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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帝國余暉

  • 帝國的余暉:劍與火
  • 睡不醒的佩吉
  • 6751字
  • 2025-03-16 20:54:36

潘德拉克平原,夕陽沉落,血色的余暉灑滿整個大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氣息,戰(zhàn)場上的尸體堆積如山,折斷的長槍、崩裂的盾牌、燃燒的戰(zhàn)旗,都成為了這場慘烈戰(zhàn)役的見證。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卡拉迪亞帝國,如今在這片戰(zhàn)場上敗得體無完膚。

年輕的軍官雷恩·卡爾維恩跪倒在戰(zhàn)場之上,雙手握緊滿是血跡的長劍,盔甲上布滿刀砍劍刺的痕跡,戰(zhàn)袍已被鮮血染透。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撕裂肺腑般疼痛。他茫然地望著四周,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倒在血泊之中,眼中仍殘留著面對騎兵時的恐懼;而帝國的旗幟早已倒下,被敵軍踐踏、焚毀。瓦蘭迪亞人的鐵騎震得地面微微晃動,馬匹的鼻息噴出白色霧氣,嗜血的嘶鳴回蕩在戰(zhàn)場上,騎槍上的旗幟仿佛由鮮血染紅。

雷恩知道,帝國敗了——敗給了瓦蘭迪亞人,敗給了帝國的腐朽與傲慢,也敗給了時代的更替。

“撤退——!”

殘存的帝國士兵在瓦蘭迪亞騎士的沖擊下潰不成軍,他們?nèi)酉露芘婆c長槍,慌亂地逃向遠方的森林。雷恩咬緊牙關(guān),強撐著站起身,望向遠方依舊浴血奮戰(zhàn)的帝國將軍卡斯提安。這位昔日的帝國名將,依舊拼死抵抗,但身邊的親衛(wèi)所剩無幾,注定無法逃脫覆滅的命運。雷恩心中有想要殺回去的沖動,哪怕是拼死一戰(zhàn),但理智告訴他——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他的死毫無意義。他不能死在這里,他也不想死在這里。于是,他轉(zhuǎn)身,踏著染血的泥濘,向黑暗的森林奔去。

十年后,拉革塔

雷恩站在城墻上,望著夜幕下的城池,神情平靜如水,眼中不再有昔日的憤怒與熱血,取而代之的是沉默與隱忍。

潘德拉克戰(zhàn)役失敗后,他隨殘軍逃亡至帝國腹地,最終選擇定居于拉革塔,成為一名普通的巡邏士兵。曾經(jīng)的帝國驕子,如今只是個日復(fù)一日巡邏街道的低級士兵,他有過不甘心,但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麻木。

他所效忠的帝國,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橫掃大陸的霸主。自皇帝去世后,帝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北帝國、西帝國、南帝國三個派系各自為政,彼此征伐不休,而帝國外部的勢力也趁機崛起,瓦蘭迪亞、庫賽特、巴旦尼亞、斯特吉亞、阿塞萊都在覬覦著這片曾經(jīng)輝煌的土地。帝國已經(jīng)腐朽不堪,甚至連拉革塔這座往日的都城,都能感覺到四處彌漫著不安氣息。貴族們在暗中勾心斗角,地方軍閥趁機擴張,而像雷恩這樣的底層士兵,則只是行尸走肉般地活著,等待命運的審判。雷恩深吸了一口氣,攏緊披風,轉(zhuǎn)身離開城墻。無論帝國如何,他的職責只是巡邏——至少在這個夜晚,他仍然活著。

雷恩緩緩走下城墻,踏在堅硬的青石街道上,匆匆的腳步聲也被城墻的陰影吞沒。行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他聽見酒館里士兵們的喧嘩,聽見窯子里女人的嬌笑,也聽見城內(nèi)各處流民的哀嘆。然而,這一切似乎與他無關(guān)——或者說,他已經(jīng)習慣了無動于衷。自從在潘德拉克戰(zhàn)敗以來,雷恩已在拉革塔度過了十年平凡無奇的時光。他早已不是那個愿意為帝國燃燒生命的年輕軍官,如今的他不過是一個得過且過的巡邏士兵,在這座逐漸腐朽的帝國之城中默默度日。

他已經(jīng)學會了如何生存。

在他看來,帝國的榮光早已熄滅,戰(zhàn)爭不過是貴族的游戲,而士兵,只是被利用和丟棄的棋子。他不愿再為這已經(jīng)名存實亡的帝國流血,只想安穩(wěn)地活著,等待戰(zhàn)爭結(jié)束,等待一個新的秩序降臨,哪怕這個秩序與他無關(guān)。

