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漸的動作快如閃電。

直到他茶盞已呈到皇帝面前，眾人才猛然反應過來。

緊接著，太監和妃子齊齊一聲驚叫：

“陛下！”

“快、快救陛下！”

盡管那么叫著。

但每個人都面色慘白地盯著那支箭。

以極快的速度退散開來。

皇帝嚇得魂飛魄散，僵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支刺穿龍袍的箭。

就差一點。

大景直系皇族，就亡在自己這一代了！

自己可還沒有生出兒子來啊！

他猛地抬眼。

看向獵場上的曹尚天。

方才他頭都沒回，就高喊于漸奉茶。

擺明了每個動作都是故意的！

皇帝氣得渾身顫抖起來。

似乎終于忍無可忍，要破口大罵：

“曹尚天，你好大的……”

話剛說出半句。

皇帝驚悚地發現，曹尚天又接二連三朝前方射出許多箭，全都不約而同在半空劃出一個半圓。

再次朝觀臺倒飛而來！

此刻。

要是有人見過曹尚天前世的灑水車，一定感到甚是眼熟。

他一邊策馬往前飛奔。

一邊無數箭矢，如雨花般朝身后漫天飛散。

皇帝和身邊的妃子太監們。

嚇得肝膽俱裂。

一陣箭雨齊齊落下。

所有人慌忙躲閃，身上衣衫紛紛被箭矢刺穿，一下狼狽而又滑稽。

“奉茶！奉茶！”

隨著獵場上又傳來曹尚天的呼喊。

眼看觀臺幾乎被扎成刺猬形狀。

唯有于副統領，從容穿梭在箭矢當中，追著皇帝勸道：

“陛下，此茶安神助眠！”

“為您龍體著想，快飲了這杯罷！”

“達成【護國】，忠義值+1+1+1……”

臺上的一陣騷動。

讓原本正忙于逃竄的黃抹額少年等人。

紛紛扭頭看來。

他們剛才沒能看到，曹尚天射出的每支箭，在歸元弓啟動下劃出的詭異弧度。

于是這時。

全都一臉匪夷所思看向觀臺：

“這箭如何能歪成這樣？！”

“就這個準頭還想射中老子？癡人說夢！”

二十個世家子弟紛紛看向對方。

同時認定了兩件事。

第一，曹尚天要針對的是皇帝！

第二，這家伙射不準，皇帝只是受了驚！

想及此處，少年們一改驚慌。

臉上紛紛又浮現出一抹輕松和不屑。

而在臺上。

真正目睹了一切的皇帝。

狼狽地被圍在一片倒插的箭矢當中，臉上恐懼和困惑接連變換。

身上的龍袍破了好幾道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被叛軍給包圍了！

場上的游獵因為騷亂，戛然中斷。

曹尚天見狀，牽著馬回過頭來。

坦然沖著臺上高喊：

“臣箭術不佳，今天的風又甚是喧囂，吹得箭矢亂跑！”

“讓陛下受驚了！”

皇帝大腦一片空白。

死死僵在那里。

好一會，才目光驚疑，皮笑肉不笑道：

“愛卿……果真是好箭法啊。”

曹尚天見他還有一絲不服氣。

笑吟吟道：

“陛下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冒犯天顏吧？”

“蒼天為鑒！”

“諸位，方才我每一支箭，是否都是背對著陛下射出的？！”

皇帝瞬時被噎了一下。

此刻場上，又齊齊響起羽林軍洪亮的聲音：

“是！！！”

皇帝頃刻臉色鐵青。

在重重羽林軍護衛下，卻又不敢沖曹尚天發作。

那箭是往前放的沒錯。

但要說它轉頭，是被風給吹回來的。

他是打死不能信！

然而皇帝只能強撐著道：

“我自然信得過曹大人。”

“箭術重在專注，下次動手前注意著些就好了……”

曹尚天當即接過話茬：

“陛下當年常在此游獵，想必箭術高超。”

“不如下來，指導我一二？”

