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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作為歷史宗教的基督宗教

耶穌及基督宗教之始

早期的記載將基督宗教的起源追溯至公元1世紀,即中國的東漢時期。除《圣經》及其他早期基督宗教文本所載之外,猶太史學家約瑟夫(Flavius Josephus,約37—約100)曾提及耶穌,羅馬史學家塔西佗(Cornelius Tacitus,約55—120)也曾提到過。大多數史學家均認同耶穌是公元1世紀早期生活于巴勒斯坦的一位歷史人物。“Christian”一詞,是公元1世紀中葉安提阿城內他者對耶穌追隨者的稱呼(《使徒行傳》11:26)。這最初可能只是一個嘲諷之詞,但其后則被基督徒用來自稱,以將自身與猶太教徒及異教徒區分開來。

背景知識1-1 什么是基督宗教?

基督宗教是有關拿撒勒人耶穌及其追隨者的信仰及修行。耶穌住在公元前4年至30~36年的巴勒斯坦。基督宗教從以色列的猶太教而來,宣稱《希伯來圣經》(或《舊約圣經》)預言的實現。在某些方面,耶穌同其他在古代近東傳播福音的漂流先知、苦行僧、救世主似的人物相似。他大致被歷史學家理解為猶太教的歷史人物,在1世紀吸引了一批門徒。基督徒相信耶穌是基督、是彌賽亞、是受膏者;他是上帝的兒子,被派遣來傳揚上帝的愛、救贖人類、給予永生。在遭到人們反對后,耶穌在耶路撒冷的羅馬政府中受審,在十字架上受死。早期基督宗教的見證者相信三天后他從死里復活,在升天前向門徒顯現。《新約》四福音書是有關耶穌追隨者所講述的耶穌基督的故事。神學家、教會領袖、平信徒及基督宗教神秘主義者一直在爭論何為基督宗教的“真正”含義。雖然基督宗教的信息時常表達出對迫害、帝國主義、壓迫、性別歧視、戰爭的支持,但基督徒同時也宣揚和平與愛,在教育事工、醫療關愛、社會事工中支持貧弱、邊緣的人們。基督宗教在過去的2000年中在全世界傳播,以截然不同的形式發展,興起了不同的教會、團體及宗派。大多數新教教會及五旬節主義的表述并不將歷史的基督宗教作為自身的起點。千百年來,基督宗教信仰及理念通過不同文化的神學、藝術、文學、音樂、政治、哲學得以表達。

基督宗教是一個從猶太教及古代以色列民眾信仰和修行發展而來的宗教。耶穌及其所有的第一批門徒均是猶太人。猶太人的神話、歷史及文學都經由《希伯來圣經》保存下來(基督徒其后稱之為《舊約》)。考古學家于1946年在庫姆蘭洞穴中發現死海古卷,極大地拓展了人們對古代以色列的認知。猶太人的宗教生活及思想特別關注耶路撒冷的圣殿。當猶太人離散于羅馬帝國時,地方會堂成為希臘猶太團體公眾集會的地方。《希伯來圣經》被譯成希臘語,稱《七十士譯本》(Septuagint,簡寫LXX),這是因為據傳這一譯本是由72位學者共同譯成。耶路撒冷的圣殿在公元70年被羅馬人搗毀以鎮壓一個短暫的起義。此后,圣殿獻祭走向終結,猶太會堂及散居的拉比成為猶太信仰及修行相互關聯的中心。

羅馬帝國在1世紀的基督宗教時代處于鼎盛時期,此前其已控制了包括巴勒斯坦在內的地中海西部地區長達3個世紀。巴勒斯坦有著世界性的文化,自亞歷山大大帝(Alexander the Great,前356—前323)時期起,就受到希臘文化的強烈影響。羅馬政府以其所掌管的各地區的軍事與政治控制為后盾,建立了自身的法律體系,統治了不同文化、不同語言的人,從英國到南歐,從希臘到北非,從埃及、巴勒斯坦到現今的土耳其向皇帝進貢的所有人征稅。羅馬帝國的文化是世界性的,拉丁語及希臘語被運用于公共生活中,但同時也保持著地方的語言及文化。帝國崇拜聚焦愷撒大帝(Julius Caesar,前100—前44),但地方宗教(包括猶太教)也仍持續。猶太地區(以耶路撒冷為首都的巴勒斯坦區域)在公元前63年歸羅馬統治。至1世紀,希律王及其子嗣代表羅馬統治了猶太區域。

