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納貓兒契
- 修心不修命,這也能成仙?
- 憐君不得意
- 2003字
- 2025-03-22 21:32:36
陳軒禾心中暗想,他一個凡夫俗子都可以憑借《蓬萊法式》修出心園,那心園該是存在于每個人身上。
人心如園,會荒蕪凋敝,會遍布雜草,那這黑草的來處,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有什么糟心事,說出來讓我聽一聽。”
陳軒禾提壺斟滿茶水,將油燈擺于桌子中央。
長夜寂靜,燈火暖黃,很有促膝長談的氛圍。
宋云提了提麻木不適的左肩,抿了抿干澀開裂的嘴唇,糾結許久才開口道:“苗哥自然是知曉醉春樓的吧?”
“當然。”
醉春樓乃是梅城縣最大的青樓館,每逢月十五,陳軒禾都會去拜訪一兩次。
和一些嫖客不同的是,他只在前樓勾欄聽曲,從不插花弄玉。
原因無它,古來醫(yī)療受限,又缺乏對“花柳病”的認知,不知有多少的娼妓和嫖客惹得梅瘡遍體,表皮潰爛,那模樣著實駭人。
動物腸衣和魚鰾制成的“莖套”,防范效果有限,為了一點肉體之欲去觸犯風險,得不償失。
聽聞“醉春樓”的名號,加之宋云欲言又止的難堪之態(tài),陳軒禾不得不去往壞處想。
“小云,你身體梅逝吧?”
“沒···沒事,就是我對樓中的一位姑娘一見傾心···不,該說是聽了她的一首曲子,便自此魂牽夢縈了,此曲只應天上有,那這撫琴之人,也該是天上仙子吧。”
陳軒禾抿了口茶水,看了眼躍動不止的油燈火苗。
醉春樓的樂,名聲在聽琴姑娘。
樓內的聽琴、有棋、玉書、知畫四位藝妓都在前樓,是賣藝不賣身,其中又以聽琴最為神秘,彈琴唱歌只在幕簾后,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有富家公子哥為了得見真顏,不惜一擲千金,可最終也沒能如愿。
“苗哥,我真想見她,甚至想八抬大轎娶回去,我大概因為她的聲音就一見鐘情了?!?
聽宋云說了一番,陳軒禾料想不對勁。
你看上了青樓館的姑娘,干嘛來拆我家窗戶?
“小云,你就說我哪里惹你了?”陳軒禾抬頭示意床邊的一片狼藉。
“沒有,窗戶的話,我···我賠!”
“賠償的事情我會和宋叔商議,今日就當你犯了離魂癥,先去那屋子歇息,等天亮我將你送回去。”
“苗哥,我說的事情,可千萬別跟我爹提起?!?
“守口如瓶?!?
“謝苗哥了?!彼卧仆享持碜?,艱難走去庭院。
今夜就在陳平生前的房屋度過一晚。
屋內,又余下一人一貓。
“梨花娘娘察覺有什么不對了嗎?”
貍花貓點了點頭,“這個人想和那位姑娘交配嗎?”
陳軒禾愣了一下,想反駁,又覺得語句蒼白,索性將話題跳過了。
“小云鐘意藝妓,可這份歡喜不會得到回應,因為我清楚宋叔的性子?;橐鍪恰隙罩谩?,最講門當戶對,宋叔不會讓小云娶妓女玷辱門楣。”
“矛盾點在宋叔,既然如此,小云為什么要徒步十幾里,半夜來找我的不痛快?”
貍花貓想了會兒,開口道:“是黑草蠱惑的。梨花娘娘是好貓,自己捉耗子吃就可以了,當初也是黑草告訴我下山附在人身上,就可以索要貢品的?!?
陳軒禾應道:“那東西有靈智,亦是妖魔的一種。”
“壞東西!花匠除掉就好了。”
“除不掉?!?
“當初梨花娘娘的黑草就是花匠除掉的。”
“可能因為梨花娘娘心志堅定,無甚執(zhí)念?!?
“唔···”貍花貓撇過頭,尾巴小幅度搖擺,腹中漸漸起了一股舒服有規(guī)律的呼嚕聲,“畢竟梨花娘娘是大妖?!?
陳軒禾單手捧腮,望向大開的房門,面露疑慮。
“這是被盯上了啊?!?
“下次來,梨花娘娘可以一巴掌把他拍扁?!?
“要是再被纏上呢?”
“花匠在身邊呢?!?
“那就有勞梨花娘娘了?!?
“好說?!?
···
子時將過,經過宋云這么一折騰,陳軒禾睡意全無。
好在平日里睡覺不少,偶爾熬夜不會覺得太過困乏,他看了眼貍花貓,想起入宅前的聘請儀式還沒完成,剛好借著長夜漫漫,立定契約。
陳軒禾找了張朱紅紙,提筆在中央畫了一只貓兒。
貍花貓?zhí)诉^來,盯著紙張成型的墨貓。
“這是梨花娘娘嗎?”
“是契式的一部分?!?
“幸虧不是,它可真丑。”
陳軒禾的筆頓了一頓。
接著,便又以墨貓為中心,寫道:
【松州梅城縣陳氏,虔心拜告東廚司命、瑤池仙母,今以鹽一斗、魚若干、羽翎玩物六件為聘,迎請梨花娘娘入宅。
一自歸家,無需捕鼠逐耗,惟愿溫存相伴,驅散孤寂,晝則同眠暖陽,夜則共守燈燭。
貓之責在晨昏賣萌,爪不毀花草,尾不拂案;人之諾在罐管溫飽,醫(yī)保安康,終生不棄。
契成,天地為證,日月共鑒?!?
“誒,不用捉老鼠嗎?”梨花娘娘念誦一遍,有些疑惑。
“想捉也可以?!?
“賣萌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梨花娘娘一直做自己就好?!?
“那梨花娘娘可以一直‘賣萌’。”
“謝謝?!?
在貍花貓盯著自制的“納貓兒契式”時,陳軒禾將聘禮取了過來,是早些時日準備的羽翎玩具,加之甕中的兩條江團。
“梨花娘娘如若愿意,便請享用吧?!?
“不用還禮嗎?”
“不用?!?
“可這不公平。”
唰!
貍花貓?zhí)聲?,鉆入了庭院籬笆外,過了會兒,便又叼著一只肥大的耗子回來。
“花匠可以試一下,梨花娘娘不會騙人。”
“嗯——還是先晾曬起來再說?!标愜幒袒氐?。
“那魚也曬上一條。”
“好。”
庭院中央的葡萄架下,掛了一條江團和一只老鼠,納貓兒契式上,留了陳軒禾的指紋和梨花娘娘的梅花印。
將契約曬干存好,陳軒禾問道:“明日我要去梅城解決小云的事端,梨花娘娘要去嗎?”
“娘親說過,好貓成人之美?!?
“那盡量不要在普通人面前開口?!?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