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攏兵
- 三國:開局劉辯,朕不想見毒酒
- 滄山不見君
- 4005字
- 2025-03-22 14:16:33
被盧植一語道破心事后,
劉辯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一絲苦笑,坦然道,
“不瞞盧師,其實我現下確有此意……我雖知此事于禮不合,
但非我欲將漢室百年之國都說舍便舍,不顧一點體統,
實乃時勢所迫,無可奈何耳。”
眼見劉辯如此推心置腹,盧植當下不禁莞爾,反而打趣道:
“陛下既知臣非迂腐之人,又豈能看得那袁槐一門滿心欲行擅權之舉?
臣嘗于軍中見過董卓,其人狼子野心之輩,袁槐恐日后必遭其害,
而兩虎相爭之下,陛下亦難免有所掣肘,京師雖危,
然陛下心懷漢室正統,何愁光復?,
若陛下執意留此,我反倒反而要勸陛下可莫要自誤于此?!?
聽到盧植如此通情達理后,劉辯內心動容,也不吝嗇夸贊之語,
“盧師拳拳之心替朕分憂,實屬大漢忠良之表率?!?
但盧植卻端正肅容,鄭重行禮道
“陛下,若要離開雒陽,臣愿保舉一人,或可當下行力挽狂瀾之舉?!?
劉辯聽后出乎意料,便開口詢問,
“盧師所欲保舉何人?”
“臣欲保舉左將軍,都鄉侯皇甫嵩,
其曾自請為黨人,且屢立戰功,實乃貞臣圭臬,
而今正率兩萬士卒駐在右扶風,有皇甫義真在,
臣敢斷言其必能保陛下當下無虞。”
“皇甫嵩嗎?”
劉辯沉吟片刻,腦海中浮現出這位漢末名將的事跡。
皇甫嵩與盧植一樣,為漢末三杰之一,
先后在黃巾起義,涼州平叛中救大漢于危亡,
然如今卻因得罪十常侍而被調離至右扶風。
而到了董卓入京之際,后世更有人言,
皇甫嵩握重兵在外,若效齊桓召陵之師,
誅卓清君側,則桓、靈之穢可滌,光武之業可紹。
但話又說回來,那為何董卓入京之際,皇甫嵩非但沒有起兵護駕,
反而是被董卓以一城門校尉之職,詔入京城,收了部曲?
劉辯心中不免對此存疑,但眼下卻又不得不說,這應該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劉辯在此之前就想過數位人選,
如太尉張溫這些中樞清正大臣,
但現實是在京中,此等公卿雖位高卻無任何兵權調度。
又如劉虞,劉寵,劉虞這些漢室宗親,
但這些個親戚們要么地處偏遠且處于四戰之地,
要么狼子野心亦想坐坐皇帝寶位。
大勢將傾之下,卻難有人可負重托。
劉辯在思慮片刻后,便當即給出答復。
“那就如盧師所言,待稍作整頓后,朕便御臨右扶風?!?
不過,盧師可否同我一道前去?”
劉辯知曉董卓入京后,這幫忠于漢室的骨梗之臣大多晚景凄慘,
就如董卓曾經上級張溫,曾在軍中,對董卓行過軍法,
以至于往后被董卓記恨,最終車裂于市,家族盡誅。
他雖想保全盧植這群漢室老臣,但卻無法明言,只得委婉相邀。
自己如今也無之奈何,總不能現在就去別人府前,
堂而皇之明言,日后你將被董卓如何云云,
不明所以者還當皇帝對自己有何怨懟,
要知道如今朝堂上大部分公卿士族,都鄙夷董卓邊將出身,且謂之蠻夷也。
若是真行此事,那自己“輕佻之君”的名聲恐更加坐實,
“雖然知道歷史走向,但很多事掣肘太多,非我不愿,實則不能?!?
劉辯內心不免有些悵然。
但劉辯所提當即便為盧植出言否之,
“臣知陛下好意,但主憂臣死,臣已至艾年(50歲),早已不懼斧鉞,
吾等世食漢祿之人,總要有一二子,替陛下守好這宗廟社稷?!?
劉辯聞言更加動容,看盧植如此堅定當下也不好再勸,
“不過我記得盧植乃四海大儒,歷史董卓本欲殺他,
卻被眾人勸下,如此看來日后應是無恙,倒也不必太過擔心。”
……
待劉辯一行人漸近朱雀闕,卻聽見廝殺聲愈演愈烈。
盧植此前已派人召令吳匡,為何局勢仍未平息?
