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塵埃在通風管道里凝結成紫色露珠，王賴賴蜷縮在阿坤改裝的懸浮板車上，看著全息投影的交通指示牌從頭頂掠過。這是他們用報廢的快遞無人機改造的“地下輕軌“，十二塊反重力滑板用納米蛛絲綁在一起，載著二十幾個蜂巢居民穿過第七排污渠。

“最新款的神經脈沖接口，三代半！“堂弟阿坤突然扯開防護面罩，露出脖頸下方閃著藍光的接口，“能黑進浮島外賣系統的送餐路線。“懸浮板車正好從量子垃圾場的掃描盲區穿過，王賴賴看到阿坤的機械右臂上新增了三道灼痕。

板車在蜂巢公寓79層的卸貨平臺剎停，王賴賴的視網膜投影自動彈出今日賬單：空氣過濾稅27信用點，飲用水輻射凈化費13點，父親醫療艙的量子透析耗材又漲了5點。他摸了下口袋里冰涼的黑色立方體，這東西從三天前開始讓方圓五百米內的監控探頭集體失靈。

“賴哥！“鄰居小滿的合成聲線從防火通道傳來，這個天生沒有聲帶的女孩總是把語音合成器調成卡通模式。她背后的機械蜘蛛足肢正在搬運基因農場的育苗箱，箱體上“新中華聯邦農業司“的浮水印已經褪色。

王賴賴跟著她鉆進垂直農場夾層，這里用報廢的醫療艙改造成水培室。紫紅色的量子補光燈下，小滿的神經接口連著三十株基因編輯水稻，她太陽穴的皮膚被電擊貼片灼出焦黃痕跡。

“第七浮島又下調光照配額了。“小滿的電子音帶著雜波，機械足肢從培養槽撈出變異成藍色的稻穗，“這個月產量不夠繳稅的話...“她沒說完，頭頂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透過防輻射玻璃，他們看到企業聯邦的廣告飛艇正在播報新聞，全息投影里穿著銀色制服的發言人身后，懸浮著正在建設的第十三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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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氣凝膠屏障外，王賴賴蹲在阿坤的維修鋪里拆卸量子模塊。墻上掛滿從浮島墜毀物中回收的克萊因瓶裝置，工作臺上的三代半神經脈沖接口突然自動激活，投射出正在倒計時的血色警告。

“你瘋了？敢拆聯邦快遞的加密鎖？“阿坤的機械臂差點打翻納米焊接槍。他指著王賴賴手中閃爍紅光的量子核心：“這玩意連著浮島主腦，被查到要流放去大氣層凈化站！“

王賴賴沒說話，把黑色立方體放在工作臺上。剎那間所有電子設備都陷入沉寂，連空氣凈化器的噪音都消失了。阿坤的機械義眼突然溢出數據流，他顫抖著摸向立方體表面流轉的星云紋路：“這是...門扉計劃的產物？“

維修鋪外的霓虹燈突然全部熄滅，蜂巢公寓響起刺耳的防空警報。王賴賴把立方體塞回防護服內層，量子掃描的波紋正在窗外地毯式推進。阿坤迅速拉下電磁屏蔽簾，他們頭頂傳來浮島巡邏艦特有的次聲波引擎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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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農場的午夜換崗鈴響起時，王賴賴正幫小滿調試出故障的育苗機器人。這些二十年前的老型號需要手動校準量子光譜儀，他的機械義眼因為持續暴露在輻射中已經出現色差。

“新來的監工裝了行為識別系統。“小滿用機械足肢在潮濕的地面畫出結構圖，“每株作物的生長數據都直傳浮島農業司。“她突然劇烈咳嗽，人造氣管發出漏氣般的嘶鳴。

王賴賴從工具包里掏出老周給的呼吸濾芯，發現黑色立方體正在散發微弱的熱量。當他把立方體貼近育苗機器人的主控板時，那些頑固的錯誤代碼突然開始自我修正。小滿的電子音陡然提高八度：“它怎么能接入聯邦物聯網？“

警報聲來得比輻射風暴還快。王賴賴拽著小滿鉆進地下排水管，身后傳來納米除草劑的噴射聲。黑色立方體在他掌心發燙，視網膜投影顯示方圓百米內的監控探頭都變成了雪花點。他們踩著粘稠的污水狂奔時，聽到頭頂浮島監工氣急敗壞的廣播：“...根據《基因安全法》第47條，現對79層實施神經脈沖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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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坤的改裝鋪成了臨時避難所。小滿的機械足肢泡在電解液里除銹，王賴賴盯著工作臺上自動旋轉的立方體。阿坤突然扯開左胸的防護服，露出皮下跳動著紫光的生物電池：“三年前我在量子精煉廠偷換的，能屏蔽初級掃描。“

維修鋪的電磁爐上煮著合成米粥，米粒是從基因農場偷藏的淘汰品種。三人圍坐在用報廢機甲座椅改裝的沙發上，看著全息投影里浮島居民正在慶祝“新中華聯邦成立二十周年“。那些穿著光學迷彩禮服的上層人身后，反重力煙花在電離層炸開成牡丹花的形狀。

“你們說...“小滿的電子音突然切換成低頻模式，“十年前那場核戰，真的像教科書寫的那么突然嗎？“她的機械足肢指向立方體表面某個圖案，那團星云紋路中隱約可見半個燃燒的地球。

王賴賴摸到防護服內層的老式存儲器，里面存著父親在量子精煉廠事故前最后的監控錄像。窗外的警報聲漸漸平息，量子塵埃云縫隙間露出虛假的月光，第七浮島的陰影正緩緩碾過貧民窟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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