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竹排江中游，巍巍青山兩岸走。雄鷹展翅飛，哪怕風雨驟……”

紅日初升，霞光映照在江面上。江水涌動，宛如金蛇萬道。

姬軒轅立于竹筏上，豪興勃發，引吭高歌。

曾經的高原牧人有副渾厚的好嗓子，嘹亮的歌聲飄在江面上，飛鳥驚起。兩岸猿猴嗚嗚應和，啼聲不斷。

二百艘竹排集群組成的部落遷徙大隊，經過一夜的航行，順江而下，一夜走出數百里。

站在竹筏上的部眾只覺強勁的江風撲面，眼見兩岸青山不斷飛掠而過，只覺實乃人生快事。

熊長老坐在竹筏上，盤點著他寶貴的禮器，十分感慨，“當初我們跟著黎貪族長一路西逃，跑了二十多天才到詛咒山谷，無處可去，鉆入谷中。”

“如今回程，千里路程瞬息而至。恐怕中午，就要到大江入海口了。”

“千里江陵一日還嘛。這江水大約每秒4米，借了風力，咱們的竹筏隊每秒可以行5米，一天就是八百六十四里，已經遠遠把少昊的追兵甩在后面了。”

“賢婿，你這神算的本事，什么時候教教我？”

老頭年紀不小了還很好學嘛，那么大歲數學太多有毛用啊？

不過——由于變異仙人掌汁的效果，自己這個年過五旬的老丈人看上去還真像個年輕書生。

就是不知道，這玩意只能抗輻射美白，還是有延壽的作用。

姬軒轅想著有的沒的，熊長老已經歸鄉心切了。

“到了大江口，沿著海岸右轉，就能回到良渚，那段距離比江上這段短得多。”

“不過在海上沒有江水助力，靠風帆和槳力，恐怕要兩三天。”

姬軒轅嘿嘿一笑，“光是回到良渚可不行。咱們好不容易把少昊的主力調動到詛咒山谷那邊，不在他的老窩禍害禍害，怎么對得起他？”

熊長老很擔心，“他出兵詛咒山谷，一定會留兵看家的。”

“誰說要打鳳烏部落了？打不動大的咱們還打不動小的？”

“少昊的領地不是號稱‘百鳥之國’么？雖然不是真有一百個部落，二三十個總是有的。”

“現在咱們力氣不夠，抓不住鳳凰可以抓雞。”

“把他的附屬小部落一個個干掉，掠奪部民，搶奪財物。最重要的，獲得足夠的牛，好給精銳配弓箭，給所有的戰士配皮甲。”

“打擊敵人的同時壯大自己才是正道。我為什么要搞這么多竹筏？咱們空著手回良渚，空口白牙讓有熊氏舊部投奔，誰跟你干啊？”

“等竹筏裝滿了糧食財物回去，愿意重新投咱們的都可以發財。咱們不斷勝利，大家也對咱們有信心，部落才能重新壯大啊。”

熊長老伸伸大拇指，贊嘆，“賢婿高，實在是高！”

隨著竹筏隊不斷順江而下，江面眼看越來越寬。三個小時后，見到了從北面入江的一條支流。

“就是這里，大隊入樊水。”

竹筏集群跟在姬軒轅的竹筏后面，張帆劃槳，逆流而上，進入了樊水。

姬軒轅一伸手，身邊的熊妹從背囊里掏出一張羊皮遞過去。

當初自投羅網的伍長交代得還是很徹底的，姬軒轅根據他的描述，繪制了這張草圖。

羊皮上，用炭黑小心地畫著二十多只鳥，分布在樊水兩岸，最大的一只鳳凰在樊水東岸不遠。

“往北再多行使一段，咱們遠離鳳烏部落，就先拿這五只野雞開刀。”

這邊不是詛咒山谷那邊的荒蠻之地，土地開發成熟，人煙稠密，部落之間距離很小，雞犬之聲相聞。

竹筏隊北行20里，熊妹鼓起腮幫子，吹起了一支牛角，蒼涼的長長號角聲，這是戰斗部隊集結的信號。

三十艘竹筏靠岸，一百零六名戰斗人員全副裝備，于岸邊列隊。

竹槍如林，姬軒轅立于馬上，馬鞭指向一個漆樹環抱的小村子，“就從這里開始，前進！”

百人隊整齊行軍，離村莊百步列陣，以兩排橫向陣列，壓向小村。

小村里馬上發現了可疑武裝的靠近，村子里人影晃動。

隊伍行至距村五十步，姬九下令，“停止前進！”

將手中的大旗插在地上，摘弓，一箭射落了百步外對面部落中央的野雞旗，大喝，“有熊氏回來了！你們這些原來的附庸，速速投靠，若是不從，別怪我們不客氣。”

村子里的人本來探頭探腦，見部落旗幟離那么遠就被人射掉了，大驚，村子里一片混亂，一片大呼小叫之聲。

姬九勸降完畢，等了一會，見對方沒有出來投降，人影都不見了，手一揮，“端槍，前進！”

戰士們大槍平端，緩緩走向村子，村子里忽然靜悄悄的，隊伍走到了村口，一箭都沒射出來。

姬軒轅吩咐了兩句，與狼共舞嗖地進了村子，一會的功夫跑了出來，“村民都從村那邊跑光了。”

“列隊進村。”

姬軒轅跟在隊伍后面，熊妹牽著馬一起進了村莊。

村子里灶火還是紅的，到處是打翻的物件，村民匆匆出逃，什么都來不及攜帶。

“報告酋長，發現大量生漆。”

村外的大片漆樹不是天然生長的，是種的。

少昊很有管理頭腦，手下各部落已經實現了專業分工。這邊是熟地，沒有大片的荒野，這個小村子是專業的制漆村，周圍才會種滿漆樹。

不過只有生漆，沒有朱色和黑色的礦料，那些東西都被集中運到鳳烏主部落的城池里去了，在工匠區統一加工。

“嗚——嗚——嗚——”

隨著熊妹的三聲號角，幾分鐘后，大批中年大叔到達。

軍事人員出村警戒，大叔們開始收獲戰利品。

這是個四十多戶的小村子而已，二百多勞力驅趕著捕獲的牛車，肩扛人抬，大包小裹，不斷向河邊運輸。

不到一個小時，這個小村子就被搬得老鼠來了都繞路走了。

這附近有五個比鄰的小村子，以不同的野雞為圖騰，規模都差不多。

姬軒轅再接再厲，半天內連破四村，村民都是望風而逃。

少昊勢力的木工、漆工、陶工、染工基地覆滅，當然人都跑了，姬軒轅也不下令追。

傍晚的時候，隊伍來到最遠的一個村子，發現村內影影綽綽，得有個二百多丁嚴陣以待。

這五個村子的人聚到了一起，力量強了，決定抵抗一下。

沒用，工匠壯丁的戰斗意志相當呵呵。

能打仗的早就被抽到主力部隊去了，剩下的壯丁只能算壯勞力，連盔甲都沒有。

十三把弓箭射了兩輪，村子里主事的發現對方弓箭射程奇遠且準，自己這邊干挨打，兩輪箭就死了十幾個人，這仗根本沒法打。

沖上去肉搏？你可別扯了，讓我們這些工匠跟一百多甲士肉搏？

五個村長合計了一下，看對方正向村口不緊不慢前進，又下令集體逃跑了。

這就不是作戰，這是有組織打劫。

“報告酋長，這次捉到五十多沒跑掉的。”

幾個被士兵按住的壯丁大呼，“我們不是沒跑掉啊，我們是被吞并的有熊部落的人，趁亂留下的，揮拳向天，我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