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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影響過去,撬動因果

“你這雜質真奇怪,只要我不同她交手,我就永遠不會輸。

我一天不除,她的心境就一天無法圓滿。”

韓賜有氣無力地起身,推門送客。

陳軒禾搖頭道:“你會去的,這是你作為玄蕈最后一次的翻盤機會,過了明日,哪怕我不在心境之中,你也無法干擾小照雪了。”

“我還在此處,你可以繼續用‘照雪有高人指點’這種措辭聊以自慰,待我走后,你連繼續維護自尊的借口都沒有,韓天立早晚會發現,你不如她。”

韓賜用疲憊無神的雙目看向陳軒禾,又看了眼依靠墻角的長槍。

“明日我會在爹的面前徹底碾碎她的信心,讓你五年經營一朝化為泡影,到時候你又該怎么辦?”

“到時候再說。”

陳軒禾看著韓照雪長大,他從沒考慮過她會輸,為了照顧玄蕈的心情,還是要收斂一下底氣,將明日的結果說得委婉一點。

畢竟陳軒禾還沒有找到出去的方法,剛才的話都是騙人的。

“明日巳時,演武場見。”

陳軒禾拱手作別,身影漸行漸遠,隱沒在夜色之中。

韓賜佇立在門前,仿若一尊凝固的雕塑,久久緘默無言。

夏夜的風,本應帶著溫熱,此刻拂過,卻透著絲絲陰寒。

許久,他緩緩轉身,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內。

那桿操練了十幾年的長槍,還靜靜佇立在墻角。

韓賜踱步至槍前,伸出手指,摩挲過涼滑槍身。

突然之間,他猛地握住槍柄,身姿矯健地一躍而出,踏入夜深人靜的庭院,將手中長槍揮舞得虎虎生風,又一口氣接連刺出六十四槍。

呼——

不知是什么時候,自己被嚇得連手中的槍都不相信了。

夜風停歇,韓賜也驟然止住了揮槍,他高舉槍身,直指夜空中那輪皎潔無暇的冰輪。

明日,就證個全終。

即便身死,也不過是回歸隱識墟,哪怕要再熬過千年百年,也終還有卷土重來之日。

···

翌日,演武場旁,兩張圈椅隔著小方桌擺放,椅子上坐了陳軒禾和韓天立二人。

“陳先生,說是要展示成果,怎么邀我來這里了?”

“韓將軍多少有點明知故問了,這幾年我做的事情并沒有全然瞞過你。”陳軒禾端起茶杯,吹了下熱騰騰的氣。

他可以用藥草滋養韓照雪的雙手,讓手上少了習武之人的粗糙老繭,可韓照雪體內的氣血變化卻逃不過韓天立的眼睛。

“沒有阻止,說明韓將軍對我所做的事情抱有期待。”

陳軒禾放下茶杯,看向一旁。

韓天立經過多年征伐,臉上烙印了更多的滄桑風霜,就連膚色都像是裹了戰場的黃沙。

“雪兒這丫頭,總能讓我看見自己兒時的影子,但有賜兒在前面,我還是更希望她能當個溫婉端莊的千金小姐。”

“即便你的期望違背了她的本心?”

“···”韓天立沒有回話,端起茶杯來默默喝了一口。

這時,韓照雪與韓賜走了過來,兩人并肩而立,雙手恭敬地端起茶盞,為座上二人敬茶。

韓天立凝視著眼前的一雙兒女,沉聲道:“爹已經知道你們要做什么了。槍劍無眼,要小心,點到為止。”

兄妹二人聞言,齊齊點頭,而后各自轉身,拿起長槍,穩步踏入演武場。

盛夏的太陽在巳時已夠毒辣,日光傾灑而下,映照著二人冷峻的面龐。

“小妹,這幾年你從未贏過我,這次也一樣,爹爹在場,為兄不想你輸得太難堪,還是早早投降,去屋內修習女紅···”

韓照雪頗為不悅地鼓起了腮幫。

“我的哥,這些話你說了五年了,每次都換湯不換藥啊,能不能有點新意?別廢話了,抓緊動手吧!”

