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

皇帝和王忠都被曹尚天驚到三分。

曹尚天騎在馬上，也不下來，居高臨下看著兩人。

皇帝一下嗅到了麻煩的氣息。

慌忙回身找補道：

“愛卿誤會了。”

“朕著實是騎射過后有些疲累，并非是針對王大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暗含兇光地看向王忠。

心說還想假裝你們倆不是一伙？

這時曹尚天緩緩道：

“王大人忠言逆耳，乃是大景除我之外，不可多得的良臣。”

“陛下還是跟王大人道個歉。”

“一來顯示您仁君的胸懷，二來也是鼓勵群臣多建言獻策，維護朝政啊。”

“達成【明志】，忠義值+1+1+1……”

皇帝臉上一黑。

如今曹尚天和王忠兩個，就已經夠自己受的了。

還鼓勵群臣再建言獻策？

朕手上屁大點權力，要這么多建言獻策做什么？！

但想來想去。

皇帝害怕曹尚天一個不高興，把他也給射穿了。

臉上漸漸屈服下來。

畢竟罪己詔發出去以后，自己的名聲早已丟得一干二凈。

眼下也不差王忠這一個。

而同時，王忠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看向曹尚天。

不知道這時對方正刷忠義值刷得開心。

心中陣陣古怪：

“叫天子道歉？”

“……曹尚天忽然這么護著我做什么？”

沒等他想明白。

皇帝便換了一副和善的面孔，一字一頓道：

“王大人，是朕急了些。”

“你良苦用心，朕都明白。方才說話大聲了點，你莫要在意。”

王忠頃刻五味雜陳。

心中既有三分暢快，覺得天子能誠心認錯，自然是好事一件。

但同時對曹尚天霸道的照顧有些不適應。

他慌忙作揖道：

“陛下言重了。”

“只是這案子……”

這時，曹尚天打斷道：

“呂松的案子，我已經跟陛下聊明白了。”

“陛下也同意，將昔日呂松斂聚的財富，悉數歸還給百姓。”

“既然監察使大人在這，我有一個主意。”

皇帝和王忠齊齊看向他。

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曹尚天道：

“從國庫中抽調錢財，重新分配給百姓的具體事務。”

“就交由王大人辦吧。”

皇帝和王忠聞言。

更是同時臉色一驚。

曹尚天自認，自己不擅長算賬，操作不來那么復雜的事。

但又怕皇帝跟自己偷奸耍滑。

眼看王忠在這，想來的確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他仔細分析著：

“就像剛剛我讓于漸奉茶，羽林軍護駕一樣。”

“指定一個人替我去做事，我依然是這件事的主導，還是能間接得到忠義值的。”

想到此處。

曹尚天放心了不少。

也隱隱期待起王忠完事之后，更多的忠義值陸續到賬。

而皇帝的心情已經崩潰到了極點：

“本想這曹賊不會那么心細，在賬目上多少能糊弄些。”

“可這王忠，素來秉公無私……”

“這明擺著是一早商量好，到朕面前演戲來了！”

旋即，曹尚天淡淡問道：

“陛下覺得呢？”

皇帝哪敢說一個“不”字。

只能咬牙切齒。

看向王忠道：

“既然如此。”

“朕和呂松貪污一案的處置，就有勞王大人多費心了。”

王忠聽著這古怪的說辭。

連忙又鄭重作揖道：

“定不負陛下所托。”

接著，他猶豫一陣。

又轉頭向曹尚天行禮道：

“也多謝曹大人。”

“不分親疏，信任王某，舉薦我來負責此事。”

曹尚天意味深長笑道：

“應該的。”

“監察使大人說得生分了。”

皇帝愈發惱怒。

看著兩人在他面前拉扯。

覺得王忠演技如此拙劣，還演得那么認真，真是把自己當成傻子來騙。

而王忠的心情也越來越復雜。

盡管結果是好的。

但卻是曹尚天通過威逼才得來的。

他看向這位騎在馬上，始終沒有下來的世子爺。

人生觀隱隱受到了一絲沖擊。

曹尚天卻平靜地看向王忠。

目光落在他手中文書上。

心中想道：

“辦事的確認真。”

“給皇帝上書顯示忠心的法子，或許可以學學。”

“至于對待皇帝的態度，就免了吧。”

王忠看到。

曹尚天的眼神中，欣賞中帶著一絲蔑視。

于是隱隱感到不自在，側過臉去。

那樣子像是面帶羞澀。

曹尚天暗自失笑。

打算不再逗王忠，于是緩緩道：

“既然如此，去吧王大人。”

“去忙你該忙的。”

王忠一愣：

“什么？”

曹尚天自然是催他快些去辦案。

自己還等著收忠義值呢。

而王忠顯然不大適應被曹尚天驅使。

這時還是皇帝有眼力見。

見曹尚天氣勢恐怖。

慌忙上前接過案情文書，補充道：

“這文書朕會好好看。”

“去吧王大人，你此刻肩負的是黎民百姓。”

說完皇帝就后悔了。

感覺自己這腔調，簡直就像是曹尚天的貼身太監。

而此刻，王忠也不得不行禮道別。

轉過身時。

臉上還是一臉詭異。

心想自己這究竟是領了誰的命離開的？

當王忠終于遠去。

皇帝心中像是狠狠泄了一口氣。

本以為上次在御花園被圍，隔天又全城發布罪己詔。

已經是曹尚天羞辱人的極限。

誰承想他今日又變出新花樣來。

把自己好一通折磨！

這時，他迫不及待想回到觀臺上休息，什么都不想再管。

結果一轉身。

就看見妃子和太監就僵在那里。

錯愕地看著自己，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

“你、你們何時下來的……”

皇帝警覺地問道。

妃子慌忙答：

“臣妾見陛下歸來，當即下來迎接。”

“誰想兩位大人與陛下有……要事相商，故而不敢擅自打擾。”

曹尚天聽得合不攏嘴。

也就是說，剛才皇帝低聲下氣，卑躬屈膝的模樣。

全被他們看在了眼里。

皇帝當場僵住，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還是那個妃子打破了尷尬。

上來拉住皇帝道：

“陛下想是累了，快上去歇息吧。”

“臣妾正好替您按摩按摩。”

一拉到妃子嫩滑的小手。

皇帝寬慰了幾分。

心想帶這位妃子來，果然是對的。

不單不給自己惹事。

而且貼心，能維護自己的帝王尊嚴。

誰知，就在皇帝攙住妃子的瞬間。

那個妃子目含秋水地看向曹尚天。

語氣嬌滴滴地道：

“曹大人的箭術真是超凡絕倫。”

“妾身也想學學，不知何時大人能傾囊相授呢？”

皇帝心中忽地一緊。

他目光分明地看到，那妃子說話的一剎那。

給曹尚天拋去了一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