耶穌生活在公元前4年至公元30~36年,生于巴勒斯坦經濟并不富裕的地帶加利利的拿撒勒,出身卑微。對于他的早年生活我們所知不多,但其公共事工則始于施洗約翰(John the Baptist)在約旦河為其受洗之后,當時耶穌年近三十,已吸引了一批追隨者。第一批追隨者在傳統上被稱為十二門徒(或十二使徒)。耶穌帶來一個特殊的信息,他宣揚上帝的愛、恩典和寬恕,呼吁人們從原有的家庭、種族及宗教信仰中走出來,進入一個新的團體,這個團體最終被稱為教會。

對耶穌帶來的信息做歷史評斷是困難的,因為早期基督宗教的寫作——從《圣經》到其他我們所依靠的資料——均將耶穌生平及事工的傳統同宗教詮釋混于一體,對于“歷史耶穌的訴求”在現代學者中沒有達成共識。[1]我們可以自信地說,耶穌的言行吸引了宗教及政治權威的注意,這些權威認為耶穌擾亂了秩序。他被十二門徒之一的猶大出賣,交到羅馬人手里,在耶路撒冷被捕,在羅馬巡撫本丟·彼拉多(Pontius Pilate,26~36年在任)手下受審,于十字架上受死,這種刑罰也是當時罪犯普遍承受的刑罰。耶穌在十字架受死的那一天即是當今所說的黑色星期五。

早期的基督教團體

聚集在猶太及加利利的一些門徒,最開始被耶穌在十字架上的受死擊垮了。耶穌基督的復活,即基督徒所稱的復活節,是就信仰而言,而非就歷史而言。這是基督教會最古老、最重要的節期,傳統上在星期天主日。對門徒而言,復活節是一個強有力的經驗,門徒將復活的信仰傳給他人。最早的基督徒都是巴勒斯坦的猶太人,他們相信耶穌是基督、是彌賽亞或是受膏者、是上帝的兒子,受派遣來傳揚上帝的愛并救贖全人類,使信他的人得蒙救贖及永生。耶穌復活后,他的門徒相信基督已升天。《新約·使徒行傳》中記載的五旬節(猶太節期逾越節后第15天),標志著基督教傳統中教會的創始。

耶穌的追隨者是一個猶太群體,一開始只在巴勒斯坦及離散區域,人數可能很少。《使徒行傳》記載了耶穌的第一批追隨者及其建立基督教團體的早期歷史,但作者采用的方法是神學而非歷史的。《使徒行傳》主要是有關保羅(卒于62年前后)在皈依猶太教、迫害基督徒后,將耶穌的福音(或稱“好消息”)從巴勒斯坦傳至地中海東部城鎮的故事。與彼得及雅各不同的是,保羅指基督宗教是所有人的宗教,而不僅僅是為了猶太人。外邦人(非猶太人)不需要追隨摩西的律法或踐行猶太儀式而成為基督徒。公元52年前后舉辦的耶路撒冷會議(《使徒行傳》第15章),旨在裁決保羅、彼得和雅各就外邦人皈依上的不同意見。

保羅的傳教之旅是當時宗教界前所未有的。《新約》中超過一半的篇幅是保羅寫給教會的書信,其中他講述了“基督的福音及其受難”。這對于1世紀的猶太人而言是不能容忍的激進福音,也必然令許多外邦人感到迷惑。但許多人被這種基督教導所說服,并在基督教團體中開始了新的生活。保羅是第一位傳教士,也是教會中第一位神學家。基督宗教能從一個無名猶太群體所信仰的宗教轉變為一個普世宗教,主要是由于保羅及其身邊的人。