“那為兄可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韓賜的槍尖已如白蛇吐信,直刺韓照雪的右肩,這一記中平槍看似平平無奇,槍桿卻在遞出時驟然抖動,綻出三朵碗口大的槍花。

韓照雪旋身錯步,紅綢腰帶卷著落葉翻飛,先是一閃,又見槍桿橫劈過來。

她將槍尾“啪”地擊在沙地,接下來這一下,又借力騰空,槍桿子粘腰,連同人一起旋了幾圈,半空里銀光乍分,使一招翻身回馬槍。

場邊觀戰的韓天立頻頻點頭,不由對身旁的年輕人多看了幾眼。

“陳先生僅憑感覺就將我韓家槍授出九成,不入武道,簡直是可惜了。”

“是韓家槍精妙絕倫,加之照雪聰明伶俐,悟性過人。”

陳軒禾回道,又見場中兩槍碰撞,槍頭在熱浪翻滾中畫出冷月弧光。

韓照雪的槍路越發綿密了。

韓賜招架吃力,熱浪席卷的場地中漸漸陰寒潮濕,長槍的桿身都粘附了滑潤的水珠。

下一秒,演武場寒氣四溢,煙霧繚繞,如墜仙境。

砰!

韓天立拍桌而起,神情驚詫,堂堂大玄“槍絕”,竟也被眼前的景象驚得不知所措。

他將視線收回,猛地扭頭,陳軒禾還在氣定神閑地吃著糕點。

“十三歲,丹田內已成氣海,這是小女?”

“都說了,照雪天資聰穎,悟性過人···”

“這已經不是過不過人的問題了。”韓天立搖搖頭,繼續問道,“陳先生,你究竟是何人?”

陳軒禾沒有回話,只是喝了一口茶。

場中寒氣散盡,韓照雪的槍鋒已抵住韓賜的咽喉,淡淡薄霜粘附在他凸起的喉結處,向后頸和下巴席卷。

“爹!”

“師父!”

“是我贏了!”

韓照雪收回了紅纓槍,小跳幾步來到兩人面前。

“我怎么不知道我的女兒這么能耐啊。”韓天立欣慰一笑。

“嘿嘿。”

“師父?”

韓照雪仰著頭呆呆笑完,陳軒禾早步入了演武場內。

韓賜癱坐于地,遍體黑煙,像置身烈日下的寒冰般緩慢消融。

心境的時間流逝驟然消停,周圍再無半點風吹草動,唯陳軒禾和眼前人四目相視,彼此不知在想些什么。

韓賜幽幽地注視著陳軒禾,冷聲一笑。

“我終是沒能翻身,但心魔玄蕈不會死,終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遇的。

算作臨別前的贈言,我可以告訴你,你別高興的太早了,哪怕是圣人,都無法時刻保證心境圓滿。”

“你別以為能護住此處,心魔、智妖、食識鬼···能夠侵蝕心境的妖魔數不勝數,你不可能每次都入境斬除。”

“回見了,我要回去了···”

癱坐場中的少年散作齏粉,緩緩升空,剎那間黑霧彌漫,魔焰滔天,一團黑氣拖著長長的云尾開始朝空中逃竄。

沒幾步,玄蕈感覺尾巴尖兒被拉扯了一下,再不能前進飛空。

回頭看去,陳軒禾手泛靈光,握住了云尾,被他觸及的黑霧,褪去了迷亂的本質,變得干凈純白。

“為了你這點花肥,足足耗費了我五年光陰,哪能讓你說走就走。”

“你!”一團子黑霧開始劇烈掙扎,“你為什么還能碰到我?你···你是心園修士?”

唰!

陳軒禾奮力一拉,黑霧連尾巴帶著空中的霧團一起落下,等飄落掌心,已成白桿灰傘的菌子。

菌蓋子上有顏色深淺不一的花斑,明眼一看,就是能讓人吃了躺板板的那種。

呼——

“如此一來,事情該算是解決了。”

陳軒禾將玄蕈收好,回望四周,心境再度變換。

韓照雪凝視演武場中黑漆漆的玄蕈殘留,疑惑了片刻,歡欣雀躍地小跳到了陳軒禾的面前。

“師父!”

“照雪,做的不錯,事情已定,為師也該走了。”

“走?去哪里?師父還有最后一部分的槍沒教呢!”韓照雪笑顏一僵,語氣中有股撒嬌般的軟糯。

陳軒禾目光柔和,示意下韓天立,回道:“剩下的,交由大將軍教你。”

“照雪上次真的是無心之言,我從來都不覺得師父教的會差在哪里呀。”韓照雪一聽,趕忙解釋,眼中滿是焦急,生怕師父誤會。

陳軒禾微微頷首,輕聲道:“我明白。”

韓照雪瞬間愣在了原地。

從八歲到十三歲,整整五年的時光啊,她從未想過師父會離開,而且是這般突如其來、毫無征兆。

她的心猛地一揪,酸澀之感瞬間涌上鼻尖。

看著韓照雪這般模樣,陳軒禾輕聲安慰道:“還會再見面的。”

韓照雪連忙追問道:“什么時候?”

