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過去了好久。
5.22中午,我收到了一條消息:
“舅爺暈倒了,在醫(yī)院搶救”
看到消息那會剛好下課,我很平靜內(nèi)心毫無波瀾,就像平常每個等下課等吃飯的日子一樣。
但為什么這個普通的日子非要這么不普通。
我下樓取飯回宿舍,這一路沒有任何情緒,就像那條消息不存在一樣。
我吃著桌上的飯,突然好想哭,這個飯好辣,真的好辣,辣的我特別想哭。
下午上課,我想哭,晚上睡覺,我也想哭。
我想這碗米飯?zhí)绷耍麓尾稽c了。
周五,我請假回姥家了。
在候車室大廳,我碰見了一位拄著拐杖的老爺爺,還沒容我多想工作人員便為他推來了一把輪椅。
上車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一位工作人員對列車員說:前面那車廂上有個聾啞人,待會快到站了,你記得提醒他。
世間的美好總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
天氣不錯,外面風(fēng)景也特別美,很平常很普通的時光,就像每個放假回姥家去看他們一樣。
我到醫(yī)院了,按了電梯,
14樓,icu,重癥醫(yī)院科。
到的時候是三點多,剛好趕上探視的時間。
進去,周圍全是儀器滴滴滴的響聲,我外公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
我拉他的手,冰涼冰涼的。
我喊他,他不說話,不睜眼,也不動。
護士催促我們,時間到了,快出去,就這樣一次探視結(jié)束了。
醫(yī)生說年齡大了,治不好,建議放棄治療。
我聽完整個人暈暈的。
出了醫(yī)院,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但在醫(yī)院里,卻又這么冷,冷到我想穿一件棉襖。
我沒有哭,我一直都沒有哭。
我想我怎么這么冷血,可笑。
但真正的悲痛是哭不出來的,只會感覺好像少了什么,但是好像又和平常一樣。
晚上,我在監(jiān)護室外的椅子上坐著。
我知道留在醫(yī)院里一點忙也幫不上,但也不敢走,更不想走,因為好像離得近一點,就能更心安一點。
我突然很想哭,趴在椅子上,眼淚一直流。
原來接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想我沒有外公了,那個總是在姥家盼著我放假等我回家的人,總是按時看天氣預(yù)報提醒我加衣還是減衣的人,總是偷偷給我好多錢,讓我要吃的飽飽的人。
我完全接受不了,我怎么能接受?
我以前不喜歡聽我外公講話,我覺得他話好多啊,可我現(xiàn)在就想他能醒過來和我說說話。
我想他是不是怪我,所以才不愿意醒過來。
我原本也以為他還可以在這個世界很久,一直沒在意,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么快,一切都來不及。
我在醫(yī)院待了兩天。
媽媽總是哭,我安慰她,
我說:放過他吧,他也累了。
“可我沒有爸爸了”
我愣了一下,感覺心在哭,它很傷心,它在流淚。
我沒有外公了,可我的媽媽她沒有爸爸了。
醫(yī)生說在醫(yī)院在家里都是一樣的,不久了。
我們帶外公回家了。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他躺在床上手動了,我一下就崩潰了,我大喊:我們回去吧,我們上去吧,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可為什么我聽不到我說話,我只能聽到我的嗚咽聲。
他也很痛,我們放過他吧。
這些天,我感覺像是過去了好久,恍如隔世。
這一天,我從未想過。
人們說,節(jié)哀順變。
人們說,你還有自己的生活。
我們點頭,然后把自己埋在工作里。
然后在某個夜里,想起曾經(jīng)跟親人在一起的日子。
我在陽光很好的午后,想起你,淚水決堤。
在候車室大廳檢票排隊的時候,旁邊是一位被抱著的腦癱兒童,他奶奶說這些年一直給他治病,去了好多地方,花了幾十萬了。
在icu家屬等候區(qū),有人喜極而泣終于有了盼頭,有人掩面痛哭,不知何時才能見到曙光,內(nèi)心的煎熬也如同這無盡的黑夜讓人窒息。
我不懂這世間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苦難?
疾病能不能滾遠點!
人生雖短,與愛的人度過已是幸事。
我的外公,想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