新的宗教強調對所有人及所有國的普世性。因而,基督教在羅馬世界許多階層的民眾中持續發展,包括離散中的希臘化的猶太人、受教育的民眾及政府官員,同樣也有目不識丁的平民、婦女、奴隸及其他社會邊緣的人。成為基督徒的猶太人在基督里見到了救贖主式的希望。外邦人被基督信仰的新奇或權柄所吸引,其他人則在基督教團體中找到舒適感并得到支持。為了成為基督徒,許多人需要同他們的家庭或宗教團體割裂。有的人在天啟教義的末世論即將要到來的世界生活中找到希望。為了基督的緣故而受苦是早期基督教的一個重要面向。許多早期的門徒為此而殉道,包括保羅自己,但他們直面迫害的信仰鼓舞了新的皈依者。新約時代結束后的數十年間,在希臘、小亞細亞、敘利亞、北非、埃及、法國高盧及羅馬均能找到基督徒。

由于沒有一個中心權力來管轄基督教團體,基督徒對于他們的新宗教持有廣泛且不同的意見:集中在耶路撒冷的猶太基督徒希望嚴格恪守猶太律法;外邦的基督徒則因其不同的皈依方式及持有的不同《新約》書信而對諸事有著廣而不同的看法。有些人強調早期門徒詮釋的有關歷史耶穌的教導,有些則強調要以基督復活為中心。根據保羅書信記載,基督徒們常常圍繞福音的意義進行爭辯。2~3世紀,教會權威強調限制這些分歧,其后則發展了信經,以概括何謂基督徒及何謂非基督徒。

初代的基督徒發展了公共崇拜的禮儀,這與會堂或異教的圣殿不同。在水中的浸禮是基督徒們的入門儀式,象征著罪蒙赦免。崇拜的中心行為是每主日的圣餐(有時稱為“主的圣餐”),且以一種喜悅及感恩的精神來進行掰餅(象征基督破碎的身體)及飲酒(象征基督的寶血),以紀念耶穌的受死及復活。福音的宣召也是基督教崇拜的中心內容,講道則用來教導及鼓舞新的信徒。在崇拜中通常有禱告,就像在猶太崇拜的會堂中。基督教的儀式以祝福結束,至3世紀,總是以“奉圣父、圣子、圣靈的名”的三一公式而結尾。

2世紀的教會領袖主要關心的是如何對不同的基督教修行及信仰進行統一及合一。在保羅書信中,他常告誡基督徒要以愛和寬容的精神聚集在一起。他也因基督徒對耶穌信息的錯誤詮釋而提出告誡。其他早期基督徒作者也重復強調了這些。約翰和彼得的團體(即約翰和彼得的追隨者)在任何一方面都不追隨保羅。神學差異觀乎耶穌基督是誰、他的基本教導及基督如何以他的名義與許多團體聯結起來。基督教通常是對耶穌的皈依。

教會權威:異端、迫害及《圣經》

教會是否有權決定正確的教義及修行(東正教),以及確保教會合一的議題在2世紀興起。愛任紐(Irenaeus,130—200)指出,真正的權力在于主教(們)一職,以及源自十二門徒的使徒統緒。主教在大多數使徒曾講道過的城市中受命,但主教也會在他們從未踏足過的城市被任命。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不同城市的主教聯系在一起,因為他們是權力競爭的來源。3世紀舉行的議會試圖解決這一問題,但進展甚微。[2]重要的城市如安提俄克(今土耳其安塔基亞)、亞歷山大省、迦太基(今北非突尼斯境內)、耶路撒冷等,基于其財富及面積都想要統領早期的會議,聲稱在他們的教會中有特別的使徒權力。

在2~3世紀中,教會進一步在整個羅馬帝國擴張,這便帶來新的挑戰。其中最具普遍性的是現在所謂的“諾斯底主義”(Gnosticism)——這是一個抱有二元哲學的復雜宗教運動,強調為少數受揀選的人提供顯明的知識(希臘語為gnosis)。在“諾斯底主義”和《新約》中有重合的部分,一些學者認為“諾斯底主義”和教會同時間產生,另一些則聲稱其開始早于基督宗教。2世紀的教父包括愛任紐和德爾圖良(Tertullian,約160—225)等均公開譴責“諾斯底主義”,反映出“諾斯底主義”當時仍在基督教團體中施加影響。受“諾斯底主義”影響的摩尼教(Manicheanism)是3世紀的一個波斯宗教,在羅馬帝國中有其自己的團體,該教在唐代傳入中國。[3]

