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立冷聲道：“既然你是從地下來的，那你都看到了？”

楚河指著自己的雙眼，問道：“這是什么？”

吳立愣了一下，然后道：“眼睛。”

楚河道：“對啊，這不是出氣筒，所以我自然是看到了。”

吳立道：“既然你看到了，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吳立的劍比他的話更快。

“唰——”

寒光閃過，楚河原先站立的地面已多出三道深痕。

吳立冷笑，“看你話說得那么滿，人跑得倒快。”

楚河道：“說話和用劍是兩回事。”

吳立不語，袖中滑出三枚紫色藥丸。

楚河驚蟄劍橫在胸前：“用毒？下三濫的招數。”

吳立道：“能殺人的就是好招。”

吳立捏碎藥丸，紫霧瞬間彌漫整個房間。

九尾狐在梁上急得直跳：“主人小心，是蝕骨煙！”

楚河閉氣急退，劍鋒卷起勁風驅散毒霧。

吳立卻趁機撞破窗戶，縱身躍出。

“想跑？”

楚河緊隨其后，兩人在屋頂上追逐。

月光下，吳立的身影如鬼魅般飄忽，每次即將追上時，他總是一把藥粉撒來，逼得楚河不得不放緩腳步。

追至一處偏僻小巷，吳立突然停步轉身。

楚河劍指其喉，冷笑道：“不逃了？”

吳立嘴角卻勾起詭異的笑：“該逃的是你。”

楚河‘哦’了一聲，問道：“為什么？”

吳立不語，只是抬起手。

“咔嗒——”

腳下青磚突然下陷，四周墻壁“唰”地射出數十支淬毒弩箭！

楚河驚蟄劍舞成光幕，“叮叮當當”一陣脆響，卻仍有一支擦過手臂。

麻痹感瞬間蔓延。

吳立冷笑問道：“軟筋散的味道如何？”

楚河道：“你竟然在這里設下了埋伏？”

吳立道：“狡兔三窟，我既然在國子監做事，自然要設下些保命的東西。”

楚河道：“真沒想到，你的心思竟然這么縝密。”

吳立慢條斯理地走近，“放心，我會給你個痛快...”

“嗖！”

破空聲突兀響起，一道銀光閃過，吳立手中的劍“當啷”落地——他的手腕被一根鐵鏈死死纏住。

巷口，白武仲負手而立，月光照在他雪白的司業服上，宛如謫仙。

楚河心中一喜，大喊道：“司業大人！”

吳立卻臉色慘白。

白武仲指尖輕挑，鐵鏈如活物般將吳立捆成粽子：“深夜私斗，用毒設伏，好大的膽子。”

楚河拄著劍勉強站起：“不止如此...”

白武仲問道：“哦，還有什么事？”

楚河簡明扼要地將地窟見聞道出。

白武仲聽完，鐵鏈又緊三分：“吳立，你竟然真的做出這些天理不容的勾當？”

吳立道：“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白武仲怒喝道：“那你可知罪？”

吳立突然狂笑：“成王敗寇，要殺要剮...”

“帶回去。”白武仲打斷他，轉頭對楚河道，“那些女子我會妥善安置。”

楚河抱拳：“有勞司業。”

白武仲微微頷首，拎著吳立踏空而去，衣袂飄飄如仙人駕云。

九尾狐竄上楚河肩頭：“這位司業...不簡單啊。”

楚河望著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一招制服金丹巔峰...確實深不可測。”

深夜，祭酒書房。

燭火搖曳，剛從京城趕回來的祭酒聽完匯報后，突然道：“傳楚河。”

沒多久，楚河來到了祭酒這里。

祭酒看著楚河，道：“坐。”

楚河也不客氣，祭酒話音剛落下，他就已經找到位置坐下。

祭酒沒有直接問他關于吳立的事情，而是開口問道：“知道我去哪里了嗎？”

楚河道：“聽說是被叫去京城了。”

祭酒點點頭道：“知道是因為什么嗎？”

楚河搖頭。

祭酒道：“你那么聰明，不妨猜猜看。”

楚河試探性地問道：“和上任司業有關？”

祭酒點頭：“死了一個司業，刑堂長老，還有那么多好手，當然要給上面一個合理的交待。”

楚河笑道：“看來祭酒大人也很難啊。”

祭酒輕嘆口氣，“本來就難。”

楚河問道：“為什么難？”

祭酒道：“因為我是帶著任務來的。”

他接著道：“我要鏟除司業一伙人。”

楚河點頭道：“確實應該鏟除。這種人只會禍害百姓了。”

祭酒嘆了口氣，“可處理他們的原因不是他們禍害百姓，是因為他們貪污了。”

楚河疑惑問道：“貪污？”

祭酒點頭，“西月省的國子監連年虧空，要了朝廷不少補貼，但調查發現……”

楚河忍不住打斷祭酒，“放屁，西月省的國子監收費的手段是最多的。”

祭酒道：“原本這些錢應該是朝廷的，更準確地說是……”

楚河搶先問道：“是皇帝的？”

祭酒沒有繼續說話。

但很多時候，沉默就代表了默認。

楚河突然開口問道：“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祭酒道：“因為你是個人才。”

楚河眼睛微瞇，“你想拉攏我？”

祭酒點頭，“路漫漫其修遠兮，有個人幫你，總是能走得更遠更快些。”

楚河道：“我要考慮一下。”

祭酒道：“可以，但三天內給我答復。”

楚河點頭，“可以。”

從祭酒處出來，楚河伸了個腰，“多事之秋啊。”

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楚河犯了難，因為自己房間只有一張床，但卻又三個人：楚河，九尾狐和柳如意。

楚河開口道：“要不一起睡？”

柳如意道：“那我在你睡著的時候，用銀針扎你一百零八針，傷而不死。”

楚河打了個寒顫，“那我打地鋪吧。”

次日辰時，楚河收到了熊文的信。

信上說，他妹妹已經好轉了不少，希望楚河等人能來吃個飯，自己好好謝謝他。

九尾狐道：“主人，去不去？”

楚河問道：“你說呢？”

九尾狐點頭道：“去。白吃的飯，為什么不去？”

楚河道：“那就去唄。”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八仙桌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熊文熱情地給眾人布菜：“家常小菜，莫要嫌棄。”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清蒸鱸魚淋著豉油，紅燒排骨泛著琥珀色光澤，蒜蓉空心菜青翠欲滴，還有道藥膳——當歸枸杞燉烏雞，湯色金黃，浮著幾粒紅艷的枸杞。

“滋陰補陽的好東西。”熊文笑著給柳如意盛了碗雞湯，“姑娘家多喝些。”

阿箐也在，楚河從她嘴里得知，那些農民已經被救治好了。

她和九尾狐兩人早已按捺不住，筷子舞得飛快。

柳如意小口啜飲著雞湯，忽然挑眉：“這當歸...是三年生的？”

熊文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顫：“姑娘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