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后，王璣向前數步，為羅洪推薦起了合適的商品：

“我觀您面色不佳，應該是工作強度過高、帶點消化不良；吃山楂片有助于消化，這個牌子的很甜，我自己平時也會吃。”

說罷，王璣將一袋山楂片從貨架上取下，面帶笑容遞了過去。

羅洪愣了愣，稍加猶豫后還是接了過來。

他不清楚王璣要做什么...也許只是借自己這個倒霉“路人”在這間所謂的超市演一出戲，好滿足夢回百年前的幻想吧？

如果只是這點要求，他當然能配合。

這樣想著，直到接手的瞬間，羅洪才意識到不對——這隔著袋子一堆又一堆小圓片的觸感，里面莫非真的是山楂片？？？

王璣不知羅洪豐富的心理活動，見顧客接下，他微微一笑，明白自己推銷是有效的。

就如老王所言“先找到顧客的需求，再對應找到商品”。

繼續！

眼珠轉動，瞥過角落的飲料柜，王璣頓時有了想法，快步走近。

“這電解質水是新出的功能性運動飲料，口感獨特，有迅速解除疲勞的效果；最近賣得很火，很多路過的晨跑人和健身人都會來買兩瓶。”

說著，王璣掏出一瓶冰鎮電解質水，遞向羅洪。

他這番話都是經過考量的——顧客身為多金忙碌的中年男，想必來漫展是開著車來的，等會還要開車回去。

顧客當下這種精神狀態開車可不安全。

“來一瓶嗎？”

看著王璣臉上半分做不得假的熱忱，羅紅突然恍惚了。

這一幕，既熟悉又陌生。

就好像是...自己真的回到了百年前，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剛忙完研究所里的工作，恰巧路過這間超市，索性進來看看，被熱情的少年店主招呼著。

“您要來一瓶嗎？還是我再給您介紹介紹別的？”

詢問聲拉回了羅洪飄離的思緒，他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么，最后仍什么都沒說出來。

他只是點點頭，然后伸手接過那瓶身冰涼的電解質水飲料。

見顧客兩手都已拿滿，又想到對方回家后大概有熱乎乎的晚飯吃，王璣曉得，不便再推薦更多商品了。

推銷要適合可止，這樣才能給顧客留下一個好印象。

竭澤而漁，生意是不可能干紅火的。

念及此，王璣走回收銀臺，羅洪也下意識跟了過去。

“嘀——嘀！”

“嘶啦！”

王璣用掃碼槍掃過兩件商品上的條形碼，不忘熟練地扯下一個小塑料袋，將東西都裝進去。

瞥了眼收銀機屏幕上的數字，他開口道：

“山楂片5塊、電解質水6塊。承惠！一共11塊。”

說著，他將塑料袋推出，羅洪下意識接過。

右手提袋，左手順勢就揣進衣兜里，要掏錢。

掏了半天也沒摸到自己的錢包，羅洪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踏馬是末日歷98年，自己身上哪里還會有和平年代的錢財？

他臉上不免多出一分尷尬，就像是沒帶紅領巾被值周生抓到的小學生。

余光瞥過面前的少年，又瞥向門外的廢墟，羅洪心中生出一絲明悟：

也許，對方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掏的出錢；所以到這里，就算是這一場“夢回過去”戲的結束了。

但...就這樣了嗎？

隔著塑料袋摩挲著山楂片的形狀、感受著電解質水瓶身的冰涼，羅洪不知為何，突然非常想得到這兩件商品。

或許是出于那份同樣想“夢回過去”的情懷，又或許只是單純的好奇——好奇這兩件商品是不是真的。

他再一次伸手掏兜，寄期望于能找到一張百年前的紙幣，可奇跡并沒有發生。

帶著難以掩蓋的失望，羅洪張口，遺憾道：

“抱歉，我沒帶錢。”

話音落地，收銀臺后的王璣臉上笑容一滯，心理咯噔一下。

這一幕怎么似曾相識？

現在coser出門都不帶錢嗎?

我不能又被白嫖一次吧...不過上午狐耳娘留下了那串“大黎通寶”，倒也不算嚴格意義上的白嫖。

在王璣胡思亂想間，羅洪左手突然在褲兜里摸到些什么，眼中一亮。

源核！

他自己都差點忘了，雖然廢土上沒有一般等價物，但卻有比較通用的“源核”。

所謂“源核”，就是誕生自畸變生物體內的類能源晶體，其中有畸變生物無法消化的高強度凝縮輻射。

“新人類”和畸變生物都可以通過吸收源核來加快自身異能提升，不過這是有風險的——體內輻射濃度的短時間快速提升，有不小概率會觸發惡性畸變，當場死亡。

正因此，“源核”的流通力始終高不起來，只對那些敢于吸收提升異能的“新人類”和試圖研究畸變秘密的避難所有用。

而這里，既有高位異能者，又有具備尖端技術避難所。

羅洪眼中閃過名為“興奮”的光芒，一口氣將身上所有的源核都掏出，擺在收銀臺上。

一塊，兩塊，三塊...總共是十一塊1階源核。

等等？11塊？！

羅洪腦中驟然響起王璣剛才說的價錢，震驚和驚悚感如潮水般襲來，眼睛猛地瞪大。

為什么剛好就是11塊？

莫非...對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身上有11塊源核，所以從頭到尾說的也不是虛擬的“錢”，而是源核數量？

很有可能！畢竟是擁有類念力異能的高位異能者，隔空摸清自己情況并不困難。

羅洪思路清晰，在心中快速理了一遍，暗自點了點頭。

即便這兩件商品是假的，自己也不虧，這11塊源核就當是感謝這位救命恩人了——雖然對方也未必真看得上。

全部身家換一條命，很值。

羅洪不再猶豫，直接將這堆源核推向王璣：

“這些夠嗎？”

“...”

王璣看著面前這堆長得奇形怪狀、棱角分明且顏色各異的“水晶”，嘴角不免一抽。

好好好，好。

上午是狐耳娘用銅錢交易，晚上又來個賽博朋克哥用這不知道是什么材質的“水晶”交易...應該是水晶吧？

【“這踏馬是21世紀啊！你們的錢呢！你們的手機呢！”】

王璣再也沒法忍受這個抽象的世界了，在內心瘋狂怒吼。