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的楓葉紅得像血。

冷青鋒從東，音無邪自西，來到樹下。

冷青鋒伸出手，道：“東西呢？”

音無邪瞪大眼睛，“你不是在信上說自己找到留影石了嗎？”

話音剛落，兩人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他們立刻背靠大樹。

冷青鋒按劍而立時，音無邪的琴匣剛碰到地面。

兩人對視的剎那，楓林里響起第三個人的掌聲。

“精彩。”楚河從樹后轉出，“巴山夜雨樓的‘比目魚劍陣’，兩位竟然能練習得這么默契。”

冷青鋒的劍“錚”地出鞘三寸：“你詐我們？”

“不然呢？”楚河聳肩，“難道真等你們帶著留影石遠走高飛？”

音無邪的琴弦無風自動：“找死。”

琴音炸響的瞬間，冷青鋒的劍已到楚河喉前三寸！

這招“魚躍于淵”本該封喉，卻被驚蟄劍險險架住。

楚河剛擋開劍鋒，音波又至，震得他連退七步撞上楓樹。

“配合得這么好，”楚河抹去嘴角血跡，“看來你們認識了很久。”

冷青鋒的劍招突然亂了節奏。

音無邪見狀，琴音陡轉急促，七根弦上同時迸發無形氣箭！

楚河衣袖被撕得粉碎，手臂上頓時多了七道血痕。

“噗通！”

楚河單膝跪地，卻笑得暢快：“果然，你們才是真夫妻。”

“放屁！”冷青鋒劍尖抵住他咽喉，“我與厲狂刀...”

“有名無實而已。”楚河抬眼，“也對，他逼你陪別人睡，自己卻在邊上看著，這換了誰都忍不了。”

這句話像柄鈍刀，生生剖開了冷青鋒的偽裝。

她的劍開始發抖，音無邪急忙撥弦提醒，卻被她一聲厲喝打斷：“夠了！”

落葉打著旋兒飄在三人之間。

楚河慢慢起身，從懷中掏出留影石拋過去：“拿走吧。“

冷青鋒接住晶石，狐疑地注入靈力。

當看到里面自己與音無邪相擁的畫面時，她突然慘笑：“你都看過了？”

“都看過了，從你被厲狂刀逼著伺候音無邪開始，”楚河點頭，“到后來他還讓不同的男人出現...”

“閉嘴！”冷青鋒的尖叫驚起飛鳥，“你知道什么？！”

她劍鋒一轉，竟劃向自己咽喉！

音無邪琴弦一振打偏劍尖，將她摟入懷中。

這個總是溫文爾雅的琴師，此刻眼中盡是猙獰：“楚河！你若敢說出去...”

“我沒興趣。”楚河撿起驚蟄劍，“但你們殺人的手法，倒是精妙，把我也算進去了。”

他邊說邊比劃：冷青鋒算準厲狂刀會醉酒，提前在房梁上用細線懸好匕首。

送人回房時不點燈，免得小和尚看見機關。

之后借舞劍制造不在場證明，等音無邪用特定頻率的琴聲震斷細線，匕首下落，直插心臟。

回來的時候，故意跟我走一起，讓我當證人。

最后，裝作傷心的妻子，趴在身上哭，其實是想搶先把細線收回去。

“證據呢？”冷青鋒冷笑，“你說的細線早燒了。”

“我要是真想拿你，”楚河瞇起眼，“剛才就會帶著莫無爭來。他有的是法子讓你們開口。”

音無邪突然按住琴弦：“那你為何...”

楚河道：“因為我一向奉行的是，不愛別傷害。”

留影石的畫面播放到了最后一幕，厲狂刀正抓著冷青鋒頭發往狗籠里塞，嘴里還嚷著“夜雨樓的賤種就該...”

冷青鋒癱坐在地，七年屈辱如決堤洪水——

初遇時，厲狂刀英雄救美的英姿，她當時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笑得比蜜還甜。

得知她是夜雨樓遺孤時的溫柔承諾，那個承諾美好到，她就算是知道是假的，也不愿去戳破。

新婚夜突然提出的變態要求...從抗拒到麻木，直到遇見來柳家做客的音無邪。

“他先是威逼，見我不肯，就跪在地上求我。”冷青鋒指甲摳進樹皮，“說只有這樣才刺激，還說這是愛我...”

楚河眼睛瞪得比牛鈴還大，伸出大拇指，冷笑道：“這可太愛了。”

音無邪的琴匣“砰”地炸裂，露出里面暗藏的短劍。

楚河這才發現，琴身中空處塞滿了火藥。

“我本以為他會善待青鋒的。”音無邪摟著冷青鋒，“他竟然喪心病狂到，要青鋒去陪狗……”

冷青鋒道：“他還說這是為我好……”

楚河突然想起那晚厲狂刀敲碗的細節。

厲狂刀用筷子敲碗之后，冷青鋒才站起身，向九尾狐要銀簪。

原來那聲清響不是為銀簪，而是催促冷青鋒表演的暗號！

“不理解。”楚河面無表情地伸出小拇指，“也不尊重。”

他轉身走向楓林深處，身后傳來冷青鋒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以為我想殺人？是他先殺了我！殺了那個會臉紅會笑的冷青鋒！”

一片楓葉飄落劍鋒。

楚河想起《詩經》里那句“于嗟鳩兮，無食桑葚”，突然理解了為何桑樹下的斑鳩從不吃桑果——有些甜蜜，藏著穿腸毒藥。

系統光幕無聲浮現：

【少林謎案完成】

【獎勵兩百點靈氣值】

【當前剩余靈氣值：兩百點】

山風卷著血腥味掠過楓林。

楚河沒回頭，所以他沒看見音無邪從琴匣夾層取出的那張圖紙——上面畫著黃金棺槨，以及七個標紅的位置。

第一個紅叉，就在少林寺鎮魔塔。

山道上的晨霧還未散盡，莫無爭的鐵面具上凝著露水。

他攔在楚河面前，獨眼里閃著冷光，“沒帶人回來？”

楚河搖頭，“沒有證據。”

莫無爭冷笑，“我有的是辦法拿到證據。”

楚河摸出張銀票：“五十兩，醉仙樓三個月酒錢。”

莫無爭接過銀票對著光看了看：“什么意思？”

“有些該死的人已經死了，”楚河輕聲道，“有些可憐人不該再死。”

捕快突然笑了，笑聲像鈍刀刮骨頭：“牢里死囚不少，多背條命案無所謂。”

他將銀票塞進袖袋，“但下次...”

楚河拱手，笑道：“下次請你喝花酒。”

莫無爭轉身離去，鐵面具在霧中忽隱忽現，像飄浮的鬼臉。

次日清晨，少林寺貼出告示：

“厲狂刀命案告破，兇手乃江洋大盜馬三，已伏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