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臉上一點沒變，挺感激地回道。
“都是為了晚宴不出岔子，曼笙也是怕南京這邊臨時買不方便，這些家伙都是最新款的，真著了火，管用得很。”
他走過去，打開一個箱子，里頭果然是些模樣挺怪的滅火器和消防斧。
當然，在這些“器材”的夾層和特意設計的肚子里。”
“藏著的才是陸沉航小隊真正等著用的硬貨——拆開的沖鋒槍零件、烈性炸藥、特制子彈和微型引爆器。
林曼笙這手腕，總是讓人想不到，又正好撓到癢處。
她直接用了日軍內部的運輸線，反而比走那些秘密道兒更保險、更快。
野田洋瞅了半天，也沒看出什么不對勁，就是覺得陸沉舟有點小題大做，上海那邊也太積極了點。
“既然是陸主任的人弄來的，那就由陸主任安排地方吧，可得讓這些家伙到時候能派上用場。”
他擺了擺手，懶得在這些小事上費神。
陸沉舟恭恭敬敬地應下來，隨后就打著“熟悉場地，合理擺放消防資源”的旗號。”
“自個兒帶著人，把這些“消防器材”不動聲色地放到了外交部大樓里外那些預先看好的點上。
有的擱在樓梯拐彎的消防栓邊上，有的“不小心”掉在某個堆雜物的屋里，有的則被他找借口測試，拿到了廚房后勤那邊。
每一個位置，都算計得死死的，既方便行動小隊拿，又不容易讓人起疑。
天快黑的時候，陸沉舟剛回到臨時落腳點，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是藤原健次從上海打來的。
“沉舟君，南京那邊怎么樣了，影佐將軍可惦記著這次晚宴的安全呢。”
藤原的聲音還是老一套，客氣里帶著點試探。
“藤原君盡管放心，有野田司令官在這兒盯著，南京的防衛嚴實著呢。我這邊也幫著在外圍補了補漏，保證啥事沒有。”
陸沉舟的話說得滴水不漏。
“那就好，那就好，沉舟君，你可得明白，這次晚宴不光關系到帝國和南京政府的面子，更關系到‘日滿華親善’的大方向。”
藤原話頭一轉，口氣嚴肅了不少。
“影佐將軍特意交代了，‘興亞院’那邊也派了觀察員來參加晚宴，絕對不能出半點差錯，得讓他們看看咱們經營東亞的決心和本事。”
興亞院觀察員！
陸沉舟心里咯噔一下，這衙門是日本內閣直接管的，專門負責在對華經濟、文化上動手腳。
他們派人來，絕對不是看看熱鬧那么簡單。
這背后，肯定有更深的經濟算盤和戰略貓膩。
“請將軍和藤原君放心，沉舟明白這次任務有多重，一定豁出去了，保證順順當當的。”
掛了電話，陸沉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興亞院的人一來，那份可能存在的“滿洲國產業開發五年計劃”就更像真的了，也更重要了。
他必須想辦法多弄點關于這些觀察員，還有滿洲國代表團內部的消息。
機會說來就來。
次日上午，陸沉舟找借口說需要一份更詳細的晚宴來賓背景材料，好更好地“評估風險”，又去了趟野田洋的辦公室。
野田洋對他這種細致到有點煩人的勁頭挺不耐煩，可又不好直接給撅回去。
“陸主任，這些可都是頂級的機密，你看看行，不準帶走，也不準抄。”
他從保險柜里拿出一份補充名單，丟給陸沉舟。
陸沉舟仔仔細細地翻著，眼神在滿洲國代表團的名字上一個個過。
突然，一個不怎么起眼的名字，讓他瞳孔一下子就縮緊了。
石原莞爾，化名伊東正樹——職務：滿洲國經濟顧問。
陸沉舟對這個名字不陌生，雖然名單上是化名，但他模模糊糊記得，真正的石原莞爾是日本陸軍里頭很有分量的戰略家。
是“九一八事變”的幕后黑手之一，更是關東軍里頭鼓吹“滿蒙生命線”、“以戰養戰”的頭號強硬派。
這家伙對東北的地形和資源門兒清，對付中國的招數也特別陰損。
如果這個“伊東正樹”真是石原莞爾，那他跑這兒來，絕對不是當個“經濟顧問”那么簡單。
呂榮喚，那個滿洲國特使，恐怕就是個擺在臺面上的傳聲筒。
真正背后下棋的，是這個石原莞爾！
這次晚宴，除了慶祝所謂的“建交”，更可能關系到日本對東北下一步更深的戰略部署，特別是搶資源這塊的具體方案。
陸沉舟臉上一點沒露，把名單看完，還給野田洋，道了聲謝就走了。
他心里頭卻跟開了鍋似的。
目標，可能得變變了。
或者說，在原來的目標上，再加一個更有油水的。
他立刻通過秘密聯絡法子，把這個要命的發現告訴了陸沉航。
“沉航，盯死了滿洲國代表團里一個叫伊東正樹的顧問，這家伙很可能是關鍵人物石原莞爾。要是能從他身上摸到東西，比呂榮喚那兒的貨值錢多了。”
行動前一晚。
南京的空氣跟凝固了似的，悶得人喘不過氣。
野田洋不知道是小心過頭，還是真聽到了什么風聲，突然下令加強了外交部大樓內部的警戒。
宴會廳周圍的流動哨多了好幾倍，連后臺和廚房那邊都多了不少便衣特務，眼神跟刀子似的，四處亂瞟。
原本陸沉舟費心“清”出來的一些滲透道兒，好像又被堵死了。
通風管道那塊更是成了重點照顧對象，加了額外的感應器和巡邏兵。
這一下子，讓陸沉舟和陸沉航的計劃碰上了大麻煩。
小鬼子的警戒突然升級，原先定好的計劃還能不能照常來。
石原莞爾這個意外冒出來的目標，又會給行動帶來什么新問題？
南京城南，那間破了好些年的綢緞莊柴房里。
油燈火苗跳著，照著陸沉舟和陸沉航一臉凝重的表情。
“哥，野田洋那孫子突然加強了里頭的警戒，特別是通風管道，現在想從那兒進去，風險太大了。”
陸沉航把剛摸到的情況說了說，話里帶著點急。
“早猜到了，野田洋又不是草包，這么大的場面，他能不留幾手？”
陸沉舟臉上倒是挺平靜，好像一點不意外。
“通風管道那條路不要了。咱們的主攻方向，改成廚房送餐的道兒。”
他的手指頭在簡易地圖上，重重地點了一下。
“宴會開始后，那些大人物的注意力都在主會場，后勤那邊相對會松一點。”
“而且，那么多吃的喝的進進出出，正好給我們打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