另一個2世紀的異端則由馬吉安(Marcion,卒于160年前后)建立。馬吉安全然反對《舊約》(《希伯來圣經》),指出既然基督福音是基于愛,那么律法就應該被剔除。他甚至排斥大部分《新約》,除了早期的保羅書信及部分《路加福音》。另有許多其他的早期基督教異端,大部分聚焦基督位格及其事工,包括孟他努派(Montanism)、幻影說(Docetism)、亞波里拿留派(Apollinarianism)和聶斯托利派(Nestorianism),本節我們不予討論。一些學者在2世紀聲稱沒有“正統的教”(即正確的信仰),也沒有“異端”(即不正確的信仰),而是不同基督教詮釋間的爭論與辯論。[4]我們現在所說的東正教是在4世紀的基督教會議上決定的。

背景知識1-2 《圣經》

“Bible”一詞,源于希臘詞“Biblia”。這是一個復數詞,意為“書的集合”。該詞成為歐洲語言中對基督教“圣卷”、教會教導資源,以及整個歐洲文化重要來源進行描述的獨特術語。《猶太圣經》(即《舊約圣經》或《希伯來圣經》)以希伯來文寫成,包括律法、先知書及智慧書。《舊約》正典于1世紀末成書,其時已被譯成希臘文,稱《七十士譯本》,因傳說是由72位學者共同翻譯而成。《舊約》包括39卷書。《新約》則由希臘文寫成,包括27卷書。歷來對哪些書卷應被納入正典,以及不同的傳統對正典《新約》的不同詮釋都有過爭論。最近,學者對非正典的福音書及其他諾斯底派的著作興趣日增。現存有一些早期《新約》的敘利亞語、科普特語、拉丁文及其他古代語言的譯本。《圣經》在基督教會被視為“上帝鼓舞的話語”——盡管對其權威的解釋不同。從16世紀起,啟蒙運動的思想家們挑戰了《圣經》的權威,18~19世紀的歷史批判進一步削弱了《圣經》的權威。從那時起,教會開始在保守的(基要主義)、開放的(現代主義)詮釋之間被劃分,《圣經》也失去了其在西方文化中的中心地位。

至3世紀早期,大部分零散的《新約》書卷得到普遍認同——雖然官方的正典直至5世紀才得到公認。《新約》共有4卷福音書,包括《馬太福音》《馬可福音》《路加福音》《約翰福音》,皆是有關耶穌基督的故事,由他的早期追隨者及追隨者的助手詮釋寫成。其后是《使徒行傳》,此乃從五旬節至保羅抵達羅馬期間的神學歷史,由第三卷福音書作者路加寫成。緊隨著的是14卷的保羅書信——雖然并不全由保羅寫成,但這些書信包括《羅馬書》《哥林多前書》《哥林多后書》《加拉太書》《以弗所書》《腓立比書》《歌羅西書》《帖撒羅尼迦前書》《帖撒羅尼迦后書》《提摩太前書》《提摩太后書》《提多書》《腓利門書》《希伯來書》,均是寫給個別教會或個人的書信,由保羅或其追隨者寫成,涵括了《新約》的一半篇幅。所謂的普通書信,大部分是寫給普通教會的。保羅書信之后,有《雅各書》《彼得前書》《彼得后書》《約翰一書》《約翰二書》《約翰三書》《猶大書》,最后一卷是《啟示錄》(亦稱《約翰啟示錄》)。所有的27卷書均由希臘文寫成,但也以其他文字得以存留。大部分學者均認同這些書卷成書于54~110年。它們被視作“新”的經文,與《舊約》(以希伯來文寫成,并被譯成希臘文)的39卷書并列。在一些基督教傳統中,有一些稍稍不同的《圣經》版本。[5]此外,亦有一批在新舊約之間的《偽經》或《次經》(共19卷),雖然一些基督教傳統承認這些經卷,但并非所有的傳統都如此。

