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的指尖死死扣住軒轅的手腕,百草瞳的殘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滅。星蠶王的觸須已鉆入他的心臟,皮膚下凸起的紋路如同活物蠕動。“公子,看著我!“她扯下染血的發帶,露出空洞的左眼眶,“還記得西陵廢墟嗎?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江南的桑林……“
軒轅的瞳孔驟然收縮。星蠶王啃噬記憶的劇痛中,竟浮現出零碎片段:三個月前在西陵水晶棺前,青禾用殘存的右眼為他縫合傷口,指尖的溫度和此刻一模一樣。鬼方圖騰的蔓延突然停滯,他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走……快走!“
“我不走!“青禾突然抱住他冰冷的軀體,獨眼中流出的血淚滲入星蠶紋路,“你說過要重鑄九鼎,讓所有人不再為星骸所困!“她發狠咬破舌尖,將混著神農巫血的口渡入軒轅口中——這是《神農百草經》記載的“燃魂術“,以命換命的禁咒!
星蠶王發出尖嘯,軒轅胸口的紋路如退潮般收縮。青禾的烏發瞬間灰白,卻在倒地前被蚩尤的骨刺托住。“蠢女人!“九黎首領的青銅面甲布滿裂痕,露出底下新生的血肉,“要死也得等老子還完人情!“
十二座蝕星塔的廢墟深處,蚩尤拾起半塊血誓碑。當他的巫血浸透碑文時,幻象驟現:涿鹿戰場焦土上,黃帝與蚩尤割掌盟誓,兩人的血在青銅鼎中交融成星紋密匙。“原來我們流著同樣的血……“他怔怔望著昏迷的軒轅,骨刺突然刺入自己心口,逼出一團跳動的金紅血珠。
“你要干什么!“后稷驚呼。蚩尤卻將血珠按入軒轅的鬼方圖騰:“三千年前的老債,今日該清了。“血珠觸及星蠶王的剎那,軒轅體內爆出龍吟鳳鳴——黃帝與蚩尤的遠古血脈竟在共鳴中壓制了歸墟星力!
軒轅蘇醒時,第一眼看見的是蚩尤支離破碎的面甲。九黎首領的右臂已化為青銅,卻仍死死抵住墜落的星髓柱:“看什么看?老子可不是為了你!“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等收拾完這些雜碎,你得把江南最好的酒窖賠給我!“
星骸戰將的殘軀突然重組,化作三百頭銜尾巨蛇。軒轅揮動渾天帛,星蠶絲結成天網,卻在蛇群撞擊下寸寸崩裂。“用那個!“青禾虛弱地指向血誓碑。碑文在混戰中浮現新字:“血誓同輝,可喚英靈。“
軒轅與蚩尤對視一眼,同時割破手掌按向碑文。涿鹿古戰場的地面突然隆起,無數青銅兵器破土而出,化作身披星輝的遠古戰魂——正是當年黃帝與蚩尤麾下的聯軍!
戰魂與星骸廝殺時,軒轅躍上中央星髓柱。附寶的身軀被星蠶絲懸在柱頂,手中玉璋突然發出柔光:“吾兒……“她的聲音混著星蠶王的嘶鳴,“玉璋里封著你胞弟的魂魄……“
軒轅的劍鋒猛然頓住。幻象再現:少典跪在歸墟門前,將雙生子之一的魂魄注入玉璋。“你父親剜心不是為了背叛,“附寶的淚水化作星塵墜落,“是為了保住你們兄弟最后的清明……“
星蠶王突然暴起,觸須刺穿附寶心口。軒轅的劍卻比它更快——渾天帛裹挾著涿鹿戰魂的星力,將玉璋釘入星蠶王的核心!鬼方圖騰寸寸剝落,露出底下真正的軒轅龍紋。附寶在消散前輕笑:“去江南看看吧,替我摘一捧桑葉……“
塵埃落定時,青禾的灰發被風吹亂。她靠在殘碑旁,望著軒轅與蚩尤并肩而立的背影,獨眼映出天邊初升的晨星。蚩尤拋來酒囊:“喂,你的江南桑林,要不要帶個護衛?“
軒轅接過酒囊,喉結動了動,最終只說出一句:“你的面具該修了。“
血誓碑的完整碑文顯示,喚醒涿鹿戰魂需以“至親血淚“為祭。青禾在整理西陵遺物時,發現刻有自己生辰的玉牌——她竟是西陵巫女的后裔。而姬水部落傳來急報:獲救的星紋幼童集體失蹤,只在墻上留下血繪的歸墟星圖,圖中多了一顆與青禾獨眼位置重合的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