因此,在夜間巡邏時,他總是選擇最安全的路線,避開所有可能的沖突。城中的小偷、地痞,甚至是一些游蕩的傭兵,他都懶得去驅(qū)逐,這些人不過是生存手段不同罷了。而每當新來的士兵得知他曾參加過潘德拉克戰(zhàn)役,對他充滿敬仰,期待他傳授戰(zhàn)場經(jīng)驗時,他總是語重心長地勸導道:“聽著菜鳥,別把自己當成吟游詩人嘴里的狗屁英雄,我們只是小人物,能活下去才是本事。等你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人會替你哭泣,只有你的尸體會被野狗啃食。”這些話讓不少新兵憤怒,更讓不少人唾棄,但最終,少部分幸存下來的人都開始理解雷恩的生存之道——在一個即將混亂的世道里,英雄的下場從來都不會太好。

盡管雷恩極力避免麻煩,但帝國的動蕩仍然迫使他要面對戰(zhàn)場。最近,拉革塔附近的道路上出現(xiàn)了一股賊寇,他們攔截商隊、劫掠村莊,甚至試圖對城郊的糧倉下手。無論帝國如何腐敗,城中的貴族仍然需要維持基本的統(tǒng)治,于是,總督下令,由幾位貴族老爺組織一次剿滅行動,由于人手不足,雷恩也被迫加入其中。

他本能地想要推辭,但士兵的身份讓他別無選擇。他只好帶上盔甲和長劍,騎著一匹老舊的戰(zhàn)馬,跟隨大隊人馬出了城門。夜幕降臨時,他們抵達了一片丘陵地帶,這里有一座賊寇盤踞的小型營地,篝火閃爍,幾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匪徒正在大笑著分贓。按照貴族老爺?shù)挠媱潱勘鴤儗⒃诶杳髑鞍l(fā)動襲擊,而雷恩,則盤算著如何讓自己既不引人注意,又能全身而退。

夜色籠罩著丘陵,夜風裹挾著潮濕的泥土氣息,輕拂著士兵們披掛的鎧甲。遠處的山坳里,盜匪的營地火光搖曳,模糊的人影在篝火旁晃動,隱約能聽到他們的笑聲和酒杯碰撞的聲音。

雷恩站在山坡上,低頭看著這支士氣低落的城衛(wèi)軍。和他一樣,許多士兵只是被迫參與這場戰(zhàn)斗,他們并非精銳軍隊,而只是鎮(zhèn)守拉革塔的普通士兵。大多數(shù)人身披著破舊的輕甲和棉衣,夜晚的寒風透過縫隙鉆入骨髓,握在手中的劍銹跡斑斑,鈍得連黑面包都劈不開。平日里巡邏城鎮(zhèn),驅(qū)趕流浪漢,如今卻被派來剿滅這些殺人如麻的匪徒。

士兵們藏在樹叢和巖石后方,弓箭手已經(jīng)就位,長矛兵舉著粗糙的盾牌,低聲咒罵著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新兵們神情緊張,手掌因汗水打濕了劍柄,膝蓋微微顫抖。而雷恩,他站在后排,目光游離,心中已然打定主意——摸魚、保命、別做英雄。

遠方的指揮官低聲下達命令,戰(zhàn)斗即將開始。

隨著一聲尖銳的弓弦聲,一支利箭破空而出,準確地射入了一名盜匪的咽喉,對方的慘叫劃破夜空。緊接著,更多的弓箭呼嘯而來,射入營地,點燃了篝火旁堆積的草料,一瞬間,火光沖天,照亮了整個山坳。

“敵襲!快起來!”

盜匪們倉促地翻滾著從地上爬起,他們四處張望,拔出武器,混亂地尋找敵人。而帝國士兵的長矛兵和劍盾步兵已經(jīng)開始從坡道上沖下,長矛刺穿了還未完全反應(yīng)過來的匪徒,一名盜匪剛剛拔出腰間的短刀,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長矛從他的胸膛貫穿,他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鮮血噴涌而出。

雷恩瞇起眼睛,看著前方的血戰(zhàn),心中卻毫無戰(zhàn)意。他沒有第一時間沖入戰(zhàn)場,而是迅速調(diào)整自己的位置,退到了側(cè)翼的一塊巖石后方。他的劍只是輕輕地從劍鞘中抽出了一半,然后又緩緩地放回去。雷恩望了望身旁的幾個新兵,發(fā)現(xiàn)他們同樣猶豫著不敢向前。

