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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命懸一線

姬發大王追謚父親西伯為“文王”。帝辛被斬首于玉門,周王賜帝辛惡謚“紂”,意為“殘義損善”。

姬發向著紂王的尸體射了三箭,報了父親被囚,長兄被殺的夙怨,下令將紂王首級懸于白旌,“以麾諸侯”。

德高望重的紂王王叔箕子本來被紂王貶斥在家,卻突然來見周王,入而徐趨,小跑而來。

“大王立,臣未立寸功,愿帶人追索逃走的紂王之子祿父,同時勸降出兵東夷的婦好。”

箕子、微子、比干三人潔身自好,且位高權重,在殷商舊臣中威望很高。

比干被紂王殺死,微子投周,姬發一直擔心箕子不肯歸降大周,影響大周的統治。

見他居然主動請命去捉祿父,龍顏大悅。

…………

朝歌城北,老將蜚廉帶著幼主祿父正在逃亡路上,看著緩慢的牛車,蜚廉心急如焚。

祿父年幼,騎不得馬。蜚廉是惡來的父親,能得紂王提拔,就是他本人是個身高兩米的壯漢。

他不但本人沉重,一身青銅甲胄加上兵器,更是極大地增加了馬的負重,馬本來就不堪重負。若是蜚廉再抱著太子共乘,恐怕胯下馬無法堅持太久。

倉促中蜚廉只能拉了輛牛車載著太子逃亡,在馬上不斷回首,擔心身后一定會有的追兵。

身后馬蹄聲響,五十名騎士追擊而來。蜚廉抄起了背后的青銅鉞,準備殊死一戰。

騎士追到近處,見帶頭的居然是白發蒼蒼的箕子,蜚廉大怒,戟指箕子,“汝也叛商投周乎?”

箕子雙手亂搖,“吾食商祿,怎可投周?大王殘暴,吾不為大王效力,卻也絕不會背叛祖宗。吾帶親信,特來護衛太子也。”

太子祿父的護衛擴大到了五十二人,保著牛車向北緩緩而行。

蜚廉建議,“王叔,汝手下多有身形瘦弱者,可與太子共乘,加快速度。”

箕子擺擺手,“無需如此,將軍你看。”

前面不遠,聚集了五千多人。其中有二十多個貴族,領著大約一千貴族私兵,剩下的皆是老弱婦孺家眷,帶著大批牛車,滿載輜重。

“此皆不愿投周的忠義之士,被我聯絡到一起,向北去迎婦好大軍。有此千人忠義之士,若再有小股追兵,當可阻攔,護得太子安全。”

蜚廉大喜,殷商還是有忠臣啊,這下自己肩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五千人的大隊護衛著太子,向北緩緩而行。

隊伍的首領已經變成了德高望重的王叔箕子,蜚廉成為武士之首,時刻監視著后方,有沒有追兵到來。

顯然,周人攻下朝歌之后,事情千頭萬緒。六千精銳一路奔襲,過于疲敝。既要鎮壓朝歌城,又要整兵準備迎接可能的東征大軍歸來,不可能有大軍派出來追擊一個落難王子。

投敵的貴族們已經得到了利益,捉住王子也沒有更多的獎賞,當然沒動力派兵追趕。

五千帶家眷的隊伍緩緩而行,并沒有受到追擊,在十天后,遇到了返回的婦好大軍。

蜚廉、惡來、女防祖孫三代紂王真正的忠臣會面了,大商真正的忠臣箕子向婦好通報了大王遇害,朝歌已失的消息。

婦好接到了女防的傳訊,是以每日四十里的急行軍速度趕回的。

若是大王能順利進入衛城,堅守幾個月一般都沒問題。婦好是名將,知道過于急迫地趕回去,讓敵人以逸待勞是蠢行,并未靠手里的馬匹搞五百里奔襲。

等仔細查問了朝歌城敵軍的數量,婦好表情凝重。

“王兄撒手而去,給我留下的擔子太重了。我手里只有兩個師加上象兵部隊,敵軍光周師就有兩個師,加上三萬多貴族叛軍,朝歌恐怕打不下來啊。”

“若再遷延時日,待大約兩個月后,周人的后續四萬多披甲之士到來,都不用投周的各地諸侯幫兇,就大事去矣。”

“王叔,收復朝歌,恢復大商的任務,恐怕我是無法完成了。目前唯一的希望,是叛亂的貴族們與周人不同心,我在兩個月內能擊敗周人的六千精銳,大商尚有一線希望。”

