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二中，三班，周一。

白河換上一身校服，還沒進教室就想回去了。

“高中苦，高中累，高中不要談戀愛，唯有學習是真愛。”

“拼搏高中，我拿第一！”

“不瘋魔不成活，考上大學不干活！”

在一眾臉紅脖子粗的學生中，隨意拎著本書的白河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是高二的第一學期，他們這些剛剛升上來不久的高二新生，都被狠狠灌了一葫蘆雞湯。

每日早晚自習，都要喊上班級選好的口號，為自己加油打氣。

白河在門口磨蹭了許久，找了個空隙進去，按著記憶里的位置坐下。

屁股都沒坐熱，又被同桌捅了捅胳膊肘。

“老白，三國殺打不打？”

同桌是一位肚皮圓圓的小胖墩，此刻喊完了口號，從抽屜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生銹鐵盒：“我買了幾張神卡，你來玩玩？”

“不是…你這……啊？”

白河愕然，左右看了一圈，剛剛情緒激昂的同學們，大半都像霜打的茄子般，開始打起瞌睡。

“說好的唯有學習是真愛呢。”

小胖墩推了推眼鏡：“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

“那拼搏高中呢？”

“一個月才考四百來分，你玩什么命啊？”

白河掃了眼墻壁上的模擬考成績，徹底無語了。

正如小胖所說，這個班的學生，成績不上不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成績再怎么追，都比不過一二班的尖子生，但又遠遠高出上面的5到15班。

長期以往，這些看不到碰頭的學生，一個個都松懈了下來。

上輩子，他就是混了大半個高中，然后在高三最后的二輪瘋狂惡補，拼了老命才上了個二本。

這世努力學習，不知道有沒有機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獲得一個嶄新的起點。

“所以，三國殺打不打？”

“不打。”白河白了他一眼，打算下完課去找顧知語，先把菜刀拿回來。

萬一被發現帶刀上學，那事情可就大發了。

顧知語是一班的學生。

兩人學的都是數理化，班級也不遠。

只是，理科學生之間亦有差距。

一個是次次月考考第一的學霸，一個是掙扎在全校兩百來名的學生，他白河和顧知語之間，大概還差了兩百個學生。

由于心中掛念著菜刀。

之后班主任數學老師講的什么奇函數偶函數，什么求導方程解第二小問。

白河是一點也沒聽進去，睜眼走神，就像是在教室坐牢。

期間，帶著眼鏡，總是板著臉的數學姜老師瞪了他好幾眼，在他桌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次，都沒能把白河飄到天外的魂魄拉回來。

高中的知識，對于一位已經功成名就的up來說還是太難了。

好不容易有一節二十分鐘的大課間，他頭都不帶回的，就往顧知語所在的一班趕。

可惜顧知語沒見到，倒是被一位面帶不滿的高馬尾少女擋住了。

這女生往校服外套了一件紅色衛衣，那從翻出的校服后擺，像裙子一樣緊緊貼在少女豐潤的大腿上。

一舉一動間，少女隱藏在兩側頭發間的耳朵若隱若現，顯得俏皮可愛。

他定眼一看，也是認出了來人。

白河硬著頭皮問好：“姜曉曉，好久不見，你爸還好吧？”

眼前的少女是他班主任女兒，那位人到中年謝頂的姜老師，一向對他多有照顧。

在白河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甚至還親自開車請他到家里聚一聚。

至于他女兒姜曉曉，也是二班的文科學生。

而他和姜曉曉一向是點頭之交。

對方好像在工作不久后辭職了，孤身一人去國外學繪畫，成就很高。

白河曾經拿到過她的幾張畫展票。

直到現在，他也很難將眼前這個靈動的少女，同記憶里留著短發，沉默寡言的繪畫大師重疊起來。

“很不好。”

姜曉曉破天荒地瞇起眼睛，死死盯著眼前的白河：“聽我爸說，你今天一直在走神？”

“額……”

白河錯愕，他仔細想了一下，他走神的行為在一眾牛鬼蛇神中，應該算是最輕的了吧？

姜老師，這你都要管我？

“哼。”

姜曉曉皺起好看的眉頭：“你是我爸高一教到現在的學生，連你都走神，也難怪我爸生氣了。”

哈……

白河摸了摸腦袋，這下明白為什么會被罵了。

三班本來生源就不好，加上剛剛數學課講的是函數大題的第二問。

他們班里，能聽懂那道題的也就是他一個數學常年140的偏科高手。

姜老師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也難怪發火。

“我爸對你期望很高的。”

沒頭沒腦的，姜曉曉忽然開口：“你平常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什么都可以嗎？

那先借兩本作業抄抄，就你爸出的那套題。”

白河眼前一亮，他正愁要去賺錢，作業沒空寫呢。

抄作業？

姜曉曉懵了，這家伙這么明目張膽，還是抄數學？

沒等她反應過來，白河解釋：“你想想，我會的題，為什么還要在試卷上寫一遍？”

“那不會的呢？”

“我把會的抄完了，剩下不會的，就可以看著你的步驟認真學了。”

白河擺擺手，露出令人信服的笑容。

姜曉曉歪著腦袋，認真思索了一會，然后干凈利索地轉身：“我要和我爸說，你已經沒救了。”

呸呸呸。

這倒霉孩子。

怎么說話的呢。

我還要靠著高考完成華麗的人生逆襲的。

眼瞅著姜曉曉要向辦公室里走，白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借就不借，你看你又急。”

大不了，他拿顧知語的作業借鑒一下也行。

就是顧知語水平太高，抄作業可能會被姜老師抓到。

姜曉曉被拉住，先是愣了一下，睜大眼睛，滿臉羞紅：“白河，你你你…你要死啊!”

“還不快給我放開手。”

白河眼見少女紅溫了，他也不死皮賴臉，輕輕松開了手臂。

然后疑惑地盯著少女因為肢體接觸而泛起紅色的嬌嫩皮膚。

他有些不解：“我都沒用力，你咋紅了？是不是過敏？”

“你有些時候，還是很煩的。”

姜曉曉耳根通紅，揮舞著小拳頭示威：“我這是對你抄作業的憤怒。”

“哦。”白河一本正經的點頭。

“不是因為你拉我……。”

“哦~”

“你這家伙。”

姜曉曉一口銀牙咬的嘎吱作響，但想了想老爹對這小子平日里的欣賞，她深吸了口氣，轉身去二班拿來試卷。

二班雖然是文科班，但東省三主科高考都是一張卷子。

他們平日里模擬，考試，作業，都是學校老師出的題。

姜老師除了是三班的班主任，還兼顧一班的數學老師。

這位老教師穩定輸出，一天能出三套卷子。

大有讓學生淹沒在題海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