“別傻站著,”雷恩壓低聲音,對最近的一個新兵說道,“別沖太快,待在隊伍后面,等戰(zhàn)斗快結(jié)束了再補刀,活著比什么都重要。”新兵驚訝地看著他,臉上寫滿了矛盾,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緊牙關(guān),點了點頭。

而戰(zhàn)場前線已經(jīng)陷入了混戰(zhàn)。

一名帝國士兵的長矛狠狠刺入一個盜匪的胸膛,鮮血順著木桿流下,而那名盜匪還未完全死去,眼睛睜得大大的,嘴巴里發(fā)出嗚咽聲,手無力地抓住矛桿,想要掙脫,但最終力氣用盡,癱倒在地。另一名匪徒揮舞著銹跡斑斑的砍刀,試圖砍翻面前的士兵,卻被一名帝國步兵用盾牌重重地撞倒。步兵迅速將劍插入對方的脖頸,溫熱的鮮血噴涌而出,匪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隨后失去了生機。盜匪雖然兇狠無比,但他們訓練不足,面對數(shù)倍的帝國士兵,他們的戰(zhàn)術(shù)完全混亂。盡管如此,他們?nèi)匀辉谄此赖挚梗麄儞]舞著大刀和鈍斧,與帝國士兵短兵相接,死亡的慘叫聲不斷響起。雷恩站在側(cè)翼,目光冷靜地觀察戰(zhàn)局。他看到一名年輕的帝國士兵因緊張而刺偏了長矛,結(jié)果被一個盜匪抓住機會,斧頭砍向了他的胸口。士兵的輕甲擋不住這一擊,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隨后跪倒在地,而盜匪則趁機補上一刀,直接將他的喉嚨割裂。雷恩的拳頭微微握緊,但最終還是放松下來。他不可能去救任何人,他不會去做多余的事情。

然而,戰(zhàn)場的局勢并不會如他所愿。

就在他再次向后挪動,準備找一個更隱蔽的地方時,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不遠處的一幕——那個他方才勸過的新兵,正手足無措地徘徊在戰(zhàn)場中。他的手握著劍,卻不知道如何出手,而一個身材魁梧的盜匪正盯上了他,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那名盜匪手持一把沉重的戰(zhàn)斧,趁著新兵驚慌失措之際,猛然揮下,目標直指新兵的頭顱。新兵反應(yīng)過來,驚恐地舉劍格擋,但他雙手顫抖,握劍的姿勢完全不穩(wěn)。“當!”的一聲,盜匪的巨斧狠狠地砸在新兵的劍刃上,劍身被恐怖的力量震得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掉落在幾步之外的泥地里。新兵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手臂因劇烈的震蕩而麻木,而盜匪的下一擊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

“哈哈哈——去死吧!”盜匪獰笑,猛地抬起一腳,狠狠踹向新兵的胸口。

“砰!”

新兵的身體如破布袋般被踹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滾了幾圈,狼狽地停在一塊巖石旁。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嘴角溢出血絲,臉上的驚恐已經(jīng)無法掩飾。

而盜匪沒有停下的打算,他舉起戰(zhàn)斧,邁步朝新兵走去,眼中滿是嗜血的興奮。

雷恩心頭一緊,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

這不關(guān)我的事,我已經(jīng)勸過他了,他要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

我不需要為了一個傻子去冒險。

然而,他的雙腿卻違背了他的理智,猛地沖了出去!

雷恩幾乎是憑本能沖了出去,在盜匪的戰(zhàn)斧即將劈落之際,他猛地撞開新兵的身體,撿起地上的盾牌,迎向伴隨著呼嘯聲的斧刃。戰(zhàn)斧狠狠地砍在他的盾面上,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傳來,他的手臂瞬間被震得發(fā)麻,盾牌被劈成幾塊,整個人踉蹌地后退了幾步。新兵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根本無法理解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雷恩咬牙強撐,稍稍調(diào)整步伐,抬眼盯住眼前的盜匪。這名盜匪體格魁梧,滿臉胡渣,渾身都是陳舊的傷疤,顯然是個久經(jīng)沙場的狠角色。

盜匪盯著雷恩,咧嘴笑道:“又來一個找死的?”

