毒霧。“圣上有旨,私煉龍脈者格殺勿論!”工部尚書舉起鑲著鹽晶的虎符,禁軍盾牌上的饕餮紋竟開始吞噬飄落的鹽粒。
殷睿突然拽過周瑤的染血衣袖,蘸著鹽血在刀身畫出星圖:“陳婉給你看的鹽礦地圖,是不是標注著玄武位有紫色標記?”他翻轉(zhuǎn)刀柄插入地縫,鹽晶順著裂紋蔓成北斗七星的形狀,“那根本不是礦脈——是陳永昌埋尸的龍脈穴位!”
孫毅的嘶吼突然變調(diào),皮膚下凸起的鹽晶撐破血管。
周瑤甩出的鹽鞭纏住他脖頸,卻發(fā)現(xiàn)那些鱗片正反向刺入自己掌心:“他用我們的血溫養(yǎng)結(jié)晶!殷睿你早就知道——”
“不知道的是你竟真信了陳婉的眼淚。”殷睿突然劈開飛來的毒箭,箭桿里滾出的鹽蟲正瘋狂啃食周瑤手臂的龍形血痕。
遠處陳婉的裙擺掃過熔爐殘骸,袖中暗器盒的機括聲混在金屬爆裂里幾乎難以察覺。
當?shù)诰牌堶[嵌入熔爐缺口時,整座冶煉廠的地基開始傾斜。
劉虎的黑衣死士撞破西墻,刀鋒上凝結(jié)的鹽霜與禁軍磷粉相觸的剎那,炸開的毒霧竟幻化成龍爪形狀。
殷睿將最后一把鹽粉拋向周瑤:“接住北斗天樞位!”
鹽粒在空中凝成七柄小劍,周瑤翻身躍上傾倒的鑄鐵梁,卻見陳婉的簪子正刺向殷睿后頸。
她本能地將鹽劍轉(zhuǎn)向,飛射的晶體卻擊中了熔爐殘存的支柱。
靛藍色火焰沖天而起,陳婉的尖叫淹沒在鹽晶爆裂聲中——她繡著紫藤花的衣角被龍形火焰咬住,整個人墜向沸騰的鐵水池。
“你故意漏的破綻?”周瑤揪住殷睿染血的衣領(lǐng),他心口鎖鏈狀鹽痕已蔓延到鎖骨。
回答她的是孫毅野獸般的嚎叫,那男人撕下后背皮膚貼住熔爐,血淋淋的龍鱗結(jié)晶終于完全成型。
當結(jié)晶表面的鹽紋與周瑤頸脈產(chǎn)生共鳴時,殷睿突然咳出帶著金粉的血鹽,指尖燃燒的軌跡在空中拼出半幅殘缺星圖。
孫毅的瞳孔已變成龍類的豎瞳,掌心結(jié)晶刺破夜幕:“該收網(wǎng)了,三皇子。”他鬼魅般閃過禁軍弩箭,鱗片在青磚地面刮出火星軌跡。
周瑤正要擲出鹽罐,卻發(fā)現(xiàn)心口皮膚下浮起與孫毅胸口相同的“叁柒”編號。
殷睿染血的指尖突然扣住她手腕,鹽晶從兩人交握處開始瘋長。
當孫毅的龍爪距離周瑤心口僅剩三寸時,冶煉廠地下傳來古老的機關(guān)轉(zhuǎn)動聲——那聲音像極了二十年前鹽礦井道坍塌前的預(yù)兆。
殷睿的指尖嵌進孫毅腕骨時爆出細碎鹽花,他盯著對方脖頸處蠕動的鱗片冷笑道:“陳永昌給養(yǎng)子烙編號時總愛蘸朱砂,卻不知龍脈宿主流血汗會顯原形。”孫毅的龍爪懸在周瑤心口震顫,鱗縫里滲出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廿一“字樣。
“你才是第二十一子!”周瑤突然咬破舌尖,混著鹽晶的血霧噴在孫毅臉上。
那些蠕動的鱗片遇血瘋長,轉(zhuǎn)眼將他右眼裹成琥珀色的鹽球。
遠處陳婉的慘叫聲陡然拔高,鐵水池里浮起的紫藤花刺繡正在融化成紫色鹽粒。
張謙的官袍下擺無風自動,禁軍重弩上凝結(jié)的鹽霜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工部當年銷毀的龍脈圖錄......”他后退半步撞翻鹽燈,跳動的火苗竟順著他的袖口竄上后背。
周瑤趁機甩出染血的發(fā)帶,鹽晶在孫毅腳下聚成北斗陣——正是殷睿先前用刀刻的星圖痕跡。
“三百童尸的怨氣養(yǎng)出的可不是真龍。”殷睿突然拽斷周瑤腕間銀鏈,沾血的銀珠滾進熔爐缺口。
地面震顫中,二十根鑄鐵梁上的鹽紋同時亮起,將撲來的黑衣死士釘在原地。
劉虎的彎刀砍在鹽障上迸出藍火,刀身的饕餮紋竟哀嚎著褪色。
孫毅撕開胸口的鱗片,露出下面跳動的結(jié)晶核心:“當年你拿我試藥時......”
“試的是解藥。”殷睿突然將周瑤推進鹽陣中央,她掌心的“叁柒”編號突然與孫毅胸口的鱗片產(chǎn)生共鳴,“陳永昌在你們心脈埋的鹽蠱,遇玄武位地火就會反噬。”
熔爐深處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周瑤踉蹌著扶住傾斜的鹽柱。
她染血的袖口掃過陣眼,鹽晶突然凝成三百道細小身影——竟是當年鹽難中化作鹽雕的童尸幻影。
孫毅發(fā)出非人的嘶吼,皮膚下的鹽蟲破體而出,在觸及周瑤血痕的瞬間化作金粉。
“現(xiàn)在看清了?”殷睿抹去唇邊金血,指縫間漏出的鹽粒正拼出工部秘檔的殘頁,“張尚書背后那條陰蛇刺青,當年可是陳永昌親手......”話音未落,禁軍陣列突然爆出騷動。
張謙的官袍在毒霧中自肩頭裂開,露出脊椎處扭動的龍形刺青——那龍爪正與他手中的虎符嚴絲合縫。
周瑤的鹽鞭卷住最后一片龍鱗結(jié)晶時,整個鹽陣突然收縮。
孫毅在鹽晶爆破聲中炸成漫天金粉,那些粉末落地即凝成帶編號的鹽粒。
殷睿拽著她滾進熔爐陰影時低聲嗤笑:“老東西藏了二十年,倒是把逆鱗養(yǎng)得油光水滑。”
硝煙散盡處,張謙的烏紗墜地碎裂成鹽塊。
他后背的刺青龍首正對著皇城方向張開利齒,禁軍鐵甲上饕餮紋的眼珠突然開始轉(zhuǎn)動。
周瑤扯下殘破的袖口包扎傷口,鹽血滲進地縫時,遠處傳來地底鹽礦脈的轟鳴聲,像是某種沉睡的巨獸正在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