皇帝立馬心里“咯噔”一下。

盡管明知對方不懷好意。

但他現在卻感到，騎上馬動起來說不定還有生路。

要是死守在觀臺上，成了固定的活靶子。

那才是真完蛋了。

皇帝終于知道，曹尚天剛剛打的是什么算盤。

但現在，他卻不得不往里跳。

“既然愛卿都懇切至此了。”

“那朕就不得不來了。”

皇帝干笑兩聲。

內心已然絕望至極。

獵場上很快又重新動了起來。

隨著皇帝換好新的袍服，握弓上馬，負責護衛的羽林軍也就湊了上來。

當終于騎馬跑動起來。

讓皇帝絕望的一幕很快出現了。

曹尚天就如鬼魅一樣貼在他后面。

風也不喧囂了，箭也不歪了。

每一發射出。

全都貼著自己的頭頂、身側過去！

皇帝甚至沒等多看一眼面前的獵物。

就要被連人帶馬狠狠嚇上一回！

破風聲擦過的瞬間，他都驚懼這一箭會不會直接結果了他。

“還說你不會箭術？！”

皇帝一邊心中痛罵，一邊愈發狼狽。

幾番下來。

他剛換上的衣服，又被箭頭勾破好幾處，腰間、大腿間，只感覺有風呼呼地灌了進來！

而手中韁繩也愈發不受控制。

那匹馬驚得幾乎要把他顛飛出去。

而每當他想放慢速度，躲到曹尚天后面去。

那一群群“護駕”的羽林軍，便洶涌著追趕上來。

逼得他始終只能騎在曹尚天前頭。

“逆賊，都是逆賊啊！”

皇帝絕望地逃避著追殺。

直覺得自己恐怕是大景史上最為屈辱的天子。

一時間。

獵場風沙漫天，只聽得一片混亂的聲音：

“咻！咻咻！咻！”

“保護陛下！”

“達成【護國】，忠義值+1+1+1……”

曹尚天看著面板上數據不斷刷新。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抬手一箭，直接射穿了皇帝的頭冠！

皇帝見箭矢擦著頭皮而過。

臉色巨變。

慌亂中再也控制不住韁繩，一個顛簸，從馬背下摔了下來！

一陣連滾帶爬之后。

渾身吃痛，又嗆了一嘴的灰。

悲戚之下，皇帝懷念起在皇宮里被包圍的日子。

眼看曹尚天又騎馬而來。

正想說“咱們要不還是回皇宮演練吧”。

誰知曹尚天一躍而下。

沒給他任何開口的機會，拉起他就重新往馬背上拽：

“陛下沒事吧？！”

“還請速速上馬，繼續游獵。眾目睽睽之下，切不能失了大景天子的威嚴啊！”

“達成【護國】，忠義值+1+1+1……”

“達成【明志】，忠義值+1+1+1……”

皇帝嚇得渾身發怵。

看向曹尚天，驚恐中帶有一絲強烈的疑問。

那意思是。

你想干什么？直說！

而曹尚天一臉純粹地看著他，毫無回應。

那一刻皇帝才真正確定了。

曹尚天的的確確，就是單純虐待他取樂！

“陛下愣著干嘛？”

“可還能看見觀臺上數不盡的骨雕？當年那些牲畜，在陛下面前毫無反抗之力，生死皆在您一手之間。”

“我等都急著，想一睹陛下當年的風采啊。”

皇帝聽得悲從中來。

當年這兒可是自己耀武揚威的地方。

轉頭來，自己卻和那些堆積的骨頭一樣，成了遭人虐待、觀瞻的玩物！

遠處。

黃抹額少年和一眾世家子弟回過頭。

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

曹尚天忽然變得神乎其神的箭術，以及皇帝狼狽流竄的凄慘模樣。

都讓他們感到匪夷所思。

而就在這時。

曹尚天像是終于玩夠了皇帝，緩緩轉頭，朝他們這邊看來。

霎時間，眾人心底一寒。

頓生出不祥的預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