雷恩沒有回應(yīng),他只是微微側(cè)身,調(diào)整呼吸,雙手握緊長劍,目光冷靜地尋找破綻。盜匪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再次掄起戰(zhàn)斧,直劈雷恩的肩膀。雷恩側(cè)身閃避,戰(zhàn)斧擦著他的披風砍入泥土,他迅速低身,右手長劍猛然向前刺出,劍尖狠狠扎進了盜匪的腰側(cè)!盜匪悶哼一聲,手中的戰(zhàn)斧失去力道,然而他依舊沒有倒下,反而揮出憤怒地一拳砸向雷恩。雷恩下意識抬起左臂格擋,但這一拳的力道極大,他直接被擊得后退數(shù)步,手中的劍也被迫拔出。盜匪的傷口瘋狂地涌出血液,他臉色猙獰,明顯感到痛苦,但仍然試圖再次舉起戰(zhàn)斧。然而,雷恩不會給他機會。他調(diào)整呼吸,趁盜匪動作遲緩之際,迅速上前一步,抬劍直刺,劍鋒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盜匪的喉嚨!盜匪瞪大了眼睛,嘴巴蠕動著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發(fā)出聲音。隨著雷恩拔出長劍,他的身體如同枯木般倒下,眼神逐漸渙散,徹底失去了生機。

雷恩喘了口氣,用盜匪的衣物上擦去劍上的血跡,隨后看向地上的新兵。

“還活著嗎?”他淡淡地問道。

新兵這才終于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他用力點頭,眼神中滿是驚恐與震撼。

雷恩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伸手將他從地上拽起,隨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平淡地說道:“下次記得握住你的劍。”

新兵狠狠地點頭,撿起并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神比先前堅定了許多。雷恩看著他卻皺了皺眉,長出一口氣。他望向四周,戰(zhàn)斗已接近尾聲。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焦炭的味道,戰(zhàn)場上滿是倒下的尸體。天空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微光,黎明即將來臨,篝火的余燼在微風中閃爍,散發(fā)出最后的紅光。

雷恩緩緩收起長劍,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戰(zhàn)斗雖然結(jié)束了,但尸體還留在這里,他們的鮮血在泥地里匯聚成溪流,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

帝國士兵開始打掃戰(zhàn)場。勝者總要收割戰(zhàn)果,戰(zhàn)利品、俘虜、尸體,都要有人來處理。有人脫下死去敵人的盔甲,有人翻找尸體的錢袋和武器,偶爾還能聽到呻吟聲和咒罵聲。雷恩沒有參與其中。他只是站在戰(zhàn)場的邊緣,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景象。此時此景讓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他皺了皺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走到剛剛被他斬殺的盜賊旁,取下了一柄相對嶄新的短劍,掛在了自己的腰間。他不是貪婪,只是因為戰(zhàn)場是最廉價的軍械庫。新兵仍然有些發(fā)愣,臉色蒼白,他呆呆地望著戰(zhàn)場上成堆的尸體,像是還未從剛才的驚險經(jīng)歷中恢復(fù)過來。

雷恩沒有再說話,他抬頭望向遠方的城鎮(zhèn),此刻的城墻在微弱晨光的映襯下顯得陌生而遙遠。身后,戰(zhàn)場的余韻仍未消散。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泥土混合的氣息,像是一種揮之不去的詛咒。大地上遍布尸體,一些帝國士兵站在尸堆旁,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已經(jīng)冰冷的同袍。

勝者仍然活著,但他們的目光空洞。

風吹過,一只烏鴉落在不遠處的尸體上,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啼叫,低頭啄向一名死去盜匪的眼眶。士兵們毫無反應(yīng),任由它享受這頓血腥的盛宴,沒有人會去驅(qū)趕,甚至沒人愿意再看這些尸體一眼。

“清點傷亡。”隊長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一絲疲憊。

“戰(zhàn)損三十二人,其中十七人陣亡,剩下的重傷。”有人回報。

“把傷者帶上,死者的尸體帶回城中交給家屬……其他的,不必管。”

隊長沒有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向拉革塔的方向走去,留下幾名士兵開始處理尸體。一些新兵蹲在地上,努力把同袍的尸體抬上破舊的馬車,但他們的動作僵硬,臉色蒼白,有些人甚至因為刺鼻的血腥氣而干嘔。

雷恩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在戰(zhàn)場上,死者是不會被銘記的,尤其是這些毫無價值的小規(guī)模沖突。那些倒下的士兵,或許連名字都不會被記住,只會成為帝國戰(zhàn)報上的冰冷數(shù)字。家屬們會悲痛,但帝國不會為他們停下腳步,戰(zhàn)爭仍在繼續(xù),新的士兵會填補他們的位置,新的命運會重復(fù)同樣的悲劇。雷恩深深吸了口氣,鼻腔里滿是血腥味。他沒有去幫忙,也沒有表現(xiàn)出多余的悲傷,因為他知道,這就是戰(zhàn)爭的本質(zhì)。

