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所佩曰璽，臣下所佩曰印。無璽書則王言無以達(dá)四海，無印章則有司之文移不能行之于所屬。

若是說玉璽是天子王權(quán)的象征，那么法印就代表神權(quán)。

持有南華印，就代表著蘇陽是南華這一脈首領(lǐng)。凡修煉南華一脈功法，供奉南華真人或者太乙救苦天尊的，都將以蘇陽為魁首。

遺憾的是，這一脈除去小道童阿瓔，就只有蘇陽一個人。

但這并不代表南華印就失去了作用。

最直觀的，它能夠遮掩天機(jī)，使一般修士無法推演蘇陽來歷。

除此之外，它能夠增幅符箓威力、役使鬼神，護(hù)身辟邪。

法印在手，蘇陽完全可以大寫文書，敕封山神、土地、城隍。凡受法印敕封者，皆受法印節(jié)制。

但問題是，敕封并不是完全沒消耗的。

香火、氣運，便是敕封神明的消耗品。

南華印上有九頭獅子，內(nèi)部分別可以儲存九份香火與氣運。

只需要一獅，就可以點化陰魂，將其變?yōu)樵钌瘛㈥幉睢⑻毂?

四獅，敕封土地、山神。

九獅，敕封城隍、河神。

一獅之力，得一縣百姓供奉一年才能集滿。

可如今的問題是，玄曙強(qiáng)行敕封山神，已經(jīng)將南華一脈的香火氣運全部消耗殆盡的同時，還透支寶印，讓其受損。

想要修復(fù)，就得有靈石。

蘇陽初步估計，至少得五六千靈石。

事已至此，先修煉吧……

除非瘋了，否則蘇陽絕不會把寶貴的靈石優(yōu)先供給法印，而非自身修行。畢竟，唯有自身強(qiáng)大，方是真正的立足之本。

蘇陽盤膝而坐，閉目凝神，開始了凝聚大鯤后的第一次正式修煉。

大鯤在他丹田內(nèi)緩緩游動，一呼一吸間，外界靈氣被源源不斷地吸納而入，再經(jīng)由玄妙轉(zhuǎn)化，化作精純法力吐出。

此刻的蘇陽，體內(nèi)雖已凝聚大鯤，但這頭龐然巨物卻如同擱淺在淺湖之中，難以施展。若要更進(jìn)一步，便需化湖為海！

唯有在浩瀚靈海的托舉下，大鯤方能扶搖直上，化而為鵬。

湖泊與汪洋的差距，何止千百倍？

蘇陽初次穿越時，曾計算過自身修煉速度，原以為三年內(nèi)必能突破至外生境。

誰曾想機(jī)緣巧合下，竟造就了如今的局面。他敢斷言，自己此時的戰(zhàn)力，絕對遠(yuǎn)超尋常外生境修士。

但相應(yīng)的，接下來的修煉難度，也將前所未有。

“照這個速度，怕是要七八十歲才能突破到外生境了……”

蘇陽搖頭輕嘆，然而就在此時——

異變陡生！

南華印突然不受控制地自他懷中飛出，懸浮于頭頂三寸之處，綻放出朦朧清光。

隨著他氣沉丹田，體內(nèi)大鯤的呼吸驟然加劇。整座南華觀仿佛化作了他的肺腑，靈氣隨著他的吐納如潮汐般涌動。

方圓四五里內(nèi)的天地靈氣，皆被這股無形之力牽引，在他頭頂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宛如漏斗倒懸。精純的靈液經(jīng)過周天循環(huán)后，化作晶瑩液珠，滴滴匯入丹田靈海。

修煉速度，瞬間暴漲十倍有余！

如此驚人的靈氣波動，自然驚動了正在修煉的眾人。

阿瓔從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略微感知了一下四周洶涌的靈氣后，便翻了個身，抱著被子又沉沉睡去。

而另一邊的圓志卻是猛地睜開雙眼，面色驟變。

周圍的靈氣竟被抽取得一干二凈！

“玄陽道長修煉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霸道至此！”

