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這樣的襲擊在平順城不斷上演。

東城門的崗哨被整個端掉；押送奴隸的魔兵小隊人間蒸發；連巡邏小隊長的寢室外都突然出現血淋淋的警告。

“見鬼！”

小隊長一腳踹翻跪地匯報的魔兵：“你說他們從地底下冒出來的？”

魔兵顫抖著說：“他們、他們真的從地底下...”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小隊長沖到窗前，恰好看見一個纖瘦的人族女人站在墻上，單手掐著一個魔兵的脖子，將那個兩米高的巨魔生生提離地面。

而更可怕的是她身后，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族突然從廢墟陰影涌出，手持骨刀、鐵矛，合力圍殺一個魔兵。

小隊長渾身發冷，眼睜睜看著兩只兔子精咬斷魔兵的腳筋，一名人族老者用銹蝕的鐮刀割開魔兵的喉嚨，一個少年搬起石塊砸向魔兵頭顱，他們的精銳魔兵竟被這幾個弱小的賤畜合力殺死。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小隊長不愿相信這個事實，憤怒咆哮，當他倉皇抽出魔刀時，那個纖瘦的人族女人已經站在了他的眼前。

他瞪大眼睛，還未來得及作出動作，魔血便已濺了窗格。

魔兵接連死去，魔族將領被徹底激怒。

整座平順城被血腥鎮壓籠罩。魔兵傾巢而出，街道上鐵靴聲震天響。

城中央的魔將府內，六臂魔族將領一腳踹翻跪地的副將：“三天了！連幾個賤畜都抓不到？！”

“赤幽大人，他們像老鼠一樣從地下冒出來，殺完人就消失……”

“那就把地掀開！”將領怒吼，“把所有奴隸押到廣場，一個時辰殺一個，直到那些老鼠自己爬出來！”

然而高翠娥和無垢區的幸存者們并未退縮，無垢區的幸存者第一次嘗到了斬殺魔族的快意，原來那些看似不可戰勝的魔族，也會在他們的刀下哀嚎，十二年來被碾碎的脊梁，終于有種挺直了的錯覺。

黎明前的平順城籠罩在壓抑的灰霧中，中央大街的老槐樹上又添了三具新尸。

魔兵用鐵鉤將尸體懸掛在最高處，鮮血順著樹干滴落，在青石板上匯成暗紅的溪流。

“繼續搜！”魔族的副將咆哮著砍翻一名跪地求饒的奴仆，“把每塊磚都掀開！我要那些老鼠的骨頭掛在城門上風干！”

高翠娥趴在廢棄染坊的屋頂，冷眼望著遠處魔兵的暴行，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額前黑布的“誅”字在風中越發鮮紅。

地下“無垢區”內，幸存者們圍坐在微弱的燭火下，田薪分發著繳獲的裝備。

“他奶奶的！”布店老板娘拍案而起，“魔族殺我們的人，我們就殺回去！哪怕死，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

高翠娥搖了搖頭：“那些魔兵不過是比常人身形高大些、性情暴戾些，外加多了一身鎧甲。若是能奪了他們的裝備武裝自己，十個人打一個，難道還怕制服不了他們？單憑我們這幾個人，終究勢單力薄，必須壯大隊伍。”

田薪沉思片刻，說道：“城外還有兩百多人族奴隸，被魔族關在十里外的礦場里，日夜挖礦，生不如死。其中還有我父親曾經的部下。”

高翠娥眼中閃過一絲銳光：“若能救出他們，我們的力量便能翻倍！”

于是，他們開始謀劃一場更大的行動。

高翠娥、豬大力、兩只兔子精，以及十幾個無垢區的幸存者，悄然潛至城西礦場外圍。

礦場四周高墻聳立，塔樓上魔兵來回巡視。奴隸們拖著鐵鏈，在礦坑中機械地勞作，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

“恩人，怎么進去？”豬大力壓低聲音問道。

高翠娥瞇起眼睛，指向礦場側面一處破損的圍墻：“那里守衛最少，我們從那兒突入。”

兔子精立刻蹦跳起來：“我們挖地道！”

高翠娥點頭：“好，你們負責挖通，我們解決守衛。”

兩只兔子精的利爪飛快刨土，不一會兒便掘出一條幽深的地道。高翠娥率先鉆入，豬大力緊隨其后。

礦洞入口的魔兵正打著哈欠。突然，地面傳來細微震動。

“什么聲？”話音未落，兩只兔子精破土而出，利爪割斷了他的腳筋。

慘叫聲未及傳出，高翠娥已掠至他們身前，鐵棍橫掃，四個魔兵顱骨碎裂。豬大力則一把扭斷最后一個魔兵的脖子，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獠牙，緊張地看了眼高翠娥，見她沒功夫看這邊，緊忙又重新遮蓋住口鼻。

高翠娥俯身從魔兵尸體上扯下鑰匙串，沖到礦坑邊緣，對著下方喊道：“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礦洞深處，被鐵鏈鎖住的奴隸們茫然抬頭。

“是……人族？”一個滿臉煤灰的老兵顫聲問道，殘缺的左臂上還留著田家軍的刺青。

她快步跳下去，走向最近的奴隸，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鐵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第一個獲救的是個年輕女子，手腕上的鐐銬已經磨出了森森白骨。

“動作快！“高翠娥壓低聲音催促，同時警惕地望向礦洞入口。豬大力正用他那雙粗糙的大手掰開另一個奴隸的腳鐐，鐵制的鐐銬在他手中像樹枝般脆弱。兩只兔子精穿梭在人群中，鋒利的爪子精準地切斷繩索。

高翠娥見他們如此，嫌用鑰匙太慢，索性也有大力的把這些鎖著撕碎。

獲救的奴隸們踉蹌著站起來，有人撲向地上的魔兵尸體，用牙齒撕扯著仇人的血肉。高翠娥一把拉住那個幾近瘋狂的年輕人：“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先離開這里！“

礦洞深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火把的光亮在巖壁上投下晃動的影子。田薪迅速撿起魔兵掉落的長矛，鐵質的矛尖在地面劃出一道火星。“他們來了！”

高翠娥抓起地上散落的鐵鎬塞給獲救的奴隸：“會用的拿上，不會用的跟緊我們！”

見眾人不動，她的目光掃過眾人麻木的面孔。

抓起一塊碎石，在掌心碾作齏粉：“我們正與平順城的魔族抗爭，非常需要人手。單打獨斗，我們確實敵不過魔兵。但若是十人、百人圍剿一個呢？”

她指向遠處礦場的方向：“今日我來帶你們離開，不是要強迫你們送死。留下，終有一日會被折磨致死；反抗，或許九死一生，但這一線生機，值得我們用命去搏！”

“怕死的你隨意，不怕死的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