劉辯與盧植對視一眼,面色凝重。
“盧師,情勢有變,我等不可再拖延,且去看看吳匡意欲何為?!?
劉辯沉聲道。
盧植當下頷首,命心腹士卒持械護衛劉辯,并叮囑道:
“若事有變,陛下當毫不遲疑,立即前往太后處避難?!?
劉辯亦應聲答應。
........
至朱雀闕下,只見兩軍廝殺正酣,
其中何苗部曲已顯潰散之勢,而其殘部正憑借殿門拒守,仍在拉鋸,
而此時一細髯大眼的將領人物,立于攻方后軍中正歃血為誓,并口中高喝,
“殺大將軍者乃車騎將軍何苗!諸位將士,速殺此賊,為大將軍報仇!””
此人正是大將軍府司馬吳匡。
何進素得軍心,士卒聞聲憤慨,紛紛高呼愿效死力,聲震殿宇。
之后更是人人爭先,欲將何苗殺之而后快,
尤其是以何進之前麾下最為精銳的家兵五百最為憤慨,
其統帥何炯更是披甲執刀,挺身執盾,欲先登開路。
何苗見大勢已去,頹勢已成,畏縮在大盾之后,惶急大喊:
“吳匡!你構陷于我,誰人不知你我素來不合,
如今無非懼我日后報復!然我國舅之身,你豈不怕太后、陛下事后清算?”
何苗此話一出,直指要害,讓吳匡在旁不免驚疑不定,
但旁邊一將出聲勸道,
“事已至此,將軍已無退路。待吾兄入京,何懼皇帝太后問罪?”
說此話者正是董卓族弟奉車都尉董旻,
吳匡聞言,咬了咬牙也不再猶豫,當場就要繼續引兵沖殺,
但卻又被此時盧植一聲怒喝,驚嚇得有些恍惚失神,
“吳匡,你擅自扣下傳詔士卒,你也意欲效十常侍行事否?“
吳匡見盧植親至,當下以為事情敗露,眸子此時滿是慌張,
似乎在尋找恰當的說辭,可又半天蹦不出個字來。
董雯在旁看著著急,就替吳匡急辯道,
“車騎將軍何苗謀害大將軍,吾等不過感念大將軍之恩,為大將軍血仇罷了?!?
底下士卒一聽又提到何進,便又開始群情洶涌,高呼為大將軍血仇。
而不等盧植再欲怒斥,在士卒掩護下的劉辯反而緩緩走出率先開口,
“汝何人何職?”
一看此人少年模樣,且身穿赤黃絳紗袍,
吳匡,董雯豈能猜不出此人正是那庸弱的少帝劉辯?
董雯聞言后,神色倨傲,敷衍的一拱手,
“陛下剛繼位不久,恐不認識末將,末將是先帝時親授的奉車都尉。”
盧植眼見董雯如此不敬,當下就要詰問,但被劉辯制止,
劉辯又接連問道,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董卓乃汝何人?”
“正是末將族兄,吾二人如今皆為大漢效力?!?
董旻言語間頗有自得之意,全然不顧已然面有冷色的劉辯,
“好一個滿門忠良,那你可知,盧尚書官秩兩千石,
未曾問話于你,便擅自出言,按我朝律令,汝該當何罪?”
沒想到劉辯如此不給情面,董旻不由得一時語塞,
“末將.....末將不過一時情急,方才……”
但劉辯不待他辯解,仍厲聲道
“那此事暫且不提,朕之前差人傳旨意,言兩位國舅不過被奸人利用,
若當真有所僭越,我大漢也自有法度治之,
而爾等卻有拳拳替朕分憂之心,自行幫朕拿了主意,”
如此之舉,在這朕也不妨替你們總歸一句,
爾等如今,無非欲要在朱雀殿前行逼宮之事而已!”
劉辯故意大聲以勢壓人,欲要讓在場所有將士都可聽見,
而底下士卒等人一聽劉辯說的如此重話,人人愕然,
我們不是在平叛嗎,怎道我們反而卻成了逼宮逆賊?
但劉辯所說,已深入人心,眾將士隨即也反應過來,
此乃何家之事,自有朝廷來管制,與他們何干?
