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尷尬到窒息。

“素子現(xiàn)在在哪上學？“廣美母親邊問邊分裝外賣送來的高級料理。

“出院后就就一直在家里接受復健，還在恢復期，所以還不確定呢。“

“哼。至少你有一個不去上學的理由。不像我們廣美。“

“荒坂學院都是些書呆子。“廣美嘟囔。她媽顯然聽見了，但沒接話。

詭異至極。這位母親表面上很和善，但骨子里卻有股異樣冷漠，仿佛殺人放火和亂穿馬路在她眼中同樣稀松平常。

“嗯，你救了我的女兒，讓她免于自己那些……年輕人的沖動。“晚餐尾聲時她開口，“雖然是你帶她誤入歧途，但至少危急時你能挺身而出。等她入職荒坂后，需要你這樣的人。“

話音剛落，我賬戶收到五千歐元轉賬。愣神間，廣美母親咽下最后一口味道奇怪的炒菜，起身：“送客吧，晚安。“

“你媽剛給我轉了五千塊錢。“我告知廣美。

“靠！真賤啊，又這樣。“她咒罵著又甩了甩手，“隨便花，咱們逛街去...她總這樣，試圖用錢收買我的朋友。“

“有點過分。“我聳聳肩，“爹媽有時真的讓人頭大。“她聞言一笑，起身道：“快撤吧。“

“行。“

我們兜風許久。廣美帶我看了幾個遭遇清道夫前常去的地方。

感覺還不錯。

------------------------

我癱坐在沙發(fā)上，盯著我的槍。

純哥說今天又要帶我去射擊場，說是收到了那個老炮教練的消息。

我繼續(xù)盯著我的手槍，握起時雙手不自覺的開始顫抖，只能嘆息著放下。

殺人帶來的后遺癥仍在發(fā)作，這是我當時無法想象的。

我瞪著槍身，這不是它的錯，是我的。是我選擇行動、守護與復仇的。

現(xiàn)在，我就必須承受這樣的后果。

再度伸手攥緊，無視顫抖與...恐懼。“這個世界太不安全了。“我告誡自己。人命在許多人，尤其是大公司眼里賤如草芥。深呼吸，我必須克服這些才能活下去。

必須擁有自保之力，毫無退路。握緊槍柄，任金屬觸感流遍全身。

“我絕不能再恐懼了。恐懼是思維的殺手。“我默誦著以前聽到過的一句名人名言，任由恐懼流經軀體，最終接納這份戰(zhàn)栗。

“啥？“純哥突然發(fā)問，嚇得我睜眼驚叫。

“沒事，自言自語。在克服手抖。“

他皺眉看著仍微顫的槍柄。欲言又止——總不能勸我別再碰槍。

在這座城市，我們還沒闊到那份上。

“走吧。“他最終說道。我收槍入套，緊隨其后。

一步一步來，會好的。

沒想到純哥還真帶上了我繳獲的那些沖鋒槍。他背著戰(zhàn)術包走進射擊場，領我進入有經驗豐富的工作人員在的房間，并把它們放在桌子上。老炮教練正坐在工作臺前擺弄拆解中的步槍。

“薩拉托加？不錯的槍。沒智能系統(tǒng)之類的玩意。放那邊吧，我一會檢查下。”他示意著。純哥照做后，我們便進入靶位。

握槍上膛。我試圖正常速射，但扳機紋絲不動。深呼吸后再次瞄準，這次擊錘成功落下，可槍響瞬間我渾身震顫，子彈脫靶。雙手抖得十分厲害。

純哥開始射擊，我驚顫片刻后放松下來。我真是太笨了，冷靜，深呼吸，握槍射擊，盡管手抖，也有幾發(fā)命中靶心，但感覺純屬是運氣好。

打空彈匣，換新，繼續(xù)。但我甚至無法因此獲得經驗值，手槍技能已達上限，需提升反應屬性。眼下這德行不足以通過這種方式賺取任何經驗值。嘆息著填裝第二個空彈匣，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下去。