他驚疑不定地站起身，快步走出禪房。

抬頭望去，只見南華觀上空靈氣匯聚，如漩渦般盤旋不休，在月光下泛著朦朧的銀輝。

這般動靜，極易引來邪祟窺伺。偏生蘇陽又將五猖兵馬盡數(shù)派去巡邏縣城，圓志握緊手中念珠，決定親自守住院落。

此時的蘇陽，卻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之中。

玄曙當(dāng)年在地元界那等靈氣枯竭之地，尚能修出七縷法力，靠的正是南華印聚靈的能力。

這輔助修煉的功效，實則是法印的一項隱藏能力。

畢竟身為道脈魁首，豈能修為低微？

更妙的是，法印自帶護(hù)持之效，任憑他如何瘋狂吸納靈氣，也無需擔(dān)心走火入魔。

蘇陽這才發(fā)現(xiàn)，之前想的找靈石修復(fù)南華印，恐怕是想的有點多。

這枚寶印竟然直接在蘇陽修煉時截取靈氣，修復(fù)自身。

“如果南華印沒有損壞，那帶來的修煉速度得多快？”

“另外，月霄真人，你是怎么做到持有法印十幾年，體內(nèi)才兩縷法力的？”蘇陽在心底，又罵了一句某個不成器的某位前輩。

......

翌日清晨。

圓志頂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出現(xiàn)在蘇陽面前，話說，修士熬夜竟也會顯出疲態(tài)。

“大師昨夜沒休息好？”蘇陽挑眉問道。

圓志摸了摸光禿禿的的頭頂，苦笑道：“無妨。倒是道長此次閉關(guān)，收獲頗豐啊。”

“略有所得。”蘇陽拇指與食指捏在一起，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大師找我有事？”

“非是貧僧尋你。”圓志正色道，“宗方道友前日親自從秋風(fēng)縣趕來，囑咐你出關(guān)后立即去尋他。”

蘇陽微微頷首，心中暗自思量。

自斬殺兩位師兄后，他隱約察覺青銅古劍又發(fā)生了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即便宗方不來，他也打算走一趟。

更何況，他還想去坊市再淘換些靈石。

南華經(jīng)配合南華印的修煉速度堪稱恐怖，相應(yīng)的靈石消耗更是驚人。昨夜他甚至沒敢取出靈石，生怕一暴露在空氣中就會被瞬間抽干。

“可還有其他事？”如果沒有，他準(zhǔn)備開溜了。

“且慢。”圓志攔住他，“年關(guān)將至，按例乾坤衛(wèi)會派人來收取本年積攢的香火。平秋觀那邊雖已繳納，但仍有些缺口，需從南華觀補(bǔ)足。”

“當(dāng)然，你情況特殊屬于半路上任，今年若交不上也無妨。只是來年的份額，必須如數(shù)補(bǔ)齊。”

蘇陽的眉頭越皺越緊。

此界并無真神，凡人香火產(chǎn)生的信仰之力本是無主之物，通常由木雕法器吸納。

但如今他既已行過儀式，又有南華印在手。

凡在南華觀上香的愿力，皆成了有主之物。這年末的香火稅，該如何搪塞過去？

如今他南華一脈人丁稀少。所謂信徒，也只是遍布一縣之地，根本提供不了多少香火。

更別說，他還想留些香火給南華印呢。

“你說…”蘇陽轉(zhuǎn)頭看向圓志：“有沒有什么辦法，能不交朝廷香火？”

“當(dāng)然可以，但如果連續(xù)三年湊不齊香火，就等著被問責(zé)吧！”

大乾的駐縣道士是一年一考核，若連續(xù)考核不通過，可能會被問責(zé)甚至是剝離官籍。

“我聽說香火之力可以買賣…”

“確實可以，很多官員會在上繳足夠考核份額的香火之力后，保留部分。以免來年湊不齊份額，又或者來年沖評分。”

“但是！”圓志和尚加重了語氣：“香火之力本就代表了業(yè)績，業(yè)績代表著前途靈石。你如果真想換，要花費的靈石估計不是小數(shù)。想要完整購買一縣城一年份的香火之力，估計得花上四五千靈石。”

靈石！

靈石！

說到底，還是靈石的問題。

他自身修煉需要大量靈石，修復(fù)寶印需要大量靈石，就連買賣香火也需要大量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