背景知識1-3 主要的基督教傳統

耶穌希望他的門徒做到合一,但即使是在新約時代,我們依然能看到所涌現的對于基督信息的不同詮釋。至4世紀,拉丁語系及希臘語系的基督宗教分離,這些分離使得其后進入不同的教會固定傳統。羅馬天主教以羅馬教宗為中心,而教會則緩緩發展成一個等級系統:由主教監督教區。這些教區共同組成了天主教會。教宗對教會律法及經文的詮釋有著最終決定權。在東西教會間,就語言、禮儀、教義及權利方面有著持續張力。1054年,教會分裂。東正教建立,以君士坦丁堡主教為其普世牧首。他沒有與教宗同等的權利,因為每個東正教都主教有其自己的管轄權。最終,俄國東正教會及希臘東正教會成為東正教世界的兩大中心。東正教強調對“一個不分割的教會”及7次大公會議教條聲明的延續。16世紀的宗教改革產生了許多不同的新教派別,路德宗、加爾文宗、圣公宗、浸信會。在這些新教派別之間有著許多不同的教義與組織,但它們都拒絕承認教宗的權威,以支持《圣經》地方化的詮釋權利。新教允許牧職人員結婚,并從20世紀開始按立女性牧師。羅馬天主教與東正教則持續反對這種做法。19世紀晚期,五旬節派成為基督宗教的第四支。與其他教會不同,該派將其權利植根于《使徒行傳》中所言的“圣靈的恩賜”,而不是植根于教義發展的歷史。最后,20世紀的本土教會成為第五種基督宗教表述,也是基督宗教在全世界國家中的地方表述。上述五種主要的基督教傳統有逾20億信徒,對追求普世教會或教會合一的信眾而言,被證明是難以理解的。

基督徒對宗教理念及不同時代的看法有著廣而不同的視角。一直以來,有保守及傳統的教會,也有自由及進步的教會,有時處在歷史前沿,有時則落于歷史之后。

早期教會講希臘語——雖然耶穌不太可能講希臘語,但《新約》中也有一些書卷的早期版本或書卷的零碎片段用敘利亞文(接近耶穌所講的亞蘭文)、科普特文或其他語言文字寫成。3世紀,雖然希臘文版本持續運用于東羅馬,但在羅馬及北非另有拉丁文版本的《新約》譯本。耶柔米從4世紀晚期開始翻譯整部拉丁文《圣經》,成為羅馬天主教會數個世紀所用的標準《圣經》,史稱《圣經武加大譯本》,未被納入武加大譯本的經籍則被收在《偽經》中,這些經籍大部分成書于《舊約》及《新約》之間。現代《圣經》研究始于17世紀的歐洲。學者們考察了《圣經》的最初文本,引介了科學的《圣經》詮釋的歷史批判方法,大大增加了人們對古代文本知識及詮釋的了解。

對基督徒斷斷續續或小范圍的迫害向來都有,但250年前后的德修大帝(Decius,249~251年在位)迫害及258年的瓦勒尼迫害是強烈且廣泛的。這些迫害由羅馬帝王發起,旨在抑制基督宗教的影響,許多主教及普通基督徒被殺戮,但同時也反過來加深了基督教團體的信仰。戴克里先(Diocletian,284~305年在位)迫害是羅馬最為廣泛,也是最后一次迫害。在戴克里先死后,迫害在西方停息,但仍在伽列里烏斯大帝(Galerius,305~311年在位)所統領的東部愈演愈烈。最終伽列里烏斯大帝意識到這樣做只會適得其反,終止了迫害。基督徒們回到了自己的教會,“大迫害”以失敗告終。