第三匣子彈稍微好了些。雖然還是運氣成分更多，但命中率確有提升。

“丫頭！“驚得我手一抖——還好彈匣已空。老炮教練拎著薩拉托加沖鋒槍杵在身后，“跟我來。“

老頭轉身就走，我望向我哥，他聳肩收槍跟上。

工作室內，沖鋒槍已放回臺面。

“薩拉托加沒問題，記得用后得保養(yǎng)。“他叮囑完轉向我，目光如炬。

“你殺人了。“他倒是直截了當。

我緩緩點頭。他頷首：“還在為此感到掙扎？“

“...算是吧。“我含糊回應。

“每個人一開始都會掙扎。如果在同樣的情況下，你會再做一次嗎？“我不得不點頭。絕對會再崩了那兩個雜碎，岡薩雷斯也是，哪怕他當時只是想活命。

“行。“他簡短應聲，從桌匣取出一枚芯片，“拿著。這玩意可能有用。“插入接口瞬間，數(shù)據(jù)閃過視網膜。

《獨狼手冊》？

“黑手什么都懂。看看第四章。“老頭說完把薩拉托加遞給純哥，“出去打幾梭子。“他命令我倆，把我們趕出工作室。

我倆面面相覷聳聳肩。我走進射擊區(qū)，從純哥手中接過薩拉托加，開始練習突擊。無視顫抖的手，腦袋中翻看手冊。

第四章講殺人動機——不為錢或面子，而是奪人性命的深層理由。

不知不覺竟看得入神。

》》》突擊技能升級！

》》》獲得1技能點。

我合上手冊，第五章內容仍在視網膜閃爍——關于如何規(guī)劃委托任務、風險預判及緊急撤離方案。

我深呼吸了一下，花了一會兒時間查看突擊技能。就像手槍技能一樣，大部分都是關于如何更好地使用步槍或沖鋒槍。快速換彈。子彈計數(shù)。我在考慮這個，因為它對手槍也很有用，總是知道彈匣里有多少子彈，不過某些賽博義體也能實現(xiàn)類似功能。

但最終只有一個選項打動了我。

槍械通。看似普通技能，但說明寫著“掌握任何槍械特性與缺陷”，這在夜之城可太有用了。畢竟這里的武器從量產貨到魔改怪應有盡有。

抬手便知保險栓狀態(tài)，辨明射擊方式，關鍵時刻能救命。

我果斷做出選擇。寒意竄過后頸，知識如電流注入。握緊薩拉托加沖鋒槍瞬間，清晰感知其優(yōu)缺點：整體性能可靠，但持續(xù)射擊超百發(fā)會導致上機匣變形，誘發(fā)輕微卡殼，不過快速回膛即可排除故障。

我眨了眨眼，有點意思。

哥哥和我又練了會兒才回家。到結束時我的手仍在微顫，但幅度小多了。老炮教練說得對，摩根手冊確實有幫助，它促使我思考殺人的觸發(fā)條件，或者說，讓我開始學會制定規(guī)則。

規(guī)則帶來掌控感。

我不再是見人就殺的賽博瘋子，而是...一個獨行俠、一個雇傭兵。只在必要時動手，當然最好附帶些好處。

還得分神對抗經驗值成癮。所以我給自己立規(guī)矩：不會為了找樂子隨便殺人。要么是接活辦事，要么對方威脅到我或我在乎的人，再不然就是那些惡貫滿盈的清道夫。

清道夫永遠在獵殺名單上。

入夜后目送哥哥回虎爪幫辦事，我盯著桌上那把槍，槍膛里凝固著兩條人命，卻也救過我摯友的性命。

我抄起槍，卸彈匣清槍膛，在指尖轉了個花哨的旋槍動作，隨即槍口對準窗外。去他媽的。

砰。

手部顫抖漸止。我能行，能在這座城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