背著手踱了兩圈,婦好有了決斷。

“王叔,跟著我的部隊并不安全,你保著太子繼續往北,先去鮮虞國(今石家莊)暫避。”

“我帶兵試探性攻擊周人,若叛亂的子姓貴族兩不相幫,我或者可勝,當派人去鮮虞國接回太子上位,恢復大商。”

“若我此去不能得手,我會保存實力北撤,據冀州與周人對抗,建立北殷,保留大商苗裔。”

“可是,若周人舉天下之兵討之,北殷也無法長久啊。”

“王叔說得有理。我已派姬司馬去勸降陳塘關的東夷人,當初是一步閑棋,成不成皆可,現在可成了關鍵。若是東夷歸順,咱們退出殷商大陸,據守陳塘關,當可偏安東夷。”

箕子琢磨半天,這是目前的形勢下,婦好唯一能為殷商做的了,當下囑咐,“若是朝歌戰況不利,侄女你一定不要死拼。現在殷商能否存續,皆擔在汝一人身上。”

“我理會得。”

雙方道左相逢,又迅速分開。婦好大軍向南而去,箕子和蜚廉保著太子,順大路緩緩向北而行。

三天后,箕子帶著五千難民隊伍,日行二十里,正緩緩向北,離鮮虞國尚遠,忽見前方塵土飛揚,顯然是有大部隊向南行軍。

遙見大軍開路的戰車打著“司馬”,“姬”的字樣,蜚廉大喜過望,“姬司馬勸降了東夷人,婦好大軍得援兵矣,大商復國有望!”

姜是老的辣,箕子搖搖手,吩咐,“對方兵馬動向未知,不可貿然讓對方知道太子在我隊伍中,待有確信再告知。”

眾人停步靠邊,給大軍讓路,見大軍后面旌旗招展,一面面旗幟出現,看上去竟然有七師一旅。

“東夷人如此強大?”

老將蜚廉震驚了,仔細數對方的旗幟,有三桿牛頭旗,一桿鳳凰旗,一桿金雕旗,三桿滾滾旗,確乎是當初知道的東夷各部落。

實際上,這七師一旅的分旗號并非按部落來的,只是代表各個師長、旅長們的出身。

夸父、力牧、常先三個師長出身姜氏和公孫氏,打牛頭旗,鷙打鳳凰旗,九天玄女打金雕旗。

陷陣營和重型投石機、床弩兩個特種師的首領分別是出身有熊氏的姬九、姬一和姬二,所以打滾滾旗。

當箕子和蜚廉看到指揮車上打的部隊統一旗幟后,心里宛如澆了一盆涼水。

中間是軒轅旗,左面是龍旗,右面是“夏”字大旗。

兩人相對驚恐,原來姬司馬就是姬軒轅,東夷新的王。

姬司馬所說的夏部落不是殷商大陸的某個小部落,而是東夷人新建的王朝!

這個——東夷的夏王騙取了大王和婦好的信任,擔任了殷商的司馬。他是自己勸降自己,當然順利成功。

可是,姬軒轅手里有七師一旅的部隊,他會真的臣服大商么?

他率五萬多部隊從陳塘關出發,進軍朝歌,其中至少有兩萬多是披甲的精銳,按照正常邏輯,這根本就是去滅商的。

完,徹底玩完。

婦好忠于大商的兩個師被周人和東夷的大軍夾在中間,完全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蜚廉眼前發黑,“王叔,咱們怎么辦?”

箕子也已經沒了章程,前有東夷,后有周人,殷商已經沒活路了啊。

東夷和周人無論誰得了朝歌,都已經無關緊要。反正商現在命懸一線,眼看是要徹底沒了。

箕子和蜚廉一文一武,都已手足無措,姬軒轅已經到了跟前。

姬軒轅沒有乘坐戰車擺譜,而是騎了匹馬,肩上停著那只巨大的金雕。

瑤姬和熊妹左右相隨,身后跟著滾滾、金錢豹、哮天犬(阿瓜)、兩只猛虎組成的猛獸小組侍從,絕對的蠻夷酋長形象。

見到兩個在朝歌認識的熟人,姬軒轅下馬,笑瞇瞇拱手,“見過箕子王叔,蜚廉老將軍,汝二人帶這么多人北行,意欲何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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