君士坦丁大帝與基督宗教的合法化

基督宗教在羅馬帝國越來越被視為一個強有力的社會團體及宗教臨在,教會也不再被邊緣化。君士坦丁大帝(Constantine the Great,306~337年在位)成為教會生命的轉折點。其母海倫娜是一位基督徒,在君士坦丁于306年稱帝后敦促其對教會要寬容。其后,君士坦丁在312年說自己在夢中被告知要在基督教十字架標記引領下征戰米爾維安大橋下的敵人,最終他奪得勝利并將之歸功于基督教的上帝。次年,他與東羅馬皇帝李錫尼(Licinius,308~324年在位)頒布《米蘭詔令》(Edict of Milan),給予基督教全然的寬容及帝國的支持。于是在很短的時間內,教會就成為羅馬帝國的國教,而君士坦丁也被視作教會的世俗領袖——即使在他自身成為基督徒之前也是如此。

在325年的尼西亞大公會議上,敵對政黨呼吁君士坦丁須處理有關基督位格的阿里烏爭論。阿里烏(Arius,約250—336)和阿里烏教派否認基督的全然神圣,這一觀點被正統教派在會議上拒絕。在由尼西亞大公會議通過的《尼西亞信經》中,基督被定義成與圣父“同體”,基督“即是完全的神,也是完全的人”。尼西亞大公會議是第一次普世會議,其信經及法令為教會所接受,阿里烏則被驅逐。[6]與尼西亞相關聯的愷撒利亞的尤西比烏斯(Eusebius of Caesarea,約260—約340)應被提及,他在尼西亞被恢復主教職分。尤西比烏斯被稱作“基督教史學之父”,他也是君士坦丁的支持者。自使徒時代寫起的尤西比烏斯教會史是早期教會史的基本資料,是一部深刻的神學闡釋作品,至君士坦丁統治時期結束。[7]

君士坦丁的興趣不在于神學議題,而在于教會合一及帝國和平。在尼西亞大公會議召開前一年,他成為唯一的君王,并定都拜占庭,于330年改其名為君士坦丁堡。他在死前才領洗,在東正教教會中被尊為“第十三使徒”。其統治將教會與帝國威權聯結起來,后被稱作“君王對教會及國家的絕對控制”(Caesero-papism),這在西羅馬中世紀中以不同形式得以存留,也在東羅馬之地實施。

尼西亞大公會議上的爭論清楚地展示出基督宗教為希臘哲學術語所詮釋的狀況,特別是運用了柏拉圖(Plato,卒于公元前347年)的語言。柏拉圖有關心靈—身體的二元論自那時起開始影響西方神學,被用來闡釋道成肉身及靈魂的永恒存在。“同體”(one substance)的整套語言出自希臘哲學傳統,對用猶太思維思考耶穌的人而言是陌生的。通過柏拉圖,基督教神學被希臘化,以適應希臘及羅馬文化。

4~5世紀時,歷史基督教的基本信經、傳統及教導興起。信仰上帝在耶穌基督里道成肉身及三位一體(作為父、子及圣靈的上帝)乃是中心。基督教的核心架構及信仰形成了西羅馬拉丁語系的羅馬天主教及東羅馬希臘語系的東正教的基礎。東正教基督徒的信仰被建立,非正統的“異端”則在東西方7個被公認的普世公會議中遭到拒絕。如果一個大公會議包含主教及其他所有教會的代表,并由認可的權威召集,那么這個大公會議就是普世的(“普世”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全人居住的世界”),其行動及教義對所有基督徒有約束力,現只有7個這樣的大公會議被認為是普世的:

尼西亞大公會議(325年)

第一次君士坦丁堡大公會議(381年)

以弗所大公會議(431年)

迦克墩大公會議(451年)

第二次君士坦丁堡大公會議(553年)

第三次君士坦丁堡大公會議(680~681年)

第二次尼西亞大公會議(787年)[8]

大公會議對在可被接受的基督教教義中發展其核心理念起到決定性作用。教義及對其的詮釋也自那時起一直得到發展。東西方的神學家及教會領袖、平信徒、修士及神秘主義者持續為基督教的“真”義及基督教應如何回應不斷變化的社會文化語境而有所爭論。除了大多數的基要主義者或教條的信徒,基督信仰被認為是一種總在進行的對話,而不是對于教義陳述的一種固定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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