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立花惠(四)
- 我的情報系統不可能這么青春
- zzzp
- 2300字
- 2025-06-12 23:58:10
早川站在神社的石階下,抬頭望著漫長的階梯。
清晨的陽光透過杉木枝葉,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手里拿著那本北海道的民俗志,背包里裝著立花的護身符和一把折疊傘,盡管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晴天。
“記得帶傘。”
立花昨天發來的消息留在手機里,刻在腦海里。
早川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登臺階。
才走到一半,他就聽到上方傳來腳步聲。
抬頭望去,立花惠正從階梯頂端緩步而下。
她今天穿著淺藍色的連衣裙,頭發用一根深色發繩松松地束在腦后,比上次見面時又長了一些。
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她身上灑下跳動的光斑。
“你來得真早。”早川停在半途,微微喘著氣。
立花站在高幾級的臺階上,低頭看他:“怕人多。”
她的手腕上戴著那條藍染手鏈,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早川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比上次更短了,她好像不像其他女生那樣,喜歡留著比較長的指甲去做可愛絢麗的美甲。
說是無趣也好說是風格也罷,立花一直都是很受家長歡迎的那種類型。
“書我看完了。”早川舉起民俗志,“里面關于阿伊努族編織技法的部分很有趣。”
立花點點頭,轉身繼續向上走。
早川跟在她身后,兩人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太遠顯得生疏,又不會太近令人不適。
凈手池前,立花舀起一瓢水。
她洗手的動作很標準,左手,右手,最后漱口。
水珠順著她的手腕滑落,滴在池邊的石板上,很快被蒸發殆盡。
早川學著她的樣子凈手,卻在漱口時不小心嗆到,咳得滿臉通紅。
立花遞來一塊手帕:“你還是老樣子。”
手帕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角落繡著一個小小的“惠”字。
早川擦了擦臉,猶豫著要不要直接還給她。
“留著吧。”立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反正已經用過了。”
早川尬笑著把手帕塞進口袋,跟著她走向正殿。
投幣,搖鈴,二鞠躬二拍手一鞠躬。
立花的參拜流程標準得像是在完成某種儀式。
早川模仿著她的動作,卻在最后拍手時慢了半拍,清脆的擊掌聲孤單地回蕩在空曠的神社里。
“要抽簽嗎?”早川指著旁邊的簽筒問道。
立花搖搖頭:“不用了。”
“那御守呢?聽說這里的學業御守很靈。”
立花的目光掃過陳列柜里的各種御守,最終停在一個深藍色的護符上:“那是……”
“北海道的風之守。”巫女微笑著解釋,“保佑遠行平安的。”
立花的手指輕輕碰了碰玻璃柜,又縮了回來:“不用了,謝謝。”
早川買了一個風之守和一個普通的學業御守。
他把藍色的那個遞給立花:“就當是還你護身符的回禮。”
立花盯著御守看了很久,終于接過:“……謝謝。”
繪馬架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愿望。
早川看著立花在木牌上寫下「希望外婆健康」,然后掛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她的字跡工整得近乎刻板,像是生怕被人認出筆跡。
“不為自己許個愿嗎?”早川問。
立花搖搖頭:“我的愿望太多了,寫不下。”
早川買了塊繪馬,背對著她寫下「希望立花惠的愿望都能實現」。
然后掛在了她那塊旁邊。兩塊繪馬輕輕相碰,發出細微的聲響。
立花瞥了一眼:“你寫了什么?”
“秘密。”早川笑了笑,“說出來就不靈了。”
……
下山的路上,兩人在一家茶鋪休息。
早川點了抹茶大福,立花要了焙茶。
店主是個慈祥的老太太,看到立花手腕上的藍染手鏈,笑著說:“這是北海道的工藝吧?我孫女也有一條。”
立花輕輕撫摸手鏈:“是外婆教我編的。”
“編得很精細呢。”老太太端上茶點,“這種藍色很少見,是用琉球產的藍草染的。”
早川好奇地問:“很難做嗎?”
“要反復染二十多次才能達到這種顏色。”老太太解釋道,“每一道工序都要等前一道完全干透,很費時間。”
立花低頭啜飲焙茶,熱氣模糊了她的表情。
早川想起民俗志里關于這種染法的描述——如同思念,需要時間的沉淀。
“對了。”早川從包里拿出護身符,“這個還給你。”
立花接過護身符,卻沒有收起來,而是放在桌上輕輕推向他:“送給你吧。”
“誒?可是這是你的……”
“我已經不需要了。”立花的聲音很平靜,“劍道部已經退了,北海道...那邊用不上這個。”
早川盯著桌上的護身符,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打算好要走了,是嗎?”
風吹過茶鋪的簾子,發出輕微的響聲。立花的手指在茶杯邊緣劃了一圈:“嗯。”
“什么時候決定的。”
“奈良那一次。”
早川的心猛地一沉,其實自己當時已經注意到立花的異常了,可是自己卻沒有去做什么。
“是因為我……”
“不是。”立花打斷他,“是我自己的選擇。”
老太太適時地送來茶點,打破了凝重的氣氛。
早川機械地咬了一口大福,甜膩的餡料在嘴里化開,卻嘗不出味道。
兩人沉默地吃完茶點。下山時,早川故意放慢腳步,立花也配合著他的節奏。
陽光透過樹葉,在他們腳下投下交織的光影。
在車站分別時,立花突然開口:“傘。”
早川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那天借給她的折疊傘:“啊,不用還了。”
“不是那個。”立花從包里拿出一個細長的紙盒,“這個給你。”
早川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把嶄新的深藍色折疊傘,傘柄上刻著細小的紋路,北海道的雪花圖案。
“我自己做的。”立花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就當是特產。”
早川握緊傘柄,木質的觸感溫暖而踏實:“謝謝。”
電車進站的廣播響起,立花微微鞠躬:“再見,早川君。”
“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早川忍不住問。
立花轉身走向站臺,聲音飄散在風里:“誰知道呢。”
“你問的問題好傻,當然是開學那天啦。”
早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電車關門的警示音響起,她轉身擠進車廂。
透過玻璃窗,早川看到她手腕上的藍染手鏈在陽光下閃爍了一下,然后隨著列車遠去,消失在鐵軌的盡頭。
蟬鳴聲突然變得震耳欲聾。
早川站在月臺上,手里緊握著那個護身符,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
夏天,就要結束了。
手中的新傘沉甸甸的,就像那些沒能說出口的話。
他摸出手機,給立花發了條消息:
“下次下雨的時候,我會用這把傘。”
已讀標記很快出現,但沒有回復。早川收起手機,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明明是個晴天,他卻感覺有雨滴落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