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妃子暗送秋波的眼神。

曹尚天心緒沒什么起伏，只掃了她一眼。

便道：

“改日吧?！?

曹尚天想起，上次進玉琳瑯寢宮時，據說有妃子在殿外羨慕地駐足。

這女人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

“不是饞魏國公府的前程?！?

“就是饞我的身子。”

曹尚天想著。

她看著嫻靜，身上衣服也裹得嚴嚴實實。

但這媚眼和嬌羞的嗓音，卻很是能勾人魂。

只可惜實在太小了。

他指的是年紀。

這位妃子太過年輕，盡管平日里裝得乖巧，但真在欲望面前依然藏不住鋒芒。

居然在皇帝面前直接跟自己這樣搭話。

被這種蠢人纏身，沒什么好處。

即便是覺得皇帝沒前途了，這樣當人面拋橄欖枝，也太過明目張膽。

這不符合他曹尚天低調行事的個性。

那名妃子見曹尚天眼神淡漠。

絲毫沒有跟自己深入交流的意思，立刻尷尬地笑了笑，收斂了下去。

而此刻皇帝的臉色卻變得慘綠。

意識到玉琳瑯的事情傳開以后，整座皇宮的人心都開始浮動了。

這也就是自己在場。

她還克制著些，只是說想學射箭。

要是自己不在場，說不定就是主動獻身當獵物了。回頭被射中了，還得夸曹尚天射的準。

他這才意識到，這妃子的確是貼心。

但未必是貼自己的心。

皇帝對曹尚天不敢有一絲怒色。

內心卻已把他千刀萬剮：

“曹賊，我倒要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等元氏打贏大戰，把你曹家斬盡殺絕，不知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樣想著。

旋即，皇帝臉上卻堆出笑容道：

“看來愛卿今日累了?！?

“愛妃就不要強迫曹大人了?！?

“今日的騎射甚是盡興，眼看已近午時，不如就此打住吧？”

曹尚天看看皇帝。

點了點頭。

的確是折騰得差不多了。

另外，他也還急著去找玉琳瑯。

曹尚天想看看，她得知呂松的死訊，會是什么反應。

不論怎么算，自己都算是她恩人。

對自己如何千恩萬謝，恐怕都不為過吧？

同時。

他也想讓玉琳瑯再打聽打聽賈家的情況。

就如楚裊分析的那樣。

他也覺得，賈家與元氏私通的事，不會就這么簡單了結。

“那就到此為止吧?！?

曹尚天一開口。

皇帝瞬間如釋重負。

正想迎著曹尚天一道走。

忽然，身后傳來一個兇惡慘厲的聲音：

“曹尚天，你給老子站?。　?

曹尚天微微蹙眉。

回過頭去。

竟是那個黃抹額少年終于緩了過來。

他捂著手臂上的箭傷，滿手是血，臉色慘白。

此刻，一步步朝曹尚天走來。

臉上充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恨不得一口吞掉曹尚天：

“你這狂妄賊子，居然真敢對我動手？！”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曹尚天微微蹙眉。

沒想到竟然還有人能在他面前談身份。

這時，于漸領著羽林軍沖了過來。

正想直接按下這個少年，于副統領卻見曹尚天微微啟唇，有話要說。

他慌忙打個手勢，先待曹尚天說完。

曹尚天淡淡道：

“來之前不是發毒誓說，就算死也不碰弓箭么？”

“我也是怕老天爺真收你?！?

“所以才搶在你動手前，救你一命?！?

少年被噎得啞口無言。

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這時，曹尚天又轉身要走。

少年見狀，對他這種輕蔑愈發憤恨。

沖著他背影又高吼道：

“姓曹的，你當真是一朝得勢，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

“你爹往上數三代，你家還是田里耕種的賤民！”

“而我出身世代功勛的楊氏，母親雖不是頂級望族，也是皇城赫赫有名的賈家！”

“你算什么東西，敢跟我叫板？！”

曹尚天的腳步瞬間頓住。

他緩緩回頭，眼中隱隱含著殺氣：

“賈家？”

少年渾身一顫。

把曹尚天的疑惑當成了質疑。

旋即，一陣心虛地解釋：

“我母親雖只是賈家旁支?！?

“但即便如此，也比你這賤民之后高貴許多！”

曹尚天終于恍然大悟：

“原來是旁支?！?

“難怪了?！?

他回想起來。

昨日曹海下令，率先抓捕了賈家本家的族人。

而其余旁支，都還在陸續抓捕當中。

黃抹額少年一陣疑惑。

就連一旁的皇帝等人，也不知曹尚天為何這個反應。

少年道：

“你、你想說什么？”

曹尚天沒有回答。

只是看向他身后的羽林軍，吐出兩個字：

“拿下?！?

于副統領聽到“賈家”二字時，早已明白過來。

當即高喝一聲：

“將這賈家賊人拿下！”

羽林軍悍然出手。

黃抹額少年一陣錯愕，拼命想掙扎，但無奈負了傷，很快就被按倒在地：

“曹尚天，你什么意思？！”

“放開我！”

一時間。

從皇帝、太監到羽林軍中的世家子弟。

全都面面相覷。

但在剛剛曹尚天箭無虛發的威嚇下。

此刻那幫世家子弟，眼睜睜看著黃抹額少年拋來求救的眼神，卻沒一個敢動！

“你們這幫孬種……”

少年怒視著原本的同伙。

悲憤交加。

曹尚天環視場上，眾人一臉茫然之色。

這才意識到曹家軍隊動作太快，他們根本不知道昨晚真正發生了什么。

“曹大人，這……”

皇帝疑惑地看向曹尚天。

曹尚天這才徐徐道：

“忘了跟陛下說了?！?

“賈家私通元氏、攪亂戰局，證據確鑿，乃是禍國亂政的罪人。”

“昨夜，二哥已派人陸續抓捕賈家全族?！?

“不曾想到，羽林軍中竟還有漏網之魚?！?

此言一出。

全場瞬間嘩然。

從皇帝到被扣押的黃抹額少年，都露出無比震驚的神色。

皇帝詫異地看向一邊的太監。

正想質問。

旋即想起，昨日罪己詔發出后，是自己拒絕接收外界的一切消息。

否則，即使摸不清具體情況。

至少也能收到曹家軍隊有大動作的風聲。

皇帝強壓下驚恐。

尷尬一笑道：

“曹家一心為大景懲奸除惡?！?

“當真國之棟梁也?！?

說罷，他便覺得自己可笑不已。

居然還等著元氏擊敗曹家，誰想先等來了元氏內鬼被抓的消息。

私通元氏算禍國嗎？

皇帝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事眼下他說了已經不算了。

而同時。

場上那些世家子弟們，也終于恍然大悟。

“難怪曹家昨晚這樣大動干戈。”

“說起來，我的確跟幾個賈家的人熟識，今早卻忽然沒了蹤跡。原來是因為……”

眾人的臉色愈發凝重。

曹家恐怖的行動力，當場把他們狠狠震懾住了。

而黃抹額少年被按在地上。

更絕望懊悔到了極點。

本來他跟賈家的關系不近，結果卻因一時口舌之快，讓曹尚天抓了把柄。

這時。

他看見曹尚天朝他緩緩看來。

意味深長道：

“現在，誰才是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