當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時,地上的某個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個年輕的士兵,他的頭盔已經(jīng)掉落,頭發(fā)被血液浸濕,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雷恩認出了他,他是昨晚巡邏時見過的一名新兵,甚至在出發(fā)前,還曾興奮地和同伴談?wù)撨^如何在戰(zhàn)斗中立功。可現(xiàn)在,他的喉嚨被刺穿,鮮血已經(jīng)凝固在胸口。沒有什么榮耀,也沒有人會記得他的名字,他只是戰(zhàn)場上的無名亡魂之一。

雷恩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彎下腰,將他的眼睛輕輕闔上。

隊伍緩緩踏上了歸途,戰(zhàn)士們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在回城的路上,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涸。道路蜿蜒,通向遠方那座高聳的城墻,晨曦下的拉革塔靜靜地矗立在山丘之上,仿佛一個沉默的守望者。路途并不算遠,但士兵們的步伐沉重,戰(zhàn)斗帶來的疲憊讓每一步都變得緩慢。有人低聲交談著剛才戰(zhàn)斗的細節(jié),有人沉默不語,回想著那些倒下的同伴。

“這就是戰(zhàn)爭嗎……”

雷恩聽到有人喃喃道,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

他知道,許多人都會在第一次殺人后感到不適,但時間久了,麻木才是士兵最終的歸宿。他曾經(jīng)也以為自己不會習慣,可現(xiàn)實早已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不會給人選擇的機會。新兵走在他身旁,一直沉默著,偶爾低頭看一眼自己顫抖的手掌。他的劍上仍然帶著血跡,反手拖著劍,在路上留下了彎彎曲曲的劍痕,他甚至忘記了把劍放回自己的劍鞘中。

雷恩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道:“回去后,記得清理武器,不然血滲進劍刃里,會留下銹跡。”

新兵慢慢的抬起頭,點了點,機械地應(yīng)了一聲:“……好。”

當他們抵達拉革塔的城門口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

城門前依舊繁忙,商隊排著長龍等待著入城,商販們大聲吆喝著,巡邏的士兵檢查著每一輛進入的馬車,一切都與往日無異,仿佛戰(zhàn)場上的死亡從未影響到這里。雷恩拖著疲憊的步伐踏入城門,他本打算徑直返回軍營,但就在此時,一陣沉穩(wěn)有力的馬蹄聲傳來,打破了他的思緒。他順著聲音看去,一隊裝備精良的騎兵緩緩進入城內(nèi)。他們的戰(zhàn)馬高大健壯,披著黑色或深紅色的馬甲,馬匹的鬃毛在晨風中微微顫動。騎士們身披鐵甲,長劍掛在腰側(cè),披風隨著行進的節(jié)奏輕輕擺動,每個人都挺直脊背,目光如炬,透露著一種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肅殺氣息。

然而,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隊伍前方的那名騎士。

那人騎著一匹黑色戰(zhàn)馬,銀色的甲胄在晨曦的照耀下泛著柔和的光輝,黑色披風在風中輕舞,仿佛燃燒的旗幟。他的頭盔覆蓋了面龐,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睛,在光影的交錯間,猶如黑夜中的寒星,透著審視、冷靜與難以琢磨的鋒銳。

雷恩靜靜地站在城門口,看著這支隊伍行進。他不認得騎士的家徽,無法判斷他們的身份,對方的鎧甲樣式精致而獨特,顯然不屬于普通的帝國騎士,但也不像是地方貴族私軍的裝束。而那雙藏在陰影中的眼睛,更是讓他心底涌起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仿佛這道目光曾在某個戰(zhàn)場的硝煙中注視過他。

他一時說不清這感覺是敵意,還是某種難以名狀的聯(lián)系。騎士似乎察覺到了雷恩的目光,微微轉(zhuǎn)頭,與他短暫地對視了一瞬。

雷恩微微屏住了呼吸。

那雙眼睛冷靜而銳利,沒有絲毫多余的情緒,如同沉靜的湖面下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暗流。僅僅是一瞬,那名騎士便收回目光,輕輕拉動韁繩,黑色戰(zhàn)馬緩緩向前邁步,隊伍隨之前行,甲胄碰撞的聲音在晨光中回蕩,鐵蹄踏過石板路,碾碎了晨曦的露水。朝陽灑落在騎士銀色的鎧甲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雷恩的目光追隨著那個騎士的背影,直到他們的身影逐漸被街道的晨霧吞沒,翻飛的披風消失在街頭的拐角。

雷恩緊了緊雙手劍的背帶,轉(zhuǎn)身走向了軍營。隊長取消了他今天巡邏隊的輪值,他打算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天。

殊不知那一次對視,將成為他命運的轉(zhuǎn)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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