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聲是與外面發電機停止的聲音同時傳出的。

那一瞬間狹長的滾刀拉開細線，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刺向了村夫的脖子。

“怎么回事？”

黑暗里有人驚恐。

他們在那吃著東西聊著天，感覺就突然被人給襲擊了。

“是那小子，他襲擊了老大。”

在場的只有小林風哉看到發生了什么。

在村夫浩二說八云再也走不了的時候，那把鋒利的滾刀跳躍出陰寒的冷光。

像是毒蛇張開牙齒，兔子撕開皮囊底下是一只陰沉的怪物。

“西木野？不，八云？”

底下有人驚訝，八云見月給他們的感覺是那種被欺負了也不會還手的類型。

溫吞吞的像小型食草動物，可是現在這個食草動物跳起來要吃人了。

“慌什么！”

黑暗里，村夫浩二還沒死。

他感受著那差兩寸就能要他命的傷口。

“兩個人去看看發電機，兩人去找那個小子，剩下的人去把山路堵住，別讓那小子跑了。”

該說不愧是海上自衛隊出來的么？

生死線上走了一遭的還能冷靜安排。

兩兩一組的安排既能防止八云偷襲，有什么情況也能相互接應。

八云想了想，往二樓的房間摸索而去。

柴油發電機的柴油被他抽走了一些，這個工廠后面都會是黑的。

時間安靜了，上來找八云的是小林兄弟兩。

這兩個殺死星野瞳的幫兇，各自拿著鐵棍。

“也不用太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自己打氣，哥哥平野說道。

“他只有一個人，我們有七個。”

小林風哉捏著鐵棍額頭有些冒汗。

剛剛其他人沒看見，在八云附近的他看到八云動手的時候滾刀平穩，出手狠辣。

“還是小心一點。”

這種黑暗的環境里，先動手的人優勢很大。

小林風哉只能盡量跟自己哥哥靠著走。

安靜的，漆黑的廠房。

跟那天的半藏門一樣。

小林風哉依稀記得那個漆黑的公寓里，女孩像是一尾被人撈上岸的魚一樣蹦跶。

當時自己是什么心情呢？

小林風哉記得。

“亢奮，血液上涌。”

他捏了捏手上的鐵管。

他現在只覺得手腳冰冷。

“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出去查看發電機的人回來了，帶來了柴油缺損的原因。

今天這場襲擊好像是早有預謀的。

“別慌。”

村夫浩二的脖子上已經被人綁上了繃帶。

依舊不能大動作，但是稍稍活動一下沒問題。

“抓到他我要把他丟到油墨桶里面去。”

村夫浩二冷笑，在他看來今天真是被家雀啄了眼了，八云見月溫聲溫氣的，沒想到動起手來那么狠厲。

“就差二寸啊。”

村夫浩二摸了摸脖子。

他的傷口很重，必須快點處理掉這邊的麻煩。

“走，一起去看看。”

去樓上的小林兄弟倆一直沒下來，村夫浩二蹙了蹙眉，帶著另外兩人去樓上。

有兩人第一時間去堵著出入口，現在工廠里面就他們五個人。

空氣靜悄悄的，幾人踩著樓梯往上走。

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粉塵，有人揮了揮手。

“這是什么東西？”

黑暗里，本就受阻的視線因為空氣中的粉塵更加模糊不清。

“是淀粉。”

村夫浩二隨手抓了一把，在黑暗里面蹙眉。

三人沿著樓梯，找到了在二樓的小林兄弟倆。

他們一直聚在一起，沒找到八云，八云也沒辦法對他們出手。

空氣中到處都是粉塵，在繼續這樣也不是回事。

“分開找。”

八云將工廠弄黑了到處躲藏，村夫浩二也想盡快找到他。

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散開。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餐桌那里，對方的殺意幾乎凝結為殘忍的實質。

村夫浩二冷笑。

“你覺得你可以做到么？”

殺了星野瞳的人，不止一個。

小林平野他們按著女人的那雙手，其他人按著她的腳。

“你知道么？”

村夫浩二試圖激怒八云。

“他們按著她的時候她一直在掙扎。”

在公寓里殺人并不那么容易。

他們先用麻布堵住了她的嘴，然后在她掙扎的時候一點點敲死她。

“她一直在掙扎，但是我說！”

村夫浩二喊的很大聲。

在黑暗里輕輕冷笑。

“你還有個妹妹，跟樓下便利店的人關系也很好吧？”

壞人，是沒有底線的。

他們用言語抹去別人的求生本能。

黑暗里，在他們四散分開的時候，八云終于開始動了。

滾刀翻飛出凌厲的刀線。

往日應該落在銅版上的刀光落在了人身上。

村夫往那邊趕。

已經有人死了。

“是風哉。”

生命，有時候確實輕盈的像是一陣沙一樣。

這個白天說著“歌舞伎町的女人很白”的癮君子倒在了地面上。

他的喉嚨口嗬嗬嗬的冒著熱血。

“混蛋！”

狹路里，只要有殺人的勇氣。

那切開人的肌膚跟切開水果的外皮并沒有區別。

滾刀，像是毒蛇的獠牙一樣。

剛開始還有點生疏，不過后面越雕越快。

聚在一起八云不敢動手，但是他們分開只會讓他們死的越來越快。

小林風哉死了，小林平野也死了。

風吹過長廊，帶來一種黏糊糊的血腥感。

“你這種事情跟我們有什么區別？”

連著死了兩個人，村夫浩二也不能冷靜了。

八云見月的刀太快太穩。

他好像不覺得自己在殺人，純粹在完成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他像是陰魂一樣沿著腳步聲尋找。

“不一樣。”

在另外兩人重新聚集到村夫浩二身邊的時候，黑暗里面的八云這么說。

“你們殺人是因為恐慌，我是為了…”

黑暗里有人想了想，佛龕里面的十一面觀音像望向這里。

“我是為了讓純善的世界降臨這里。”

荒謬感。

存活著的三人感覺到。

小林兄弟兩在那被人割開了喉嚨，殺了他們的人說他是為了良善。

“釋迦牟尼佛曾于無量劫前降臨珊瑚池，那里的人全部好殺。”

忉利天王的故事，村夫浩二也知道。

講述的是佛祖釋迦摩尼到達一個純惡的世界。

那里的人全部殘忍好殺。

那里的罪惡遍行其道。

“該如何改變這一切呢？”世人問佛祖。

“成高天惡鬼，化塵世間最大的業障。”

這是佛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