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九仔,九仔。醒醒,該去幼兒園了。”
我睜開迷蒙的眼睛,看到的是那張久久不能忘懷的臉。眉頭的那個痣讓我確定了她。
“奶...奶奶?奶奶,我好想你啊!”撲進奶奶的懷里哇哇大哭。
“你這孩子,一大早怎么哭了啊?”奶奶像以前一樣用手撫摸著我的頭發。見我好一點了用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嘀咕著這孩子也沒發燒啊。
“奶奶,今天是哪一年幾月星期幾啊?”
盡管今天的場景是那么的熟悉,我也不愿意聽到那個讓我爛熟于心的日期。不愿意聽到那個讓我哭的昏天黑地的日子。自顧自的穿好衣服向廚房走去。
“二零一三年,四月,星期一。今天是你去學校的日子啊”對我問日期的行為感到疑惑,卻也是耐心的回答。
“啪——”
手里的碗應聲掉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碗里的粥也灑了一地。為什么呢?為什么要是今天呢?為什么不再早一點,為什么要讓我回到這個失去奶奶的日子,明明我才剛回到奶奶身邊沒多久,為什么又要失去奶奶……
“誒呦,九仔,你這是咋了啊?小心點啊,別踩到碎瓷片啊。沒事啊九仔,碎碎平安。”拿起門外的掃帚和簸箕便將一地狼藉收拾好。
“奶奶...奶奶...我今天能不能...能不能不去幼兒園,明天再去好不好?奶奶...”眼淚吧嗒的往下掉,像是流不盡一樣地掉著。
奶奶看著我這傷心的樣子,如是放在平常,是萬不可能會同意我不去上幼兒園的。但是看著我這可憐的樣子,又想到我剛起床時的反應,便也同意我今天不去幼兒園了。
在這一整天里,奶奶走哪,我便跟到哪,像個小尾巴一樣。這個樣子一直持續到了下午四點,奶奶在拖地時開始站不穩了...
腦子嗡的一聲,我仿佛回到了爸爸所說的場景中。奶奶在拖地時,頭暈站不穩,直直的倒在了地上,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不省人事……
“奶奶,奶奶,你怎么樣了,你別嚇我啊...”趁著奶奶還沒有摔到地上,將奶奶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著。還好,還好,還來得及,我不要再失去奶奶了,我要奶奶活著。
扶奶奶坐好后便往大伯家沖去。“大伯,大伯...不好了,不好了,奶奶...奶奶她...”
方國輝看著我沖過來,還提到了奶奶,一顆心頓時提起來了。
“九仔,你慢點,你好好說奶奶她怎么樣了?”方國輝說的話里無處不透露著對奶奶的擔心。
“奶奶...奶奶她剛剛拖地的時候頭暈,差點摔地上了,現在在家里的沙發上坐著。”說著便拉著大伯的手要往家里沖去。“大伯,你快點打120,快點讓救護車來...”
方國輝聽到奶奶差點摔地上了,更加擔心了。在我說完的下一刻便打電話給醫院了,隨后又挨個打電話給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
“滴嘟...滴嘟...”救護車的聲音傳來。“病人呢?誰是病人?病人在哪?”救護車上的醫生焦急的喊著。在路口等的我,二話不說便領著醫生往家里奔去。
“九仔,你就在家里等著哥哥和爸爸回來,我先和醫生帶著奶奶去醫院。”方國輝不放心的叮囑我。
“知道了,大伯。你快點和他們去醫院。”
救護車遠去。我就這樣呆坐在路口等著哥哥和爸爸回來。還好還好,都來得及,奶奶不會走了,我還有奶奶,奶奶還在,我不會失去奶奶了...
方家興接到電話便開著車往家里趕,路上也幫哥哥請好假,將哥哥接回家了。
“九仔,你奶奶呢?奶奶怎么樣了?”方家興下了車便焦急的問我奶奶怎么樣了。
“奶奶她被救護車帶去醫院了,大伯也跟著去了。大伯讓我們等下去大旭人民醫院。”我從沉浸的情緒里面抽出身來回答著方的問題。
方家興二話不說便拉著我和哥哥坐上車往大旭醫院開去。
哥哥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精神不太對勁,出聲安慰,“九仔,不要擔心了,奶奶她不會有事的。”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了。發現并送來的很及時,目前已經安全了,等病人醒來就好了...”剛到病房門口的我聽到了醫生說的話,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了。
“九仔,你跑那么快干嘛?奶奶她肯定不會有事的。”哥哥就在后面追趕著我喊道,生怕我也出了什么意外。
大伯看到我們一家人來了,便將醫生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給方家興聽。
“老三啊,咱媽已經脫離危險了,這次多虧了九仔,要不是九仔,估計咱媽真就要沒了。剛剛醫生也說,要是再晚來個兩三分鐘就真的危險了...”
我無心聽他們的對話,而是獨自一人走進了奶奶的病房,坐在奶奶的床邊,靜靜地看著奶奶。嘴里呢喃著。
“還好,奶奶,還好奶奶你沒事,這次我沒有失去你了。我會保護你的奶奶,我不會再失去你的奶奶。”嘴里用旁人聽不到的音調輕聲說著。
“滴,滴,滴...”旁邊桌子上的呼吸機滴滴的響著。
“好了好了,病人需要休息,你們明天再來看吧。”醫護人員走過來對著我們說道。
回去的路上,腦海中,呼吸機的滴滴聲始終揮之不去。
“九仔...你...想不開...”耳邊傳來了不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看到雪白的天花板。耳朵里又傳來了呼吸機的滴滴聲。
扭頭看了看聲音來源,發現是身旁柜子上呼吸機,原來是它的聲音啊。原來用著呼吸機的是我啊。原來我沒死啊,原來奶奶她沒有回來啊...
怎么會呢?我怎么又回來了?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讓我活過來呢?為什么不讓我一直睡下去呢?為什么要讓我醒過來呢?
“滴,滴,滴...”
呼吸機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我重新陷入沉睡,不愿再回到這個世界,只想逃離到那個有奶奶的世界。從此,在那個世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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