便當下在軍中議論,紛紛放下手中刀劍,深怕被臨時充當督軍的盧植當場清算,
而吳匡,董雯等人眼見四下軍心已散,且有盧植在側,虎視眈眈,
吳匡終究率先承受不住壓力,當即叩首請罪,
隨即身后將士亦隨同下跪,在場只余董雯部曲尚在掙扎。
雖說漢朝不興跪禮,但如此性命難保的境遇下,哪還有這等矜持說法,
董雯面色陰晴不定,但畢竟不是其族兄董卓,
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之決意,隨后也帶著部曲一同叩首,
但劉辯眼見如此,反而并未因此罷休,
而是不顧周圍跪在一旁的士卒,緩緩走至董雯身側,
兀自拔出劍鞘狠狠抽其面頰,董雯當場滿嘴冒血,口不能言。
而董雯此時尚未意識到發生何事,滿眼驚恐,
下意識正待起身閃躲,卻早已被幾名盧植安排的士卒按住,又接連被劉辯連抽數下,
盧植本人更是拄刀立于吳匡身側,讓其不敢有絲毫擅動。
直到抽到董雯滿臉血腫,意識模糊之際,劉辯方才罷手,
望著仍被摁著跪地的董雯,劉辯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董雯按你如今之罪,百死莫贖,但朕剛即位,
不欲過多殺戮,甚至還愿意留爾都尉之職,那你當下該為何事?”
董雯聽聞此話,渾身打了個機靈,雖意識模糊,
但在求生欲下,當即明白劉辯意思,當即起身不斷叩首謝恩,不敢再有任何倨傲之心,
而劉辯也不再理會不斷叩首的董雯與在旁嚇破肝膽吳匡,
反而徑自走向一位面色剛毅,身材壯碩,卻難掩涕淚的精壯士卒旁,此人正是何進家將何炯。
劉辯之前同何進在上林宛狩獵時曾見過此人,
那時何炯便隨身護衛在側,可見何進對其是何等信任,
劉辯看著這如今跪坐在地,仍在嚎啕痛哭的漢子
便對著其他士卒喝道,
“此處事了,都且各司其職,撤離宮禁,此次不再追究爾等過失?!?
此言一出,眾將士若如釋重負,
在旁吳匡更是即刻令人抬起董雯,抓緊整隊撤離這是非之地,
感受在旁陛下緊盯自己,何炯囫圇擦了涕淚,
當下又重重叩首謝罪,言辭堅決下已有死志。
“陛下,某該死,遭人利用,有負陛下與大將軍之恩,陛下請斬吾頭?!?
東漢任俠之風盛行,講的就是春秋大義,有仇必報,有恩必償,
如今大將軍何進已死,何炯亦無獨生之念。
劉辯卻搖頭,
“朕不妨同你明說,阿舅不幸乃性格使然,非爾等之過,
而今朕有要事問你,你手下尚有多少士卒?”
而何炯一聽陛下此言兀自有些惶惑失對,愣愣答道,
“應有還尚有四百余人?!?
四百人,劉辯一聽便又壓低聲音問道,
“人人皆可效死力?”
這話一出,何炯突然一個激靈,大聲答道,
“吾等皆為大將軍收養,大將軍待我們甚厚,
如今大將軍已遭不測,若陛下不棄,吾等唯有為陛下效死,方能已報大將軍之恩?!?
畢竟非必死,誰不愿茍活?
“好。”
劉辯點頭,心中稍安。
其實剛才劉辯也在冒險行事,賭的自然便是何炯手下這只多為精壯,且橫戈持矛的士卒,
這四百余家兵光是粗略看下,便可發現竟然人人約莫都在三四十歲雄壯年紀,
且武備齊全,絲毫不比當下大漢最為精銳的職業部曲遜色,
看來之前何進恐怕下了血本,如今反倒是為自己做了嫁衣,
讓自己在去尋皇甫嵩的路上有了分保障。
當然之前若是并未事先表明何苗并非有意謀害何進,而強行保下何苗,
即便事后可以收編這只部曲也恐其中士卒難以歸心,
但也實則是兇險異常,若是那董雯決意反抗,
恐怕就憑自己和盧植手下幾位家將恐亦很難收場.......
好在如今賭贏了,
而旁的盧植從頭到尾目睹如今陛下所作所為,
不僅心暗嘆道,
“我當少帝之前所言所行,誠實有文景之遺風,
卻未曾想過陛下所行者卻是高祖之事。”
而正當幾人內心都有所思之事時,
遠處卻忽而傳來一陣哭喊聲音,
至于是哭泣者何人?
正是緩過神來,帶著殘部急匆匆趕至且滿臉惶恐的車騎將軍何苗。
眼見當下又來一涕淚滿目之人,劉辯不由得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