“夢醒之后。”

說罷,陳軒禾緩緩轉身,沒走幾步,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玄蕈之前說過的話。

即便是圣人,都無法保證永遠都是心境圓滿,要是外面還有魘貨郎售賣的心魔,那心境淪陷又是一瞬間的事情。

想到此處,陳軒禾的腳步頓住了,心中一陣糾結。

思索片刻,他還是再次回到了韓照雪的面前。

“讓你喊了五年的師父,教授的卻都是你韓家的槍法,會不會覺得有點冤?”

韓照雪眼眶中蓄滿了淚水,聞言,用力地搖了搖頭,聲音帶著哭腔:“不會,師父的大恩,照雪永遠銘記于心。”

陳軒禾看著她這副模樣,笑著開口:“為師不是那個意思,我想說,你要不要從為師這學點新的東西?”

“就比如,蓬萊仙島的神通。”

韓照雪一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緊接著,驚喜如煙花般在眼底綻放,她用力點頭,干脆地應道:“要!”

···

梅城縣內,蒼山古道。

睜開眼,春日盛景毫無保留地闖入陳軒禾的眼簾。

漫山遍野,繁花似錦,紅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于微風中搖曳生姿,馥郁的芬芳絲絲縷縷地飄散在空中。

不遠處,三個武人愁的焦頭爛額,根本沒察覺荒山復蘇的異象,只是用腳踢打著路邊的野草泄憤。

梨花娘娘窩在石桌的棋盤,察覺到了一絲響動,急忙睜眼,看見陳軒禾安然無恙地醒來,緊張神色這才松懈下來。

“梨花娘娘,過去幾個時辰了?”

梨花貓抬下頭,“一個時辰,或者是兩個,梨花娘娘也不清楚,但花匠能醒來實在是太好了。”

“梨花娘娘一直在守著我嗎?謝過了。”

“不客氣。”貍花貓仿佛卸掉了重擔,雙眼一瞇,蜷縮成團躺下了。

陳軒禾低頭一看,韓照雪依舊靠在懷中,呼吸勻稱,眼角沾淚,原本緊握著他衣角的手松開了,滑落至身側。

默默端詳著她的側臉,陳軒禾想起了小妮子第一次持槍時那雙手顫抖的模樣,想起了她第一次扎馬,累的哭嚎又不肯歇息的囧樣,想起她從梅花樁掉下來,摔得灰頭土臉的樣子···

在外不過一兩個時辰,可他真真切切在心境中度過了六年。

“到底該繼續稱呼你韓將軍,還是喚你小照雪呢?”

想來心境中的事情無人記得,陳軒禾頓生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真不是說說而已。

他前世沒談過戀愛,今生也未成家,可偏偏心中多了股見女成鳳的欣慰,以及老父親似的心酸落寞,屬實怪哉。

涼亭外糟蹋野草的三人,聽見了亭中聲響,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事情解決了嗎?”周尋問道。

“解決了。”

“那就好。”

周尋松了一口氣,看向陳軒禾,上下打量一番后,心中滿是狐疑。

不過一個多時辰,這賣花的給人的感覺就截然不同了——

呼吸均勻,氣息悠長,氣機圓融,神瑩內斂,神輕氣輕,簡直是仙人之姿。

“你滄桑了不少啊···”

陳軒禾淡然一笑,沒有回話,懷中的紅衣姑娘眼皮跳動了幾下,慵懶打了個哈欠。

韓照雪搓搓眼,看見滿臉刀疤的周尋,嚇得身子一顫。

“三叔,你怎么在這里?不對,你們怎么還跟著我啊,都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事事都盯著我!”

說完,她嗅到了一股花香,感覺到側身傳來的陣陣溫熱。

扭頭看去,陳軒禾正安靜端詳著自己。

“韓將軍,這一覺睡得可還好?”

韓照雪一言不發,傻愣愣呆住了。

她呆愣,失神,眼角不自覺有淚落下,起初只是一滴、兩滴,順著白皙的臉頰緩緩滑落,緊接著又如決堤的洪水般愈發洶涌。

她將臉埋進了陳軒禾的懷里,像是受驚的兔子找到了窩,不斷拱啊拱,蹭來蹭去。

“為什么當初不告而別?”

“師父···”

聽見“師父”這個稱謂,陳軒禾也驚得怔了一下,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韓照雪的背。

心境中發生的一切,像是撬動了因果,插在她過往的經歷和記憶當中了。

“額···怎么感覺我比心魔還心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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